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当晚回去收拾了东西，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余澄起床看到餐桌上放着的早餐，和关于家里常用物品放置位置的便条。没吃饭，先给周武打电话，确认了宿舍基本已经盖好了，就差来年开春热水管道铺设。


    余澄这才放心地开始吃饭。


    以前李响也总是这样，早上做完饭就走了，但是余澄今天明白，他不会回来了。要是自己愿意去缠着他，不一定他不会心软，但是这一次，她决定放手。


    就像昨晚她自己很讨厌李响的自作主张和自以为是地决定好她的选择一样，余澄开始觉得她自己对他的爱慕与别有用心的靠近，又何尝不是一个道理。


    都是单方的一意孤行。


    他昨晚说在执行法律的正义和余澄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会不会深夜里也曾有难过和痛苦呢。


    而且春节慢慢接近，在这几个月里，她找了四五个私家侦探帮忙找人，看还是没有黄翠翠任何一丁点的消息，这个世界的事件进程是不是在修正，自己未来的命运又会如何。


    这些余澄都不确定。


    未来可能她要做的事情，虽然不会是犯罪，可也不一定经得起盘查，如果再面临一次在执行法律程序和相信自己之间的选择，余澄不愿意让他为难。


    所以她决定趁此机会和李响割席。


    吃完饭，看了看日历，已经1月22号了，按照原来的时间线，不出10天，黄翠翠就要出事。余澄原本就低落的心烦躁得不行。


    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去了电器城。


    高启强今天中午没睡觉，正在和大家打牌，就看见余澄过来，后面还跟了个人，扛着大箱子，正往自己的鱼档里面放，他赶紧起身。


    “这是什么啊？”手上的烟头掐断，打量着放在椅子上的大东西。


    “强哥，我想给家里换个电视，但是买完之后发现买错了，家里放电视的那个地方做的是木柜，尺寸不适配，放不进去。但是电器城又不让退，我就想着拿来送给你，也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余澄又说了谎话。


    “什么电器城还不能退货。你和我说，我和你一起去，他们就是看你一个女孩子欺负你。”高启强说着就要扛起来电视去给余澄讨公道。


    “不用了强哥，你上次不是还说自己家电视旧了吗，这不是正好。”余澄把高启强按下，没让他动身


    现在的高启强看到等离子电视还没有什么反应，估计小龙小虎还没找他麻烦，那么这个电视得让他拿回去，但是不能看。


    “行。那我就多谢你。”高启强非常高兴，转圈看着电视，问，“等离子电视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商家促销的新花样，强哥你送回去吧，别一会在这弄上水再坏了。你要是不着急看还可以等过年盛哥和小兰回来，给他们个惊喜。”余澄希望他能别打开，不然过两天没办法给小龙小虎送礼了。


    “好，那你帮我看着点，我这就拿回去。”


    余澄在鱼档里给自己的五个私家侦探都打了电话，还是没有一丁点黄翠翠的消息，觉得头疼。


    高启强回来之后，她就去找之前强哥介绍过的中医按头，而且这个中医针灸看神经损伤很好，余澄也算是为了之后安欣伤了手臂的事件做准备。


    越是临近过年，时间过得越快。


    高启强这边还是和原来的情节一样，小龙小虎提点着他送等离子电视，想着放在房子里还没开封的东西，当晚就送了过去。


    又是一年除夕，四处都是红灯笼、对联和鞭炮二氧化硫的味道。


    余澄这段时间，除了盯着高启强，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过春节了，又要开始留意黄翠翠的消息了。


    自己的侦探没有找到她，那她应该已经死了。


    余澄揉了揉眉头，不只是黄翠翠找不到，连黄瑶也找不到。如果黄翠翠的死亡的消息出来之后能找到黄瑶的话，余澄就敢确证，这个世界的主要故事线不可修正。


    她有点难过，哪怕自己现在带着所有的故事记忆，好多事情还是改变不了。


    余澄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非常欣喜于自己这个身份的财力，但是慢慢地就发现钱在这里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而现在，这个工具也失效了。


    她不由得对李响的未来开始担心。


    今天是除夕，还是去看看强哥那边别出差错。


    余澄在其他人家都包饺子、准备团圆饭的时候，打车去了高启强家。


    一敲门，发现只有高启盛和高启兰在，马上紧张起来，“你哥呢？”


    “我哥去鱼档了啊，他说有些鱼要换水，不然可能要死了，一会儿就回来。澄澄你进来做，我和你说我带回来了个非常好看的大衣。”高启兰拉着余澄让她进来。


    “先不进去了，我找强哥有点事，我先去市场找他，等过完年再来找你。”余澄和高启兰交代一下，就赶紧往鱼档去。一到市场，就发现哪怕是除夕傍晚，也还是有好多人在摊位上坚守阵地。


    “强哥！”余澄冲着高启强跑过去。


    “诶，你怎么来了。”高启强忙放下手里的活，“我还想问你呢，今天除夕怎么过，你家里就你自己，要不要来我们家，咱们一起吃团圆饭。”


    “不了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和你说声恭喜，希望来年能一切顺利。”余澄确认了高启强没有事情也放心了，想着晚上给李响包饺子，到时候就着孟钰母亲崔姨的手，一起送过去。


    “哎呀你看你，为了这句话还特意跑过来一趟，打电话就好了嘛。”


    “当面说有诚意。”余澄笑得很轻松，走了。


    “呵！臭婊子。”小龙从高启强的鱼档侧面走过来，对着余澄走出的背影骂。


    “你说什么！”高启强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声音压着怒气。


    “阿强你不知道呢吧。这个女人被道哥给玩过了，你别以为她是什么好货色。早点醒醒。”小龙不怀好意地看了看他，“我这是看着你给我等离子电视的情分上才告诉你的，别被这个狐狸精迷了眼睛，道哥怎么进去的，就是给她上了才”


