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射杀
作品:《将军她战死回来了》 要穿过山脉前往平京,官道自然也不全是坦途。尤其是即将离开始宁的这一段,过裕水不久就是山路,算不上崎岖难行,但也有些狭窄。
“都着甲慢行吧。”茂朋下令。
虽说山路着甲消耗体力,也会拖慢行进速度。但此处队伍不得不拖长,且南方林叶不落,山林茂密不易侦查,若是被人突袭导致布衣接敌,才是真的吃了大亏。
两骑前方开道,剩余人披甲执戈,三四人一排,将马车与囚车夹在中间,缓缓前进。
走了半天,一路都还平静。一行人在一条小溪边歇下,布置岗哨起锅造饭,直到歇息过后,依旧无事发生。
“准备走吧,依旧不许卸甲,傍晚走到下一个村落中的歇脚处再说。”
一行人开始收拾用具,整备马匹。
“异常——”
忽然,岗哨发出一声警示,但失去了后文。
一支利箭洞穿了他的咽喉,他从被用作临时高地的溪旁大石上栽下,一头倒进溪水里。
所有人本就绷着一根弦,此刻惊变突生,茂朋即刻跃起:
“备战!”
邰隐和卓益识趣地缩回马车中,御林军们操起手边的长枪,狱卒奔向关押哈扎图的囚车。
与此同时,左侧茂林中射出疾雨般的箭矢,御林军所着并非板甲,依旧有许多要害之处,密集攒射下,顿时倒下数十人!
“一二队前压!”茂朋大吼。
他们此行只带了十来个弓箭手,所备箭矢亦不多,不可能与他们对射,此时只能进去找到射箭者,借甲胄之利近战杀敌。
接近弓箭手的路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来时并未想到敌人可能拥有正规军械,考虑到还要加速赶路,以防备山间匪徒的规格而言,带上薄甲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但此刻面对异常精准有力的密集射击,无盾着薄甲冲锋就是全然拿命在堆!
好在对面人数不多,箭雨杀伤虽强,但总量不足。且林木隐蔽身形的同时也影响射程,埋伏者藏不了太远。又抛下几十具尸身,他们成功接近到能看清埋伏者的地方。
那几十名执弓者竟也身着皮甲,见他们接近不躲不避,只由最前面几人抽刀迎战,后排依旧一心张弓搭箭。
茂朋仗着甲胄精良冲在前头,一刀劈歪埋伏者设置的简单木栏,第一个与前排敌人短兵相接。
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清敌人的脸,他愣了一下,随即怒喝:“乌苏!”
是的,这二十几名埋伏者,竟都生着一张异族面庞!
虞疏竟敢将乌苏武士偷渡入境藏在此处!
“诸位同袍,随我全歼这些乌苏狗!”
后面跟上的近二百人轰然应声,将近十倍的兵力差距,对方可说是一触即溃,何况后排一半人明明敌人已经欺到眼前还不肯放下手中长弓……咦?
一支箭从茂朋肩旁擦过,他惊觉回望,发现这支箭遥遥落在临时营地之中!
而因为并无盾牌,营地中人不得不分散藏匿于车后、大石后躲避这无谓的伤亡,场面颇有些混乱。
倒是囚车那边,三名狱卒还尽职尽责守在囚车旁,谨防变故中哈扎图脱身——不对!
那辆囚车的位置,避得太远了!
茂朋有心示警,但距离遥远,只能大喝:“营中有变,速速杀完夷狗,随我回援!”
营地中,众人因为箭雨临时分散躲避,三名狱卒趁此机会将囚车推到一旁。
他们身上囚车与木枷的钥匙自然在入队时交予了茂朋,但各自身上还藏有备份。
此时借囚车掩护,他们迅速解开哈扎图身上的枷锁,从附近御林军尸身上抽出长刀塞入他手中。
“殿下趁此机会快撤!”
