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确认
作品:《太子今天也宠妻如命》 林苒跟着谢夫人走进凉亭便感觉许多目光落在她身上。
凉亭里十分热闹。
王皇后在,宫里有几位高位妃嫔也在,另还有京城里的贵妇人。
林苒觉出自己正在被打量。
随之而来的是她耳边不再清净,一句句心声接连响起。
只是对这些人陌生,林苒根本辨认不出这一句句心声分别来自于什么人。
因而无论他们有何想法,她都不大在意。
尽管如此,林苒依然注意到其中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这道声音似乎来自一位小娘子,但让林苒没有办法忽视的乃是对方这一刻的心声——“哇!美人!”
雀跃与欣喜从一字一句里流露出来。
林苒忍不住嘴角微翘,若非须得矜持,她当真想找一找这心声来自于谁。
不过这会儿更要紧的是上前与皇后娘娘请安。
收敛心绪,也尽量忽视耳边吵闹,林苒乖巧跟在自己娘亲的身后向皇后请安,又与凉亭内众人一一见礼。
“定远侯夫人和林小娘子快免礼。”
王皇后微笑开口,林苒跟着自己娘亲站起身,又听王皇后关心问:“林小娘子身体可大好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身体已无大碍。”
林苒冲上首处的王皇后福一福身,开口也是规规矩矩。
王皇后打量她几眼,笑道:“本宫也瞧着你今日气色不错,见你无碍,本宫便安心了。小娘子们这会儿都在外面赏花,你也去罢,不必在我们跟前拘着。”
“乐安,你陪林小娘子一道过去。”王皇后偏过头叮嘱身旁的小娘子,“将林小娘子照顾好。”
便有一道清脆嗓音响起:“是,姑母。”
林苒认出这道声音,顿时望过去。
只见一个长相俏丽、清纯可爱的小娘子站起身,笑吟吟朝着她走来。
“林小娘子,我们走吧。”
小娘子落落大方向她发出邀请,林苒便也眉眼弯弯,点点头应:“嗯!”
两个人与众人行礼告退,相携着从凉亭出来。
步出凉亭后,林苒同样反应过来这个小娘子的身份——皇后娘娘嫡亲的侄女,乐安县主王溪月。
来赴赏花宴之前,她从自己娘亲和大丫鬟口中听说过乐安县主。
皇后娘娘出身乃是名门望族太原王氏,作为皇后娘娘嫡亲侄女的乐安县主自也是如此。而乐安县主因亲生母亲早逝,自七岁起便被皇后娘娘养在身边,极受皇后娘娘疼爱,与太子殿下也关系极好,便连坊间也一直有乐安县主身份比公主更尊贵的流言。
总而言之,乐安县主很不一般。
林苒看向身旁的小娘子,没来得及生出更多想法便见对方也望过来。
“你是定远侯之女,可我怎么从来没在京城见过你?”
王溪月一面打量着林苒,一面好奇发问。
从林苒刚刚出现在凉亭里开始,她便不动声色偷偷打量着林苒。
她一直以为,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小娘子没有她不认识的,谁曾想竟有“漏网之鱼”,且是这般漂亮的小娘子。
“因我自幼体弱多病,难得出门,县主才不曾见我。”
听见王溪月心声,听她夸自己漂亮,林苒脸颊微红,笑容却更灿烂两分。
王溪月被林苒甜甜的笑容晃一晃眼睛,也笑道:“你今日能来赴宴,想是身体有所好转,恭喜你呀!你我往后也算是互相认识,若是能常见面便更好了。”
“好呀!”
林苒对王溪月印象很不错,尤其她表里如一,因而爽快应下她的话。
王溪月笑一笑,欢欢喜喜带林苒去赏花。
先到的小娘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她们不大认识林苒,却无一例外认得王溪月这位乐安县主。
王溪月得王皇后吩咐照顾林苒,兼之对林苒印象很好,于是热情将她介绍给众人认识。看在王溪月的面子上,她们也同林苒客客气气寒暄几句,只落在林苒耳中的还有她们未宣之于口的心声。
林苒便发现来赴宴的小娘子几乎都晓得今日赏花宴是要为太子选妃。
且有几位小娘子对此颇势在必得。
她不禁想起萧照。
那日在桃源观见过这位太子殿下,只觉得他生得虽然好看,但性子实在冷冰冰,让人难以亲近。
这样的性子难道也是会疼人的?
林苒想一想,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萧照温柔体贴起来会是样子。
不过太子选妃与她无关,她也没有深想。
旁的小娘子们青睐这位太子殿下亦非她该随意评断的。
正同小娘子们闲聊,忽有一阵悦耳调子传来,林苒竖起耳朵听一听,认不出那是什么乐器。
她便小声问身旁的王溪月:“县主,那是什么声音?”
