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跨年
作品:《再喜欢你最后一晚》 节前,没有晚自习,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何斌的语文课,因为临时有会改成了自习。
原先因为冬季冷意导致的困乏,在跨年夜的冲击下,人的情绪变得火热活络不少。
岑诗月单手支在桌上,眼睛时睁时闭,整个人无精打采。
她畏寒,冬天于她来说比较难熬,不知道是不是生日那天晚上周望叫她下去受了凉,这两天有点小感冒,吃了药,困到不行。
周望佝着腰,手搭在抽屉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回着孙泽明的消息。
乖孙:老地方,云榕江岛,票我买了,房我也开好了,戴斯跟唐周安可是专门打飞的回来的,今个晚上通宵啊,谁不来谁是小狗。
陵川虽带了个川字,实际上是平原,临江多水。
云榕江岛是一个人造的湖心岛,上面建了一个大型游乐园,配套着不少主题酒店,被本地人称为跨年夜不得不去的地方之一。
平时没什么限制,跨年夜那天会限票,所以即便价格被炒上去,票也特别难买,一般提前半个月就售罄了,孙泽明还是靠着在里面工作的叔叔才搞到的票。
周望瞥了眼昏昏欲睡的岑诗月,连凳子带人往她那边挪了点,左手从下面抽出,随意的瘫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在下面敲字。
三白:不去
三白:没兴趣
三白:我要学习
三白:你幼不幼稚
周望发消息喜欢几个字几个字的发,以至于跟他聊天,经常界面被屠屏。
那边不认账。
乖孙:你不是这次月考分数过了本科线吗,元旦假期普天同庆,你小同桌一天假都不给你放?
乖孙:你要是真舍不得你小同桌,带着她一起呗,我早就料到了,多要了几张票。
孙泽明接着发了一个奸笑的表情包。
周望真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这个想法,然后瞬间否决。
他们那群人,打起游戏来嘴上没把个门,抽烟抽得烟熏缭绕的,他哪里敢把岑诗月跟他们放在一起。
三白:她要学习
三白:没空
乖孙:她不是都要保送了吗,还学?
三白:哪条法律规定保送了就不能学习了
半晌,孙泽明才回,显然是气的不轻,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往外发。
乖孙:绝交jpg
乖孙:老子发现你什么时候成了有异性没人性的玩意了。
乖孙: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单独跟你小同桌过?
乖孙:你二十了,她有十八吗?
乖孙:你能不能干点人事?
关你,屁事两个字没来得及打出来,周望余光察觉到有虚影朝自己倾斜过来,肢体受下意识反应支配。
周望一只手撑住岑诗月脱力倒过来的身体,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她微烫的脸。
他的手机跟地板来了一个亲密的接吻。
这时候班上人的心思都放在去哪里跨年上,并未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动静。
“小心点。”
“哦……不好意思。”岑诗月慢吞吞从他手上挪开,因为倦意,说话调子也慢了起来。
她刚一不小心眯了过去,手臂没支稳。
“你是不是在发烧?”周望说。
他没顾得上捡手机,伸手揽回岑诗月才撤走的肩膀,双手放在她跟自己的额头之上,眉头微皱,聚精会神感受着两人是否存在体温差异。
岑诗月本来就因为药物作用反应不太灵敏,现在周望稍显突然的动作她也只是睁着眼呆呆的受着。
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人。
没几秒,响起周望不太自然的一声:“把眼睛闭上。”
“哦。”她乖乖把眼睛闭上。
周望的手掌很干燥,跟她在冬季特别喜欢出汗,粘稠又湿漉漉的手大相庭径,好像又在周望身上发现了一个喜欢的点。
视觉封闭下,明明教室的嘈杂声算不上太小,她却只能听见自己鼻息间略微发粗的气息和逐渐清晰的心跳,脑子里的弦紧随旋律,一根根缓慢的拨着。
她感觉,她的神经在周望的掌下跳舞。
“怎么感觉越来越烫?”周望疑惑,从包里面翻了个体温计出来。
在岑诗月耳边滴了一下,瞄了眼,又对她说:“另一边。”
岑诗月侧头,把另一边耳朵露给他。
耳廓白嫩,耳垂小巧,像个精心雕饰的玉器。
旁边散了一缕碎发。
“你……”周望抿嘴,没往下说,弯着小拇指,小心避开她的耳朵,把她的头发挑开。
周望发现她耳朵软骨上有个没闭合的小洞,估计是耳洞,跟她这张脸,搭又不搭。
他有时候觉得岑诗月一身的反骨。
长得张藐视一切的脸,偏偏耳根子软。
年年运动会被嘲,年年雷打不动的参加。
老师眼里的好好学生,肩后却藏着纹身。
“368,也不是很高啊。”周望看着电子体温计上面显示的数据,又伸手探了下岑诗月的额头。
“可能是教室空调温度开太高了。”岑诗月低头理了理额前并不存在的刘海。
上星期调换了座位,楚禾跟凌兆江换到了岑诗月他们前面。
楚禾转过来,小声道:“诗月,跨年夜你们打算去哪里过?”
