“梅莉？梅莉！我们该走了！”达芙妮不得不抓起梅莉的手，跟在其他人后面返回斯莱特林的寝室。


    有些浑浑噩噩的女孩被惊醒了，她茫然地回头瞥了眼，人群散去的礼堂显得空旷而孤独，西弗勒斯沉着脸，看着四个学院的学生们交头接耳地离开这里。


    哈利·波特是个蛇佬腔，即使是那些没有来决斗俱乐部看热闹的人们，很快他们也会知道这件事，因为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人。这让不少人忍不住回想之前的那两起攻击事件——被石化的洛丽丝夫人和半夜里被发现的科林·克里维，哈利三人在万圣夜的走廊上被抓住，而后者被袭击的时候哈利正躺在校医院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在他身边能给他作证。


    梅莉听到了身边几个高年级斯莱特林学生在议论。


    她不相信是哈利。


    梅莉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直觉，但她深刻知道哈利是无辜的，即使他是个蛇佬腔，也是个不相干的受害者。


    当然，梅莉没办法将这样的想法告诉她的朋友们，可是听到德拉科不屑冷笑的时候，她忽然松了口气。


    “就那个波特？这世上没有更荒谬的笑话了，他怎么可能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梅莉不知道德拉科这话有多少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他知道些什么，当整个学校里都会流传这种谣言的时候，德拉科只是用充满优越感的冷笑旁观别人的议论，他很难得的，没有在有关哈利的事情上添油加醋烧把火。


    当德拉科这么说的时候，梅莉拼命地点头赞同，而德拉科则用很微妙的眼神瞪着她，其他几个孩子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梅莉硬着头皮：“德拉科说得都对！”


    德拉科只是叹了口气：“不想说你。晚安。”


    “好吧，晚安，今晚确实发生了好多事。”


    在几人互道晚安后，大家都回去了各自的寝室，今晚发生的事情消耗了梅莉很多心力，但不论她怎么回想，都记不起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样的不安伴随着她进入梦乡，在混乱的梦境里，梅莉感觉自己正顺着漆黑又潮湿的隧道不断往下滑。她的袍子脏了，她的头发脏了，她徒劳地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只能不断往下坠落，速度越来越快，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然后她掉进了一张散发出腐臭的巨大蛇嘴中，尖利的毒牙刺透了她的腰腹，让梅莉打了个寒颤，终于能从噩梦里惊醒。


    “或许我该选占卜课，那样就能知道这些噩梦有什么意义了。”


    梅莉昏昏沉沉地念叨着，她将身子蜷缩在温暖的被子底下，翻个身又重新睡着了。


    第二天的早餐，猛烈的暴风雪吹在霍格沃兹的上空，城堡里的温度又低了不少，梅莉即使戴着她的恒温发卡，也将围巾裹了一圈又一圈。这让梅莉走进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时候，整个脑袋看上去就像是毛茸茸的绿银相间的雪怪，于是洛哈特相当热情地邀请她上台去参与扮演——演那只雪人。


    梅莉很庆幸她的脸有恰当理由继续埋在围巾里，不用堆起微笑面对这个讨人嫌的草包。她甚至怀疑洛哈特在当众报复西弗勒斯让他出了丑，所以刁难她！因为洛哈特以前从没点过她的名字！


    幸好这节课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城堡里忽然喧闹起来，正当台下学生们好奇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皮皮鬼掀开了教室的门，顺着走廊一路高喊：“是人是鬼都逃不掉——快点逃命吧！又动手啦！又动手啦——”


    洛哈特像是闻到腐肉味的豺狼，宣布让大家自己阅读课本后，一边整理着刘海一边跑出门去凑热闹，屋里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的二年级生们互相看了两眼，然后很有默契地跟在教授后面往骚动的来源跑去。


