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品:《不渡》 周围突然一片死寂,谢挽星丝毫没察觉到,她见燕灼不动笔,灵机一动,用他的话回怼道:“还写不写?”
燕灼眼底笑意更深,看得谢挽星连忙后退两步,他从容一笑:“自然是要写的。”
他把那句话完完整整地写上去,写完后谢挽星拿起花灯仔细地看了看,颔首微笑道:“写得还挺不错的,谢谢!”
周围人纷纷沉默,燕灼拿过她手上的花灯径直走向长秋河,傅勇跟上上去。而傅安几人则打算带谢挽星到河边凉亭。
“糟了!”
傅安忙问道:“请问发生何事了?”
谢挽星喃喃自语:“他的花灯好像没写心愿。”
她正欲去找燕灼。
傅安听此话总算心安下来,忙解释道:“殿下的花灯一向不写心愿,您无需担心。”
“他都没有想求的吗?”
既然来放花灯,又为何不写心愿?
她不懂,不停向傅安询问理由,始终得不到一个可信的回答。
燕霁远远便见着谢挽星往这走来,刚要去迎接,却见燕灼的侍卫在喊他们。
“傅安!傅安!”傅勇穿过人群,向他们走去,“殿下已经放完了,走吧!”
“我还没看到呢!”谢挽星不满道,她眉头紧蹙,但也只能跟着这些人往回走。
“臣女见过晋王殿下。”
不少贵女见到燕灼都朝他行礼,时不时抬头悄咪咪地看他一眼。
晋王虽说风流了些,可他面如冠玉,还有那一双细长上挑的桃花眼当真是勾人,也难怪引得不少女子暗中倾心于他。
“无需多礼。”燕灼摆手道,虚扶起最前面的那位贵女。
徐芷月受宠若惊,不禁羞红了脸:“多谢殿下。”
“像徐小姐这等佳人,本王更当以礼相待。”
“殿下也来放花灯吗?怎不见晴蕴姐姐,我可是许久未见着她了。”徐芷月环顾四周,始终不见傅晴蕴身影,她可听说每年的花灯节都是她陪燕灼来的。
傅晴蕴性情与才华在众多贵女中都是顶尖的,只可惜身体虚弱,皇上和傅府似乎也没那个心思把她许配给燕灼,两人瞧着也是真心把彼此当亲人的。
不过这样也好,徐芷月这样就能与傅晴蕴做好姐妹了。
“我今日与谢二小姐一起来的。”燕灼如实回道。
徐芷月顺着燕灼的目光瞧去,那正站了一位丽若朝霞、美目流盼的女子,正看着此处。
徐芷月愣了愣,她竟差点忘了还有这一号人物,只好微微行礼:“那臣女便先退下了。”
燕灼伫立在那,而谢挽星一眼就看到了气质出众的他,仗着傅安几人开路,她跌跌撞撞地小跑过去,走到燕灼面前,气冲冲道:“你今天真的很过分!”
酒后吐真言,果不其然,清醒时一口一个殿下,醉酒后张口闭口就是直呼你。
“我何处过分了?”燕灼反问道。
“你还问我,自己做了什么心中难道没数吗?”
谢挽星言语放肆,一旁的舒玉急得想上前捂住她的嘴,她能猜到谢挽星明日清早想起今晚种种,必然会懊悔极了。
“我做了什么,我心中自然有数。只是你做什么,不知你心中是否有数?”
燕灼的声音清冽低沉,带着些促狭的意味。谢挽星诘问道:“你说什么?”
燕灼弯腰与她平视,眼底漫上淡薄的笑意,悠然道:“还未大婚,你便吃醋了吗?”
她下意识地辩驳:“谁与你说这个了!我是说你放花灯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看。”
“是吗?”
“当然。”
“看个花灯罢了,明年再来便是。”
谢挽星顿时没了话说,她不禁羡慕起谢挽葶了,听府中的丫鬟八卦说那叶知远对她大姐十分温柔,风评也是极好的。
而燕灼……
长秋河周围的人都少了许多,但也有些人在岸边观赏。
“走吧!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府。”燕灼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的背影令人心生安全感,可看起来却孤单极了。
谢挽星突发奇想他会不会回头,于是她仍在原地等他,可燕灼没有,她看着他一路向前,从未停住脚步。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透过皮肤渗入她的心里,谢挽星感觉自己有些酒醒了,因为她心头似乎涌上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谢二小姐,走吧!”傅安出声提醒道。
舒玉轻轻拉了拉谢挽星的衣袖:“小姐,我们走吧!”
忽地谢挽星眼眸接连闪烁,发出暗暗的光,燕灼回头了,他回头了!
他与她隔着人群,可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在说:“怎么还不来?”