没等岑诗月回答,她迅速接上:“别告诉我窝在家里看书啊,这可是我们高中时期最后的一个跨年夜。”
岑诗月:“有什么区别?”
楚禾:“意味着我们青涩纯真的未成年时代将一去不复返,这是我们可以毫无负担享受狂欢的最后一个晚上,当然要好好庆祝。”
岑诗月倒是想出去,只是身上乏力,无奈道:“有点感冒,想睡觉,没力气出门。”
“发烧吗?”
周望刚好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接了句:“不烧。”
“不烧就没事,你肯定是前段时间准备考试累病了,出去放松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岑诗月有点犹豫,楚禾抓着她的手摇,眼冒星星。
“那去哪里?”终是妥协,岑诗月问。
“听说今年云榕江岛有烟花表演。”楚禾刚兴奋了点,又立马瘪下嘴:“可惜票好难买,虽然在岸上也能看到,但总少了点味道。”
“那没办法了。”岑诗月耸肩,安慰她:“去哪里都一样,重要的是跟你一起的人。”
“那去吃火锅算了,烟花看不到,至少氛围不能拉。”楚禾说。
“我都可以。”
等人转回去,离下课也没多长时间,她索性趴在了桌面上,双眼放空。
“你想看烟花吗?”周望突然凑过去问,刚才她们说话,他虽低头玩着手机,也全部听了进去。
岑诗月微微动了动下巴,“应该没有人能拒绝得了烟花这种东西。”
后面周望小声哦了声,转头又醉心于手机,岑诗月权当他心血来潮的好奇,终是没抵过困意,睡了过去。
微信聊天界面——
三白:你还剩几张票
乖孙:?
三白:我这边多了三个人
乖孙:??
三白:都是未成年,叫他们来的时候把身上的烟味洗干净了
三白:敢抽一口老子把他们丢到江里面去喂鱼
乖孙:???
-
到云榕江岛还得先去码头坐船,孙泽明他们到的要早一点,周望离得老远就看见他们几个在手舞足蹈的挥手。
“快半年没见,我望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啊。”
“别说,读高中看着就是比我们这些大二狗要年轻些。”
孙泽明旁边的两个男生上前,不太正经调侃了两句,周望跟他们各自抱了抱。
“好久不见,兄弟。”
“好久不见。”
岑诗月一伙人站在后面,趁着几人寒暄的空档,楚禾贴在她耳边小声道:“果然,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
凌兆江听见轻哼了声,暗道肤浅。
“呦,你们就是周望的同学吧。”
楚禾牙呲了一半,没来得及关照凌兆江,被一句招呼声打断,她急速变脸扯了个笑:“学长们好。”
“小朋友们好,我们是周望以前的狐朋狗友。”三人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声音洪亮,丝毫不觉得丢脸。
当下孙泽明就吃了周望一脚:“好好介绍。”
孙泽明咳了声,尽量让自己像个人样,“我就不用过多介绍了吧,国庆见过,孙泽明。”
另外两人紧随其后。
“戴斯。”
“唐周安。”
岑诗月几个也一一介绍自己的名字。
听到岑诗月的名字后,戴斯跟唐周安两眼放光,凑到她面前,周望被挤到一边。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驯服那个男人的妹妹。”
“百闻不如一见。”
岑诗月:?