他开口,说的竟是语调拗口的乌苏语言!
另一名狱卒已摸去一块大石后牵了马,袭击来得突然,车马都未备好,这匹马一直孤零零地被拴在那吃草,此刻带着全套鞍鞯牵来,立刻便可骑乘。
这动静总算引起了营地中人的注意。
“哈扎图要跑!”
恰好此时茂朋所率的人冲到箭阵之前,箭雨顿时稀疏,躲藏的御林军纷纷涌出阻拦,几名背了弓的士卒张弓搭箭,从远处瞄准于他。
哈扎图翻身上马。他在始宁郡牢中并未受到苛待,此时神完气足,借着娴熟的马上功夫,轻松劈翻数人,跟着以刀劈落朝他而来的冷箭!
随后他拍马过溪,几下甩开因箭雨阵型零散的御林军,朝山中驰去。
“追!”
几名动作快的御林军也上了马,紧随其后。
才跑出十几步,前方林中机括作响,凭空飞出数十支箭矢!以弩击发的箭矢势大力沉,精准地洞穿马上御林军只着薄甲的胸口,将不多的几名追兵射落马下。
乌苏的埋伏竟不只左侧林中那些人,前头的这些伏兵一直蛰伏不动,此刻才露出踪影!
兔起鹘落之间,哈扎图已跑出五十来步,眼看就要顺利脱逃了!
“弓拿来。”
一名弓兵正张皇之下急射,忽然一道女声从旁响起。
他没做理会,这人竟劈手夺过他的弓,自行从他背后抽出长箭,弯弓而射。
“你不要捣乱!”弓兵急道,“哈扎图——”
他话才一半,就见弦上箭发,直冲哈扎图背心而去!
要中了吗?他不自觉屏息,只见哈扎图反身一刀,将这箭劈飞出去。
弓兵正要叹息,忽见这箭之后紧随的还有一箭!
也不知这人是如何做到这样短的时间里连发两箭,第二箭去时,哈扎图刀势已尽不及回防,那支闪着寒光的利箭直直命中哈扎图咽喉,其势之大,将他失去平衡的身体直接带着栽倒马下。
那马失去主人又朝前跑了几步,疑惑地停了下来,原地跺了跺脚。
“杀……杀了?”
弓兵恍如做梦,这时他才来得及去看抢过弓的这人,一看之下,发现自己竟还认得。
“你是……这几日在相国车中的粉、咳、姑娘?”
岑宁“嗯”了一声,将弓递还弓兵,没管他变幻莫测的神色,又回到马车中。
“哈扎图不好活捉,只能杀了。”她朝邰隐与卓益道,“反正这仗总归要打,提前祭了旗也无甚区别。府兵也不是他虞家私兵,虞疏应当无力安排更多埋伏了,割了哈扎图的首级腌好,我们尽快上路吧。”
之后数十日行程果然太平渡过。
平京城墙遥遥在望,他们这只数百人的疲兵到达城墙脚下时,只感觉恍如隔世。
戍卫城墙的恰是茂朋的族叔。他接引一行人入内,茂朋急吼吼地将报损、兵员归档等事全都抛给副官和族叔处理,拉着卓益、拽着在宫城内权限最高的邰隐就直奔皇宫。
后两者看了眼身上不成样子的袍服,又想了想虞疏既已勾结乌苏入境,这些天在始宁又不知做了什么,终归放下对仪容的一点顾虑,任由茂朋拽着上马狂奔。
好在几人都是大员,纵使没有朱紫官袍,单刷脸也能出入自由。他们在南华门外下了马,直冲勤安殿而去,一直到殿外才被亲卫拦下。
不过也没有拦多久,侍卫入内通报后,他们很快顶着一副与精致整洁的殿内装饰格格不入的尊荣,在正殿见到了姜尧。
三人行过礼,邰隐作为在场官位最高者率先回话:
“陛下,始宁虞疏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