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惩罚
作品:《寄相思》 “那么娘子你将昨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来。”陈密致凝思片刻道。
“回大人,昨日午后本院弟子唐娣的父亲唐柱,就是您面前这位。”季蕴指着跪在地上的唐柱,她继续道,“他大闹书院思勤堂,强迫唐娣辍学,且要将她卖与他人为人妾室,小女见状便将本朝律法告知于他,他却不以为意,藐视本朝律法,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掌掴唐娣。”
“你休要在这边污蔑我,大人您可不要听了她说的啊,草民只是为女儿说了一门好亲事,劝她不要继续读书了。”唐柱忿忿地瞥了季蕴一眼,哀嚎道。
“给人做妾,这就是你说的好亲事?”季蕴笑着反问。
“唐柱,本官问你,你可有强迫你女儿辍学?”陈密致眯起眼睛,沉下脸来,眼色冷厉地问。
“大人,草民,草民家中银钱不足,已经供不起她读书了,况且草民的儿子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了,草民这才,草民只是劝她,谁知道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忤逆草民。”唐柱心虚地咬牙切齿地回答。
“本朝律法有言,凡家中有女,须读书,你强迫女儿辍学已经违反了律法,如季娘子所说,你更是藐视本朝律法,唐柱,你可知罪?”陈密致双目如同利剑一般看向唐柱,面容冷肃地问。
唐柱登时额头冷汗涔涔,他眼神躲躲闪闪的,只能叩头道:“草民,草民知罪。”
“那你为何又要刺曹殊?”陈密致眼中厉色一闪,居高临下地问。
“草民没有要刺他……”唐柱一噎,顿了顿地道。
“你现下还敢抵赖,昨日那么多人都瞧见了,你分明就是拿着匕首朝着我家娘子刺过去的,曹郎君是为了保护我家娘子,才被你刺伤的。”云儿顿时气不过,脱口而出道。
“云儿,休要在知州大人面前造次。”季蕴蹙眉,训斥了云儿一声。
云儿闻言不敢说话了,只好讷讷地退了回去。
“竟是这样,唐柱,本官现在问你,你为何要刺季娘子?”陈密致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他问。
“草民,草民……”唐柱自知理亏,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曹殊,你把你昨日所见的告诉本官。”陈密致见唐柱哑口无言的模样,话锋一转地看向曹殊。
“回大人,草民昨日去书院寻吴老先生,途经思勤堂时闻见里面吵闹异常,还有女子的哭喊声,草民心下狐疑,便去一探究竟,不想刚踏进堂中,便见唐柱手拿一把匕首朝着季娘子刺去。”曹殊面上无甚神情,他淡淡地说道。
“那你又为何会替季娘子挡刀?”陈密致神情似笑非笑地瞥了曹殊一眼,疑问道。
季蕴隐隐地察觉到了陈密致突如其来的敌意,眉心渐渐拢起,心下生疑。
曹殊漆黑的双眸微微一沉,他深深地看向陈密致,思忖道:“当时情况万分紧急,草民并没有想那么多。”
“想不到曹郎君还是那么正直啊,如此说来本官今日还要褒奖你呢。”陈密致勾起嘴角,假笑几声道。
“草民不敢。”曹殊拱手一礼,谦虚地道。
“大人,曹殊为人向来正直,如若不是他的话,那么唐柱刺伤的人就是小女了。”季蕴眸色瞬间冷了下去,她望向陈密致,不假思索地道。
“不知季娘子可有确凿的证据?”陈密致虚伪一笑,意味深长地问,“这没有证据的话,本官也很难办啊。”
唐柱见状,连磕好几头,大声地叫屈:“大人,草民是冤枉的,大人,求您为小人做主啊。”
季蕴一愣,她神情带着不解地道:“大人这是何意?唐柱所犯之事已经是一目了然,大人这是疑心小女,难不成小女还会陷害他不成?”
“诶,季娘子误会了,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倘若要给唐柱定罪的话,必须得要确凿的证据才行,何况要结案所下的一层层工序是必不可少的,是一点差池都错不得。”陈密致沉声道。
“那么请问大人,什么才叫确凿的证据?”季蕴勾起一冷笑,问。
陈密致一噎。
“人证?物证?”季蕴冷笑地问。
曹殊那双漆黑的双眸依旧不见半点波澜,他瞥了一眼季蕴维护他的模样,他顿了顿,凝思片刻道:“大人,季娘子的女使云儿还有唐柱的女儿唐娣,她们皆是人证,现下就在堂内,物证的话当日那把匕首跌落在堂内被吴老先生拾起,今日正巧也带过来了。”
吴老先生闻言便将那把血迹干涸的匕首递给了陈密致。
陈密致脸色微沉地瞧着眼前这把匕首,沉思不语。
“大人可还有话要说吗?”季蕴语气不冷不热地问。
陈密致放下匕首不以为意,他眉头紧锁地问:“人证在何处?”
云儿与唐娣闻见陈密致的声音,一同走上堂前来,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你们就是证人?”陈密致冷然地问。
“是。”二人异口同声地轻声回答。
“哪位是云儿?”