“离远点。”周望把人扒开,侧身挡在岑诗月面前:“身上的烟味熏死了。”
唐周安太久没见识到周望的无理取闹,还觉得挺亲切的:“老子漱口水都喝一瓶了,从里到外连裤衩子都换了,下次我是不是得焚香斋戒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见您尊容?”
“你小同桌都没说什么呢。”唐周安知道周望在护食,头次见他这样,觉得稀奇又好玩,故意再前面靠了点:“妹妹你闻闻,哥哥身上有味道吗?”
岑诗月以为周望洁癖犯了,没多想,顺着唐周安的话吸了下鼻子,“没……”
“嗯?”周望回头。
有字被岑诗月吞下,把脸侧开,没什么底气开口:“我感冒了,鼻子不通。”
“听见了吗您,感冒了,靠这么近被传染了,概不负责。”周望锁着唐周安的脖子,压着他往检票处走。
-
上岛得二十分钟,今夜有风,游轮随着江面的波纹晃荡,岑诗月第一次坐船,在船舱里面犯晕,找了个没人的甲板透气。
站了不到一分钟,她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用不着回头,那人先出了声。
“赏月呢?”话间,周望单手搭了块毯子到岑诗月头顶,身体背靠在栏杆上,头朝后仰出去。
岑诗月把头从毯子里面挤出来,双手抓着边缘,抬头看天,没发现有模糊的发光圆体,孤疑道:“有月亮吗?”
周望笑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这么笨啊岑诗月。”
意识到被耍,岑诗月别过头去,同他拉开距离,不再理会他。
好像自然而然下,她的性子对周望就毫无负担的展露了出来。
过了会,周围弥漫起一股清新又酸涩的味道。
周望的手摊开在她面前,掌心放着一颗剥好的柠檬。
岑诗月不解,看他。
“不是难受吗,吃点酸的会好一点。”他说这话的时候梗着脖子望着江面,并不看岑诗月。
丰盈的果肉被岑诗月捻起的时候,本应该冰凉的温度,她却感受到了温热。
见她吃了口,周望关心的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岑诗月眉间抖了下,立马恢复正常:“没什么感觉,不酸,甚至有点甜。”
“甜?”
“嗯,要不你尝尝?”岑诗月把另一边没吃的地方掰下来一小块递给他。
不疑有他,周望接下,几乎是放在嘴里面的一瞬间,酸得他眼泪花都掉了下来,直接吐了出来。
然后是岑诗月略微发哑的笑声。
“老子就说专门让后厨挑的最酸的柠檬怎么可能会甜。”他从口袋里面掏了两颗糖出来,拎着岑诗月的脖子,先塞了颗到她嘴里,自己再吃了颗。
“胆子肥了不少啊,敢捉弄我。”周望咬牙切齿。
岑诗月被周望单手捏着脸,双颊的肉受力挤到一起,朝外凸起,像只任人宰割的小仓鼠。
被人恶狠狠盯着,她倒是一点不怕,眼底还带着笑,颇有种,你要是有本事你就拿我怎么样啊。
周望没本事,所以他松了手。
闹了一通,两人理了下衣服,并排倚在栏杆上,江风刮着碎发飞舞。
“岑诗月,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特好奇,好奇很久了,能问一下你吗?”周望突然开口。
“没谈过,初吻还在,喜欢男人。”不甚正经的抢答。
周望“嘶”了声。
“你身上是不是有纹身?”怕岑诗月误会,周望连忙解释:“我可没偷窥你,之前你洗头发把衣服浸湿,我不小心看到了。”
“嗯,有一个。”岑诗月并没遮掩。
“纹的是什么?”
“philoctetes”
“说人话。”
“菲罗克忒忒斯。”
周望又吸了口气,明显不爽。
“希腊的第一神射手。”岑诗月脑子里面搜索了一下,讲了个周望最好理解的词。
想起之前凌兆江说岑诗月这类可能会慕强,若有所思的嘀咕:“原来你喜欢准头好的。”
岑诗月听到后笑了笑,并未过多的解释。
“发现我有纹身,是不是觉得我的形象瞬间坍塌。”
“什么形象?”
岑诗月总结了一下平时听到的最多关于自己的评价,说:“只会靠成绩讨好老师的木讷书呆子?”
“那都是屁。”周望抬起手,感受着风刮过指尖的触感:“我以前也挺想纹的,但我怕疼,所以我觉得你还挺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