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分道
作品:《将军她战死回来了》 都尉府与府军紧密相关,故而地处城墙边沿。邰隐等人这几日从未去过。
今日被知途带来,才发现都尉府周边都是府军的营房。他们在营房外就被关卡拦住,由于此事并未被提前告知府军中的人,他们等了许久的通传与验证,方才顺利越过关卡到达都尉府。
这一道阻拦耽搁了不少时间,他们被引入都尉府坐好后不多时,虞疏已带着人从郡牢回来。
他回来后简短地同邰隐等人见了一面,随后急匆匆地将嬷嬷带进去检查。
邰隐等人在外面等候,心中充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多时后,嬷嬷一脸喜色地出来道:“大人们,这位贵人身上确认无疑有玉牒上记载的印记!”
这不出几人所料。邰隐向嬷嬷道:“景恒公主确认身份是大喜之事,我等此行正是为接回公主而来,你去通报公主一声,说我等欲入内谒见。”
嬷嬷却是看了虞疏一眼,虞疏迟疑道:“可公主现在身体不适…”
茂朋怒道:“虞清言你插什么嘴?找到公主是有你一功,但此事与你何干?”
虞疏无奈道:“鸢儿——景恒公主养父已逝,虽说不妥,但在下现在确实是公主最亲近的人,不能说与此无关。”
茂朋拧紧眉头:“公主是你妹妹?虞氏对血脉子嗣的掌握如此疏忽?”
虞疏道:“不……公主与我有肌肤之亲。”
“荒唐!”邰隐、卓益、茂朋同时震动。
虞疏早已料到此幕,他苦笑着连连摆手:“不是诸位想的那样,我与鸢、公主殿下,在她身份明了之前就已结缘……”
“那你怎会不知她身上印记?”茂朋大怒,拍案而起,“虞清言,你故意装傻?”
邰隐与卓益同样逼视着虞疏。
虞疏再度苦笑:“这、闺房之事,若我说真是没有注意,诸位怕是不信……可……”
牵涉公主的闺房之事,作为臣下逼问过度就不好看了。邰隐冲茂朋摇摇头,后者不甘不愿地坐下,脸色臭得让人难以忽视。
邰隐对虞疏道:“此事权当你真是不留心。但事涉国本,即使你与公主有些联系,也不能阻拦我等拜见。”
虞疏叹道:“并非我有意阻拦,公主确实身体不适。不过相国坚持,我再说什么相国也不会信,那便去见吧。”
他让开通往内室的路。
邰隐几人顺次进去,绕过屏风,一眼便看见一名形容有些憔悴的女子靠着床栏,站在她身侧的婢女手中攥着一枚帕子,似乎刚帮她擦拭过唇角。
内室的窗户关着,房中点着熏香,但仍然掩盖不住窗前痰盂中散发出的一丝酸气——女子刚刚呕吐过。
当然,比起这些更引人注意的是女子被锦褥遮盖一半,但仍能看出明显弧度的肚子。
这位新出炉的景恒公主,现在正在孕中。
“这……”这场面让几人都有些猝不及防,茂朋再度向虞疏投了一记恶狠狠的眼刀。
邰隐上前行礼:“殿下,不知虞清言是否已将事情与您说清?”
杜鸢儿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重臣贵人,她很是不安地看了一眼虞疏,得到他温柔鼓励的眼神后方才鼓起勇气道:“大、他已对我说了,我实为流落在外的景恒公主,你们此番,是要将我带回京中。”
邰隐道:“正是。公主知道便好。京中局势紧张,急需公主的存在稳定人心,不知公主何时方便同我等一起上京?”
他开门见山道。
“诸位……要何时出发?”
“自然是越快越好。”
“可……”
“公主有何疑问?直说便好。”
杜鸢儿嗫嚅着,看了一眼虞疏,“我同你们上京,那他会如何?”
邰隐蹙眉:“虞卿……”
他整理了一番言语:“大宁公主不可与人作妾,也断无与他人共争一夫的道理。公主回京后,自然是与虞卿再无瓜葛——若虞卿有心,也可先停妻,再来向皇室诚心求娶。”
杜鸢儿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那这孩子?”
