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追寻
作品:《将军她战死回来了》 岑宁晚间到达约好的客栈,与邰隐更细致地交流了二人所知的基本情况,第二日清晨就赶往烟草铺。
奇怪的是,往常这个点已经开门的烟草铺,今日仍然没悬起门前的旗幡。
突生的直觉让岑宁没有从正门接近,而是拐了一道弯,从侧后方的街巷绕行。
她眼尖地在后门旁的巷子里发现一名隐隐眼熟的男子。
是曾在虞府见过的侍卫?
烟草铺出事了?
想到自己的脸或许会被部分虞府的人记住,岑宁没有继续往前,而是后退两步,随意找了个早餐铺子坐下,背对着街道,细听十几米外烟草铺后门那边的动静。
“客官吃点什么?”早点铺子的老板娘过来询问。
岑宁随意看了眼灶台,“一屉烧麦,多谢。”
烟草铺那边只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轻微响动,就好像主人刚开始一天的活动。
老板娘将烧麦端上来,她一边吃一边继续关注。
没多久,两三人步行从巷口进来,岑宁用余光观察,发现其中一人正是虞疏。
虞疏换了普通平民的装束,又是步行,乍看之下很不显眼,完美融入了这条普普通通的小巷。
他走到烟草铺的后门处,里头立刻响起脚步声,随后后门打开,虞疏闪身进入。
脚步声不是老板的……岑宁暗忖。老板怕是真的出了事。
可是虞疏为什么会和老板扯上关系?她想到昨日匆忙离开的侍卫——是有人叛变?
烟草铺的院子中依旧没有大动静。岑宁吃完了烧麦,又要了一杯豆浆,终于等到虞疏他们从院中出来,自另一个方向离开此处。
随后又有两人推门出来,与守在外头的侍卫交谈两句,一起离开。
烟草铺的院中再无动静。
难道只是有什么私事?岑宁又观察了一会儿,见其中再无响动,结了账往那边过去。
甫一接近,就隐约闻到一股冲鼻的味道。
越过院墙丝丝缕缕直钻出来——是火油!
岑宁不再犹豫,从两家院子间的狭窄弄堂中进去,确保另一边院子中无人发现自己,利落地几下翻进烟草铺的后院。
落地第一眼,就看到满地散乱的物件。从地上的印记可知,水缸、盆桶架子等都偏离了它们原本所在的位置,院中花草也被凌乱践踏。显然,来了些恶客。
岑宁小心绕过地上杂物。房屋通往后院的门半掩着,里面飘散出不详的血腥气,火油的味道混杂其中。
推开门,屋中的场景简单明了到无需过多猜测:老板斜躺在地上,身上有好几处伤,但都不致命。
他一手攥着喉咙,一手握住匕首,匕首的刀身全数没入自己胸口——这才是要了他性命的主要原因。
是遭受袭击,威胁中估量自己无法全身而退,为防被抓住逼问信息,所以自尽?
岑宁简要推断了一下可能的发展,很快被越来越浓烈的燃烧的味道吸引注意。
屋中一角,一堆杂物正静静燃烧着,火堆离木质墙壁不远,而墙壁不远处就浇了火油,等火苗蔓延过去,立刻便会呈燎原之势。
岑宁连忙将火堆与墙壁之间的可燃物清理掉。她没有忘记今天前来原本的目的——询问范柱子家眷可能的现居地。虽然虞疏的手下大概率已经搜过一遍,她还是不想放弃,打算再搜查一番。
但虞疏的手下很专业——也可能是老板很专业,没将信息放在明处,短时间的搜寻中,她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而长时间不见火起,虞疏或许会起疑遣人返回查看,她不想冒这个险。
可是宝贵的线索就这么断裂……她走回老板尸身前,忽然觉得老板的攥住喉咙的手十分怪异。
鬼使神差地,她用力掰开老板指甲嵌入颈部皮肤中的、僵直的手。
掌心一张沾血的纸片赫然在目。
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一张纸,原身可能是一封信件,这块纸片就是信封上的地址栏。
“新禾里,古诲”
岑宁将这几个字反复默念几遍,把纸片投入火堆中。
待纸条燃尽,她再度清理火堆周边的可燃物,确保火势不会蔓延。
而后选了一条隐蔽的路,悄悄离开了此处。
新禾里是个脏、乱、差的地方,没有具体的第几户第几院,也没有什么街、巷之分。
盖因这是一片年久失修的地方,房屋有半塌了的,砖块或木头便被人就地取材,拿来盖了新的窝棚,又或者冬日烧来取暖。
久而久之,街不成街,院不成院,都是歪七倒八的小屋子。若有半个完整整洁的院落,那就是这里十分醒目的好地段了。
岑宁现在就站在这样一个好地段前。她原本以为单凭一个名字和一个如此概括的地址找人要废好大一番功夫,没想到只是在外头用零嘴儿贿赂了一个小孩儿,对方就熟门熟路地把她带来了这里。
她整理了一下腹稿,上前敲门。
“来了。”院中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什么事?”
里头的人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没等候岑宁的回复。脚步声响起,院门打开,一名约莫四十岁的男人朝外看来。
岑宁礼貌拱手:“请问是古诲先生吗?”
那人点点头:“新来的?找我有什么事?”
“事情有些复杂,不知能否进去与您详谈?”
古诲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岑宁一番,让开门后的道路。
他将岑宁引到小厅,给她沏了一杯茶,自己坐在对面,摆好聆听的架势。
岑宁捧起茶杯。这会儿面对面观察他,才发现这人鬓发已经斑白,脸上也有深深的皱纹,年龄应当在五六十岁左右,之前会错判,全因他声音洪亮,姿态板正,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锐气,让人难以将之与五六十岁的老人联系起来。
古诲挺和气地道:“不知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岑宁点头,有意关注着古诲的表情,直接道:“姚记的老板被害了。”
古诲有一瞬间蹙眉,脸部肌肉绷紧,岑宁觉得那像是愕然和警惕。
他的反应只有一瞬间,很快他摆出震惊和疑惑的姿态:“谢谢你告知我此事,姚老板倒也算我的半个朋友,怎么突然被害了?可有详情?”
岑宁正色:“您不必遮掩了,我与您是相似的身份,姚老板的死或许牵扯到事关始宁乃至大宁安危的情报,这才是我来找您的真正缘由。”
她选择和盘托出,是因为在古诲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某种常见于军营中的,平和,正直而警醒的气息。
她觉得此人大概率不只是一名“线人”。
古诲听完,没有直接应承,反问道:“我该怎么相信你?”
岑宁也反问道:“这难道不是我更应该担心的问题吗?”
“姚老板行事缜密警惕,我能知道这些消息,并从他那里要来您的联络方式,足以说明我的身份。反倒是您……”
古诲哼了一声,向后靠到椅背上:“你来找我用的可不是对路的方式啊。”
虽说这仍是质疑,但已经放下了原本那端着的姿态,更接近于正经谈话了。
“事急从权嘛。”
岑宁叹了口气,将今早见到的情况仔仔细细同他描述一番。包括虞疏的来访、自己见到的场面,以及后续的处理。
古诲听完道:“你灭火是有心了。我替我那老友谢过你的好意,不过谢复那厮还在郡丞的位置上一天,老姚的死就一天翻不出浪来。”
他话里话外仿佛对郡丞府颇为熟悉。岑宁试着问时,他却又摇头,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你要找一个叫‘范柱子’的汉子的家眷是吧?”
他避开其他话题,总结道。
“正是。”
“运气不错,此人我恰好记得。你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