“回大人,奴婢是云儿。”云儿抬头。
“你昨日可有真切地看见是唐柱拿着匕首刺向季娘子?”陈密致睨着云儿,问。
“回大人,奴婢昨日瞧得十分真切,因娘子多次阻拦唐柱强行带唐娣回去,唐柱便恼羞成怒,从袖子中拿出匕首朝着娘子刺去,奴婢不敢撒谎,句句属实。”云儿沉吟道。
“大人,大人,不要听那小娘子胡诌啊。”葛氏见形势严峻,再也按捺不住,她十分滑稽地爬到唐柱的旁边,哀嚎道,“那小娘子是季娘子的女使,自然是听从季娘子话的,谁知道她说得是真是假,说不定是蓄意陷害官人的。”
“你又是何人?”陈密致见状皱眉。
“民妇是唐柱的妻子,葛翠。”葛氏回答。
“昨日你可在场?”
“民妇不在。”葛氏支支吾吾地回答,她突然瞥向了唐娣,指着唐娣,神情激动地道,“民妇的女儿唐娣当时也在场,大人可以去问她。”
葛氏的话音刚落,公堂上的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唐娣一人身上。
唐娣低着头,紧张地咬唇,沉默不语。
“娣娘,你快说句话啊。”葛氏见唐娣闷不作声的模样,登时急得火冒三丈,但碍于陈密致在场她不敢闹,只能伸手去拽唐娣,大声喝道,“你聋了是不是,快向大人解释你爹是无辜的啊。”
唐天赐也对着唐娣小声骂道:“你这贱人哑巴了?快说话啊。”
“唐娣,为何不说话?”陈密致质问道。
唐娣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衣摆,若有所思了良久,她猛地抬头看向陈密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回大人,昨日……”
葛氏与唐柱神情期待地看着唐娣。
“昨日民女的爹唐柱,因民女的弟弟唐天赐要成亲,但家中贫困,便要将民女卖给别人做妾,之后不许民女继续读书,民女不肯,他就大闹思勤堂,强迫民女回家,这时季先生她拦住了他,他后来乘人不备掏出匕首刺向季先生,所幸曹郎君突然出现替季先生档了刀。”唐娣毫不犹豫地说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老天爷就下一道雷劈死民女。”
唐娣这一番话,在场的众人皆是愣住了。
葛氏率先反应了过来,她气得扑过来就要打唐娣,她怒目横眉道:“你这个贱丫头,你究竟在说什么?他可是你爹,你要害死他不成?快跟大人说你方才说的都是假的!”
“放肆!”陈密致不敢置信地拿起惊堂木拍案,他吼了一声。
惊堂木发出巨大的声响,满堂皆惊。
堂内的衙役见葛氏竟然敢在公堂上闹,登时走上去将葛氏从唐娣的身上拽了下来,将她按住在地上。
“放肆!反了天了!”陈密致怒视着葛氏,骂道,“大胆刁妇,竟敢大闹公堂!”
葛氏气得喘着粗气,她恨恨地瞪着倒在地上的唐娣。
唐娣慢慢坐起,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她回头看向葛氏,竟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葛氏见唐娣挑衅她,愤怒地面红耳赤,她拼命地挣扎,却无果,嘴里不甘地骂道:“你这个贱人,你大义灭亲,他可是你爹,你不孝!”
“回大人。”唐娣回过头看向陈密致,神情平静地说道,“民女只因身为女儿身,他们平日便对民女动辄打骂,昨日民女刚回家,民女的弟弟唐天赐对民女拳脚相向,之后更是将民女绑起来锁在柴房里,要将民女卖掉。”
说罢,唐娣揭开袖子,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臂。
季蕴见状登时吸了一口气,只见唐娣的手臂伤痕交错,臂上有新的伤痕,有一些则是结了疤痕,瞧着十分可怖。
现下形势明朗,陈密致见的确是证据确凿,他也不好继续在鸡蛋里挑骨头,便只好无奈地撇了撇嘴。
“大人,如今可算证据确凿?”曹殊掀起眼帘,目光扫向坐于高座的陈密致,他轻声地问。
“大胆唐柱,不仅藐视本朝律法,禁止女儿读书,还心生歹意刺杀季娘子,罪加一等,现下本官便下令将你打三十大板,收押入狱。”陈密致一锤定音。
“大人,饶命啊,大人。”唐柱一怔,哭着乞求道。
衙役们得了命令,将唐柱押解下去,绑在了堂外的凳子上,拿起板子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身体上。
唐柱疼得面目狰狞,不停地哀嚎着:“大人,饶命啊,大人……”
葛氏见唐柱这副惨状,立时吓得呆若木鸡,身体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葛翠与唐天赐,今日藐视公堂,各打二十大板。”陈密致顿了许久道。
陈密致言罢,葛氏与唐天赐便被衙役们带到堂外,同唐柱一样绑在了长凳子上。
衙役们拿起板子毫不留情地打在了他们的身上,葛氏疼得五官皱着一起,嘴里哭喊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唐天赐疼得肥胖的身体不停地扭曲着,不一会儿就受不得刑,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