    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麦格教授正在那里维持秩序，试图让学生们回去该待的地方，然而洛哈特赶过来给她添乱了，这让梅莉一群人有机会挤到前面，亲眼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那个跑出礼堂的赫奇帕奇男孩正躺在地上，惊恐的神情凝固在他脸上，梅莉能认出来只因为他也是二年级，但梅莉没有记住过他的名字，从别人的议论声中才知道那是贾斯廷·芬列里。更引人注目的，是悬在空中的乌黑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平躺在上方，他的脑袋掉了一半，脸上带着跟贾斯廷如出一辙的惊恐。


    某种东西又出现了，不仅会石化学生们，甚至能伤害到幽灵。


    梅莉咬紧牙关，目光来回带贾斯廷和尼克身上打转。


    就在这时，有人冲了出来，梅莉认出那是个经常跟贾斯廷待在一起的赫奇帕奇男孩，他用手指着哈利大喊起来：“当场抓住了！”


    麦格教授严厉的声音当即响起：“够了，厄尼！”


    盘旋在人群周围的皮皮鬼咧开嘴，给这种混乱又添了一把火：“哦波特这个小讨厌鬼，看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你把学生弄死了，自己找了好乐子——”


    “别闹了，皮皮鬼！”麦格教授吼起来，瞪着眼睛将学生们疏散开，弗利维教授和辛尼斯塔教授将贾斯廷抬去了医疗翼，麦格教授变出一把大扇子，让厄尼把尼克吹上楼梯。


    德拉科撞了撞梅莉的手肘，她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在被麦格教授进一步训斥前离开了现场。


    布雷斯小声地道：“波特这次死定了。”


    潘西耸耸肩：“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只会把他赶出学校。”


    德拉科瞥了眼梅莉：“最好不要，我还没来得及在魁地奇比赛上赢过他呢。”


    接下来几天，校园里关于斯莱特林传人“哈利·波特”的故事，可以说是越演越烈，几乎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公共休息室、礼堂、教室甚至连去盥洗室，梅莉都能听到隔壁有人在聊这个。与之同行的是挥不去的恐慌，每个人都希望早点踏上回家的火车，远离霍格沃兹那来源不明的威胁。


    哈利没有被开除，但是人们都开始躲着他走，甚至当着哈利的面嘀嘀咕咕开始议论，对着他的后背指指点点，仿佛哈利是某种没有感受的怪物，大白天的就在走廊上闲逛，给他旁边路过的人们带来厄运，随时可能失去理智然后吃掉他们。


    梅莉替哈利难过，但什么也做不了，她甚至连一丁点线索都没有，只能写了便条通过猫头鹰交给赫敏，告诉哈利她相信他是无辜的。


    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而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兄弟则更加夸张地表达出他们对哈利的支持，每当哈利经过走廊的时候，弗雷德和乔治会滑稽地踢起正步，神情骄傲地大喊让人们闪开“给斯莱特林伟大的继承人让路”，然后大笑起来。


    这样的举动不得不说有些傻气，却能让哈利也跟着他们笑起来片刻。


    每当这种时候，德拉科总是阴沉地瞪着韦斯莱双胞胎，梅莉理解他的愤怒来自何处：德拉科对斯莱特林怀抱极强的优越感，而双胞胎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在扇他的巴掌，毕竟哈利是个格兰芬多——一个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继承人？对德拉科来说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事情了。


    每一次发生意外哈利都在场，这也是梅莉很疑惑的地方，为什么是哈利呢？自从他到霍格沃兹上学，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比梅莉幼年时奇怪了太多。看来哈利注定是没有一个和平的学年了，总不至于又是神秘人跑进了学校吧？


    当学期结束的时候，城堡终于送走了人心惶惶的学生们，重新回归寂静。


    室外下着能把人埋起来的鹅毛大雪，梅莉只能缩在公共休息室，用阅读或者下棋来打发时间，幸好今年德拉科没有回家，高尔和克拉布也选择了留校，她不会很寂寞，也不用冒着可能被袭击的风险往格兰芬多休息室跑。