“来了。”
“殿下与谢二小姐是旧识吗?”傅晴蕴坐在凉亭里看着燕霁方才迈出步子又走回。
“我们在边关认识的。”
“原来是这样。”傅晴蕴点点头。
“殿下这些年在边关当真是辛苦了,臣女常听太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念叨您呢!”
燕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皇祖母和母妃一贯如此。”
夜风愈来愈猛烈,清月连忙把手中的镜花绫披风给傅晴蕴披好。她伸好揽好,目光淡淡地看着燕霁。
“夜晚风凉,要不我送傅小姐回府吧!”
“多谢殿下好意,但臣女还想在这再待一会。”傅晴蕴起身朝他行礼。
话已说出口,燕霁已无法收回,他只能道:“那我便先行回府了,傅小姐也早些回府吧!”
“好。”傅晴蕴望着燕霁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视线中,她继续坐在凉亭处,看着河面的花灯。
“小姐,河边风大,您身体实在不适合久待。”
尽管已是在离长秋河有些距离的凉亭里,仍有些凉快。傅晴蕴身体孱弱,清月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直在此处等人。
“清月你别担心,我不会待太久的。”傅晴蕴温声道。
“万一您回去得晚了,老爷会发怒的。”清月不想拿这个压傅晴蕴,但若真误了回府的时辰,傅修定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傅晴蕴又要受罚。
“无碍,无非就是跪一日祖祠。”傅晴蕴语气冷淡,似乎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清月知道自己劝不动她,便也不再多言,陪着她等待一个不知何时才能来的人。
“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马厩的小厮替容昭牵出一匹通体黑亮、血色纯正的骏马。
“我有急事,稍后便回。”容昭回道,又看向贴身侍卫,“若是父亲问起,这般回答即可。”
“是,公子。”
天色黯淡,容昭翻身上马,借着京城各处的微光往那长秋河赶去,下了马立即往凉亭处走去。
“公子,您总算来了。”清月惊讶地喊道。她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一袭月白锦袍疾步而来,剑眉星目,眉宇间的温柔显得整个人既温文尔雅,又自带飘逸感。
“清月姑娘辛苦了。”
“这是奴婢的本分。”清月退出凉亭,将此地留给二人说话。
“我还以为今日你不来了。”傅晴蕴蛾眉倒蹙,似有不满。
容昭温柔地看着她:“你在此处,我如何能不来?”
傅晴蕴满意地笑了笑,拿出为他准备的花灯,递给他:“我已写好愿望,我陪你去放吧!”
容昭接过花灯一看,字迹娟秀:“一愿大祁国富民安,二愿容家蒸蒸日上,三愿与阿蕴长长久久。”
他低头轻笑道:“你果真一点也不羞赧。”
傅晴蕴走至他身侧,听他此话也莞尔一笑:“那你说说我是哪里写得不对?难道这些不是你心中所求的吗?”
容昭摇摇头,看向傅晴蕴的目光尽是温柔与宠溺:“写得好极了。”
走出凉亭后,风越发大了。容昭拿出软毛织锦披风,给她披上:“我出门骑马,不便携带披风,就在附近买了这件。”
傅晴蕴不情不愿地拢住它:“我知你心意,可我已有一件。”
“这儿风凉,你身子娇弱,不能久吹。”
容昭与傅晴蕴一道走到长秋河岸边,他上前把花灯放至河面上。
两人看着它逐渐飘远,容昭缓缓道:“我从边关请来一位在当地十分有名的大夫,听闻此人有妙手回春的能力,我已写信给晋王殿下,想必过两日便会到傅府。”
傅晴蕴沉默一下道:“其实你与表哥不必如此的,我如今这样,心中已经很知足了。”
容昭听此话侧过身看她,眸光幽深,语气认真且严肃:“日后莫要再说这等丧气话,我们都希望你健康平安。”
“好。”傅晴蕴看着他也后悔提起此事。
容昭牵着马与傅晴蕴一起走过街道,这时路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傅晴蕴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平安符,和声细语道:“我前些日子去金华寺求来的,你与表哥一人一个。”
容昭目光灼灼地盯着平安符,像是珍藏绝世宝物一样将它放在怀中。
傅晴蕴看着他这般模样笑了出声:“又不是第一次求了,怎还如此?”
容昭并不回她,径自道:“日后出府定要多穿些,千万别着了凉。若是以后天色已晚,就不要等我了。”
“我偏要等你,所以你也要早些来,莫让我等太久。”
“好。”容昭肯定道。
傅府早已到了,他看着傅晴蕴走进府邸,又在原地等了片刻才骑马离去。
如清月所料,傅晴蕴一进府便有小厮候在大厅,见她回来,上前恭声道:“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