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公堂

作品:《寄相思

    “娘!”唐天赐见葛氏瘫在了低声,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去扶葛氏,他吓得骇然失色,大喊道,“娘,你怎么了,没事罢?”


    葛氏猛地吸了一口气,她一把抓住唐天赐的手,心乱如麻地喃喃道:“快快把娣娘放出来,然后去府衙救你爹。”


    唐天赐胡乱地点头,他将葛氏扶了起来后,匆匆跑回了院中一间柴房门前。


    他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门,只见唐娣双手被麻绳绑着,她神情麻木地坐在杂乱不堪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唐娣登时被刺眼的光晃得闭上了眼,待她睁开眼时,便见唐天赐走进了,正着急忙慌地给她松绑。


    她心下立时了然,面上讽刺一笑,这是他们已经知晓唐柱被送去府衙了。


    唐天赐快速地解开麻绳后,便拽起唐娣的衣襟,拖着她就往外走,他嘴里还在不停地骂道:“你这贱人,连爹被抓起来都不告诉我们,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唐娣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踉踉跄跄地跟着唐天赐走至院门口。


    葛氏红着眼睛,脚下虚浮地扶住门框,她见唐娣被带了出来,一时又恨又气,便用力地拽住唐娣的手,哭着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晓得不告诉我们,要是你爹进去了可怎么办,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说罢,葛氏动手就要打唐娣,唐天赐则是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


    “住手!”季蕴蹙眉,出言阻止道。


    葛氏闻言打人的手一顿,唐娣转头见到了季蕴,眼神瞬间一亮。


    “娣娘,快随我们去府衙罢,时间不等人。”季蕴瞧着葛氏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打人,便知她也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她实在不忍心看唐娣被打,随即说道。


    唐娣连连点头,便挣扎着想要脱离葛氏的桎梏,但葛氏哪里肯放人,她还没吩咐唐娣待会去了府衙一定要向官爷作证,再将唐柱放出来。


    “等等,待会去了府衙你可得帮着你爹作证,说你爹是无辜的。”葛氏睨着唐娣,粗声粗气地吩咐道。


    “你这贱人要是敢瞎说话的话,小心我打死你。”唐天赐双手抱臂,没好气地道。


    唐娣嘴唇紧抿,冷着脸没有搭理唐天赐。


    “你这死丫头,听见没有,救你爹!”葛氏急得伸出手,用力戳了唐娣的额头,斥责道。


    唐娣依旧是冷着脸,她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地攥着,咬牙轻点了几下头。


    葛氏见状,这才放心地松开了她。


    唐娣走出院门,同季蕴上了车舆。


    葛氏还是不放心唐娣,便急忙地拉着唐天赐也要上车,但被云儿眼尖地发现了,并且一把拦住了他们。


    “谁允许你们上车了?”云儿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母子二人,面色微冷地问。


    “娘子,行行好,就带我们一程,行吗?”葛氏双手合十,觍着脸求道。


    “云儿,怎么还不走?”季蕴坐在里面,自然也听见了葛氏的声音,便故意去问。


    “娘子,马上。”云儿轻声应了一声,回头看向葛氏,神情嫌恶地笑道,“为了我家娘子的清誉,你们不能上车,实在抱歉了。”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将车帘阖上,对着车夫吩咐道:“小哥,去府衙。”


    车夫笑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朝着府衙驶去,将葛氏与唐天赐留在了原地。


    “诶,娘子,等等!”葛氏申请十分不甘心地追了几步,喊道。


    “娘,别追了!”唐天赐面红耳赤地喘着粗气,他立马拉住葛氏的衣袖,怒骂道,“他们不带咱们,咱们不会自己去吗?”


    “啊?”葛氏闻言微愣,她有些疑惑地道,“可是咱们哪来的车啊?”


    “咱们有脚,自己走。”唐天赐昂着头路,趾高气扬地朝前走去。


    “儿,儿啊。”葛氏立马跟了上去,她一想要用脚走着去府衙,登时脑子一昏,她急得对着唐天赐的背影大喊道,“儿啊等等,咱们还是租一辆牛车去罢,走过去娘的脚不得断了呀。”


    季蕴一行人很快便至崇州府衙,只见巍峨严谨的府衙修葺得十分气派,门口两头威严的石狮子坐镇,两名差役则静静地守在门前。


    她们下了车后,一名差役见此,便冷着脸拦住她们,问:“来者何人?”