    “你闭嘴！”高启强盯着小龙，不想再听下去。


    经过小半年的相处，在高启强眼里余澄是一个父母双亡、友好待人、常常帮助自己的好妹妹。况且那个电视就是余澄给他，他才送给小龙，这才得以保住鱼档的，他听不得自己那么好的妹妹被这么下流的诋毁。


    “生气了？我说实话你还不乐意听，那个残花败柳有什么好的”


    见小龙还在说高启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一直以来压抑的怒气，一拳打了上去。


    李响和安欣到场的时候，高启强被按照鱼缸里，呛了好几次水，小龙小虎和他们的兄弟围在一起，迎接着警察的到来。


    “谁报的警！”李响冲过来，亮出警察证件问。


    安欣走过去，拉起了高启强。看他满脸血迹，赶紧打了120。


    “我报的警，我报的警，警官，我和弟弟在这和他说话，这个人就疯了一样打他，我弟弟先天性心脏病，打坏了怎么办。”小龙恶人先告状。


    李响看了看旁边比自己还壮实的唐小虎，最后把一群人都带走了。


    “说说吧，因为什么打人。”


    审讯室里，李响拿着自己玻璃杯喝了口茶，对高启强问话。


    这次高启强倒是没有纠结是不是自己先动的手，老老实实地说，“他们诋毁我妹妹！”


    “你妹妹？是谁？怎么诋毁的，为什么没在现场。老实交代。”


    李响审讯的样子和平常完全不一样，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


    倒是安欣。看着高启强穿着全是冰水的衣裳，鼻子还留着鼻血，用李响的杯子给他到了热水。


    “他们说我妹妹被一个流氓欺负了，还说我妹妹残花败柳，是个”


    “是个什么！”李响看他支支吾吾地，说话都不利索。


    “是个婊子，我让他们住口，他们还说，我一着急就”落水的小熊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冲动，之前衣服被小龙按在鱼缸里面，现在特别冷。


    “那个，我出去一趟。”安欣觉得作为哥哥这个举动倒是情有可原，想着给他出去拿个毯子。一出门，就看看思思和自己说，有人找。


    到保安亭一看是崔姨给自己带了饺子，把东西拿了一出来，就看见余澄带着两个人在看自己。


    李响这段时间没有在安欣面前提过余澄，孟钰和余澄的关系好，隐隐约约听说好像是分手了。所以再看余澄到这里，安欣有点惊奇。


    “来找李响？”安欣问她。


    “不是，你们是不是抓了高启强。”


    听余澄这么问，安欣突然反应过来。


    那高启强说得那个残花败柳的妹妹


    “是，进去说，正好有点事情要问你。”


    余澄连带着高启盛和高启兰一起去了公安局。


    安欣和余澄说了一下高启强的情况，余澄怎么都没想到高启强这次竟然是因为自己才打架入狱。自然，和以前一样，小兰和小盛的东西没有给高启强送进去，但是安欣那边多出来的一份饺子，还是到了高启强手里。


    “虽然呢，你是因为自己妹妹动的手，但是打人还是不对的，你先吃饭，一会吃完了笔录上签一下字。这个春节你可能就得在拘留所过了。你弟弟妹妹现在也在外面，情况我也都和他们说了，你放心。”安欣个李响和高启强都分了饺子。


    还故意把门打开，让李响和高启强听见外面的声音。


    “怎么他也有份啊？”李响看着安欣把饺子分给高启强，顺嘴问了一句。


    “你知道他说的妹妹是谁吗？”安欣拿出筷子，问李响。


    “谁啊？”李响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安欣指了指门口，头一歪，示意李响自己看。


    李响走出来往外面的沙发上一瞅，就看着余澄安慰着小兰和小盛。


    她的头发上有些凌乱，黑色的外套上面粘着面粉。之前自己在的时候好不容易胖起来的脸又瘦了回去。


    “你说的妹妹是余澄？”


    李响关上门坐回了自己的原处。


    “警官，你也认识余澄吗？那我们是一家人啊。”


    “谁和你是一家人，据我所知她无父无母，更没有兄弟姐妹，你说她是你妹妹，怎么认识的，交代一下。”李响把饺子放在了一边，又开始问话。


    安欣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问完了事情，高启强最终被移送拘留所了，余澄带着小兰和小盛在警局，大家一起听了春晚倒计时的钟声，然后余澄准备送他们回家。


    “放心，没事。也就是拘留几天，等我明天去看你们，给你们带好吃的。没事，别哭。”余澄看小兰又哭了，又安慰起来。


    就你还能给别人做饭，估计又是去饭店买现成的带过去。


    李响心里面吐槽，刚刚听了高启强的口供心里就很别扭，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余澄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性朋友，如今还为了她出手打架。


    李响人走到他们面前，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想送他们回去。


    “李警官，”余澄看李响走过来了，站起身和他打招呼，“今天晚上麻烦了，刚刚安警官说有话问我，现在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李警官？


    李响没想到余澄用这么陌生的称呼和疏离的语气交谈，原本说想要送他们回家的话也说不出口，“没事了，高启强也就拘留十天，回去吧。”


    余澄点了点头，带着人走了。


    把小盛和小兰送回家，余澄说打车回来的，到公安局门口停的。


    “刚刚忘了说，李警官，新年快乐。”她往里头望了望，看不清哪个是李响的人影，对着大门说完话，回了家。


    见她上了楼，房间开了灯，李响才从单元门的树下面走出来，回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