    城堡里的怪物可不一定会过圣诞节，梅莉打算遵循西弗勒斯的叮嘱，不冒任何险。


    圣诞节当天，梅莉打着哆嗦从被窝里爬出来，还没来得及梳头就把发卡先插在了脑袋上，呵出一口暖气搓搓手，梅莉开始动手拆床头的那堆礼物。


    海格送的是一串鹰头马身有翼兽的羽毛，有大有小，已经处理过了，梅莉如果想的话甚至能直接拿来当成羽毛笔；潘西和达芙妮送的都是护发用品，不知道是不是西弗勒斯的头发油质让她们有所担忧；邓布利多教授送的是一颗水晶球，里面的景观会根据外面的天气与时间来改变；布雷斯送的仍然是书，不过这次是带有娱乐性质的《梅林传说》，他似乎察觉到梅莉对洛哈特的书远比对洛哈特本人有兴趣……


    赫敏和罗恩送的也是书，一本魔咒理论的大块头，一本是介绍水生神奇动物的百科。哈利送的礼物是一盒稀奇古怪的甜点，梅莉尝了两块果味软糖后，决定找机会问问哈利这是在哪家店订购的。


    但所有礼物中最显眼的，是马尔福一家的礼物，甚至连德拉科的礼物也包括在里面，那是一个盖着布的支架，差不多到她肩膀高，梅莉疑惑地掀开蒙布后，发现那是一个中空的金笼子，笼子里悬挂着吊杆上，蹲着一只外观类似玄凤的圆润小鸟。


    看到梅莉之后，它张嘴无声地叫了一下，然后高兴地在吊杆上扑腾两下翅膀。


    “天呐！纳西莎阿姨她——这份礼物也太出乎预料了！”


    梅莉赶紧拆开纳西莎的信件，看到里面详细介绍了这只鸟的饲养事项，卢修斯提供了足够吃好几年的饲料，德拉科的礼物就是一对细环，上面附带了无声咒的魔法效果，还能限制这只鸟在另一只细环十米内的范围内飞行，不会让它跑掉。


    梅莉打开了笼子门，那只小鸟扑腾着飞到她肩膀上，好奇地啄了啄她的头发。


    “我还得给你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梅莉用手指刮着小鸟的喙，看它试探着咬在自己指尖的憨态，忍不住笑起来：“潘朵拉？寓意好像不太好。对了，那就丝珀斯好了，小小的希望女神？”


    小鸟无声地鸣叫起来，回应着梅莉。梅莉简单收拾了一下小鸟崭新干净的笼子，将它挪到自己床边的空位上，这样梅莉早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它。


    然后梅莉这才开始拆西弗勒斯的礼物，只是里面的东西让她很哭笑不得，西弗勒斯竟然送了她一整盒的魔药成品，从强效愈合药剂、止血白鲜到广谱解毒剂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无梦酣睡剂，梅莉隔着药瓶观察过那些成品的质量，稳定且优秀，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梅莉简直能看见西弗勒斯本人语重心长地站在她面前，捧着这一盒魔药严肃地盯着他：“我明白你不一定会乖乖听话，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足够的魔药应急。”


    我有这么让人担心吗？


    梅莉好笑地叹了口气，摸过每一瓶魔药的封口后，她将这个做工结实的盒子收好，直接推到了床底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并希望自己没有用上这些魔药的时候。


    “丝珀斯，你想跟我一起下去公共休息室吗？”


    丝珀斯轻柔地叼着梅莉的头发，梅莉抽出条平时绑头发用的缎带，将那个细环缠在了手腕上，乍一看就像是带着金圈装饰的腕带。


    所以当德拉科看到那只鸟蹲在梅莉头顶的时候，目光相当复杂。：“看上去你很喜欢这个礼物。”


    梅莉没有点头，只是笑得格外灿烂：“不，是她喜欢我！”


    “我听母亲说这鸟有恶婆鸟的血统？”


    丝珀斯张着嘴晃起脑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的，如果没有无声咒的话，这时候我们大概都捂着脑袋趴地上了。”


    “听上去还不错……能把无声咒解开再送它去格兰芬多吗？”


    “德拉科！”


    德拉科立刻移开了视线：“只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