“出于公主腹中便是皇家子嗣,既无婚姻,那便与其生父无关。”
杜鸢儿沉默半晌。期间,她又没忍住呕了一次,屋中人垂头静静等着。
婢子递上棉巾,杜鸢儿拭过唇角,喘了两口气,道:“诸君也见到了,我现下身体不适,此去平京路途遥远……不知可能容我养好身体,诞下孩儿后,再去平京?”
茂朋快言快语:“那说不准就来不及了!”
杜鸢儿抿唇。
虞疏上前半步站到床栏边,呈现出保护的姿态:“茂校尉,孕妇身体脆弱,若长途跋涉中出了什么意外,你我都担当不起!”
茂朋急道:“那这孩子不要也罢!”
“你逾越了!”邰隐喝道。
茂朋也知道自己心急说错了话,愤愤闭嘴。
虞疏道:“几位莫急,若只是稳定局势,景恒公主尚在人世的消息传到平京,不也能安定人心?若非要让公主赶往平京,反而是冒了极大的险。”
在景恒公主意外怀孕的情况下,事实确系如此。
卓益叹了一口气:“公主若留在始宁,那便当告知郡守,速速腾出地方以作公主府,再另行调人护卫。”
杜鸢儿这时犹疑道:“不必麻烦,我在虞、虞卿府中的院落,其实就挺好的。”
“不可。”卓益否决,“皇室便应有皇室的尊贵,岂能久居他人府上?”
虞疏安抚杜鸢儿道:“无妨,我时常过去陪你就是。”
茂朋又是一番怒视,但克制住了没有开口。
事情至此,景恒公主暂时留在始宁一事已经基本定下,无甚更改的空间。
卓益下去向人吩咐布置太常卿职责内的事务,邰隐则道:“既如此,我等留在始宁也别无他用。此行还有一事,是要押送乌苏四皇子哈扎图入京,我等欲即日启程,还望虞卿转告谢郡丞以便配合。”
“好说。”虞疏爽快应道,“谢世兄也一同来了都尉府上,我这便使人唤他过来。”
郡牢中乌苏皇子的确认与转交进行得异常顺利。谢复极为配合,虞旻也慷慨地借了他们一百府军,帮忙看押这名重犯。
再加上五百御林军,这支队伍称得上相当庞大。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良多,做好交接后,时间已近傍晚。邰隐等人本想尽快出发,但夜路着实不好走,且会平白比白日赶路多出许多意外的可能,故而整装等到第二日清晨,城门刚一开启,一行人便启程赶往平京。
倒不是平京局势真的紧张到这份儿上——卓益和茂朋或许心有担忧,但邰隐是知道姜尧的真实情况的,他短时间内死不了——而是若他们推断没错,虞疏真与乌苏有所勾结,那么他们押送乌苏皇子返程的这一路上,大概率不会太平。
“只希望我们突然提出要启程,能打虞疏一个措手不及。”邰隐忧心忡忡道。
他照旧乘着马车,岑宁以邰隐手下暗探的身份顺利进入车队,此时也在邰隐的车中,闻言道:“难,今早出城时虞清言从容不迫,看着不像没有准备。”
两人都是一叹。
那一百府军他们最终没敢要,怕虞疏在其中藏有暗手,只留了原本负责看押囚犯的三名押送小吏,还由茂朋亲自骑马走在囚车左右看着,以防有失。
即便如此,身在始宁附近,他们依旧提着一颗心。
“士攸,前面可以分路,咱们要走岔道吗?”
正在两人忧心时,卓益拍马靠近,敲了敲邰隐的车窗。
他也在考虑安全的问题。
邰隐打开车窗向外看。他们已经过了裕水,即将穿过分割新康郡所在盆地与平京的一处山脉。
前方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直接连通平京与始宁的官道,也是他们来时走的路,较为平直。另一条是绕行更南边的州郡,再从另一个方向绕道平京的路,相比前者,就要崎岖不少。
若走前者,唯恐虞疏有在道中设伏;走后者,一则耽搁时间,二则若虞某人虑事周全在岔道上也设了伏,那崎岖山路不比官道,要逃走都困难。
两难之选。
邰隐扫了一眼随队的五百御林军。
布置人手也要时间,他们从骤然提出离开到真正出发不到一日,称得上仓促。况且此事说起来是叛国之事,压根不可能调集多少人手,即使中伏也有很大几率从官道杀出去,若转走小路,反而是将地形优势送到对方手里!
“走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