    云儿上前一步护住季蕴与唐娣,向两名差役报上了季蕴的身份,随即答道:“还有她是此次犯人唐柱的女儿,唐柱刺人之时,她就在现场,官爷快快让我们进去罢。”


    差役与对面的差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放了她们进去。


    三人踱步至府衙的大堂中,吴老先生与曹殊二人早就在一旁等候,因官差们考虑到曹殊是此次的受害人,且背上的伤还没有愈合,曹殊便被安排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曹哥哥,你现下如何?”季蕴步履盈盈地走上前去,神情关切地询问道。


    曹殊抬头看向她,嘴角抿起一丝笑,摇摇头道:“我无事,你不要担心。”


    季蕴见曹殊脸色发白,便知他这是在逞强,她轻叹道:“等案子结束,我们即刻就回去。”


    曹殊颔首。


    这时,葛氏与唐天赐坐着租来的牛车紧赶慢赶地来到了府衙大堂中。


    葛氏一眼见到了唐娣,便伸手要去拽她,嘴里骂道:“死丫头,快过来,同他们站在一处做甚,你爹去哪儿了,他人呢。”


    唐娣害怕地躲在了吴老先生的身后,不肯过去。


    “死丫头,贱丫头,一点都知晓心疼老娘,坐着别人的车就走了,把你老娘差点累得半死。”葛氏不敢冒犯吴老先生,只能站在原地瞪着唐娣,怒骂道。


    唐娣小声地对吴老先生说道:“先生,我不想过去。”


    “放心,你不必过去,待在此处就好。”吴老先生声音沉稳,安慰道。


    葛氏骂了半天不免口干舌燥,她见唐娣置之不理的模样,登时火冒三丈,对着唐天赐吩咐道:“去将死丫头带回来。”


    唐天赐应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伸手去拽唐娣,被吴老先生挡着,他一时气急,又碍于季蕴与吴老先生的身份,他只能指着唐娣大骂道:“你这贱人,快出来!”


    一时之间,大堂中喧闹了起来,且时不时地传来葛氏与唐天赐的叫骂声,堂内众人则是冷眼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如跳梁小丑一般。


    “大胆!”


    突然,一位身穿襕衫的官员首先走近大堂内,对着葛氏与唐天赐训斥道。


    葛氏与唐天赐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了一大跳。


    “何人敢在此处大声喧哗?”一位身穿五品朱色圆领襕袍的中年男子从暖东阁徐徐地走出,他头戴展脚幞头,面容冷肃,留着长长的胡须,他冷声地问。


    众人见是崇州知州陈密致来了,便纷纷向他行礼,而葛氏与唐天赐则是吓得愣在了原地,不敢再造次。


    “拜见知州大人。”待他们母子二人反应了过来,便跪在地上,叩头道。


    陈密致踱步至公案处坐了下来,他扫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曹殊,他曾经作为崇州通判,自然是认得曹殊的,现下他神情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


    “升堂!”陈密致轻咳几声,正色道。


    堂役闻言击打堂鼓三声,堂内衙役立于两侧,齐声高喊道:“威武。”


    “带被告人上来!”陈密致道。


    于是,两名差役押解着五花大绑的唐柱上堂前来,唐柱形色潦倒,再路过曹殊与季蕴面前时,他忍不住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不甘心地跪了下来。


    跪在一旁的葛氏与唐天赐神情担心地看着唐柱。


    “堂下何人?”陈密致冷声询问。


    “回大人,草民是余邬巷唐柱。”唐柱讪讪地回答。


    “有人状告你昨日在奚亭书院用匕首刺伤了人,你可认?”陈密致则是继续问。


    “草民,草民……”唐柱垂下头,双眼快速地飘动着,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知州大人让你回话,你吞吞吐吐做甚?”一旁的差役踢了唐柱一脚。


    葛氏心疼地惊呼一声,唐天赐则是双目愤恨地瞪着差役。


    “回大人,草民,草民不认。”唐柱咬牙,猛地抬头,大声喊道,“草民是冤枉的,求大人给草民做主啊。”


    “哦?”陈密致反问,“既然你说你是冤枉的,你可有证据?”


    “草民,草民暂时没有。”唐柱一噎。


    “原告人在何处?”陈密致思索一番,问。


    曹殊闻言在季蕴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至堂前,跪了下来,他脸色发白地道:“草民曹殊,拜见知州大人。”


    “你就是原告?”陈密致摸了摸胡子,问。


    “是。”


    “本官问你,你状告唐柱刺伤你,所言可否属实?”


    “回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如若大人不信可查看草民背上的伤。”曹殊抬头,目光静静地看向陈密致,轻声地说道。


    陈密致眼神闪躲,他朗声道:“那你将昨日的情况从实说来,如有虚言,本官绝不轻饶!”


    “小女季蕴拜见大人。”季蕴见此,她朝陈密致作揖,思忖道,“此事是因我而起,曹,曹殊他只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唐柱刺伤,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便问我罢。”


    “你可是余西季家的人?”陈密致蹙眉,忙问。


    “是。”季蕴微愣,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