“是柳笛。”王溪月为林苒解惑,继而问,“林小娘子不知道柳笛吗?”
林苒诚实回答:“从前倒是曾经在诗文里读过,‘处处儿童吹柳笛,扶持春事到清明’。”
王溪月不由得同情起林苒。
体弱多病,无法出门,连柳笛这种小玩意儿都只能靠诗文了解。
“我会做。”
王溪月拉起林苒的手带她往前走,“我做给你玩儿。”
她们一直走到湖边柳树下。未几时,林苒满脸乖巧在旁边看着王溪月挑选柳枝,看着她从袖中摸出一柄镶嵌着红蓝宝石、刀鞘赤金的匕首将挑选好的柳枝削下。之后,她们在湖边水榭的美人靠上坐下来,林苒又看王溪月做柳笛。
翠绿的柳枝被王溪月捏在指间一番揉搓,继而将柳枝的白茎抽出来,使得柳枝的内里变得空空。
而后她又拿匕首斜斜削下一截柳枝,稍事修剪便得到一支柳笛。
“好了!”
王溪月笑嘻嘻晃两下新做好的柳笛,“我吹给你听!”
林苒点点头,期待地看着王溪月。
片刻,一阵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放屁声”从水榭里传出来。
王溪月:“……”
“定是因为这柳笛不行!”
林苒只觉得王溪月可爱,可不想她难为情,忍下笑意说:“县主,我也想试试,可以吗?”
王溪月见林苒没有笑话她,心下宽慰,痛快应声:“我来帮你做。”
她飞快新做出一支柳笛递给林苒。
将柳笛接过以后,林苒学着王溪月之前的样子努力吹。
然后……
尽管林苒十分努力鼓着脸颊,她手中那支柳笛却毫无动静,好半晌过去,愣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林苒不服气,再接再厉,又半晌过去,“噗”地一声,水榭第二次勉勉强强传出极为一声短暂的“放屁声”。林苒傻眼,王溪月也傻眼。傻眼过后,林苒郁结,王溪月乐不可支,捧着肚子笑,原来有人能比她吹柳笛吹得更难听!
“定是这柳笛不行!”
笑得片刻,赶在林苒可能不高兴之前,王溪月安慰她。
“我们重新做。”王溪月站起身,笑吟吟去扯一扯林苒的衣袖,撒着娇说,“走吧走吧。”
便连哄带劝拉着林苒回到湖边的柳树下。
这一次王溪月挑选得比之前更认真。
削下挑选好的柳枝以后,她们再次回到水榭。
王溪月依然用之前的法子麻利处理柳枝,余光瞥见林苒看得认真,像对此很有兴趣,她心念一动,微笑问:“要试试吗?”又见林苒没有拒绝,她才把柳枝和匕首相继递过去,在旁边指导起林苒。
柳枝的白茎已经被王溪月抽去,余下要做的不过是将柳笛稍事修剪。
林苒认为不难,也认为自己没问题。
然而当她自信满满握着匕首仔细削起柳枝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匕首锋利的刀刃划破她的手指。鲜血从伤口处渗出来,林苒吃痛,一旁的王溪月看得一愣,“呀”地惊叫一声,霍然起身,朝水榭外扬声道:“快,快去请太医!”
阁楼里。
萧照正坐在书案前闲闲饮茶看书,忽而手指一疼,他蹙眉望去,便见左手食指凭空出现一道伤。
鲜血正从手指的伤口处渗出来。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手指这一道伤是凭空冒出来的。
林苒……
萧照立刻想起她。
也正因为想起林苒、想起之前那些诡异的事情,他没有喊大太监进来,也没有自己处理手指伤口的打算。而这道伤是否与林苒有关,萧照想,大约很快见分晓。
他放任手指的伤口没有理会,耐心坐在阁楼里等结果。
伤口的血渐渐止住,疼痛感觉亦在消失。
良久,萧照重新观察了下手指上的伤,起身走到窗边往外面看一看,便见一名医女背着药箱从御花园离开。他将候在外面的陈安喊进来,将受伤的那只手藏进袖中,问:“医女怎么来御花园了?”
陈安道:“回太子殿下,是林小娘子不小心受了伤。”
一句话令萧照额角青筋跳了跳,他语气微沉:“如何受伤的?”
“是乐安县主带着林小娘子做柳笛伤了手指,医女方才已经帮林小娘子处理过伤口。”陈安细细禀报道。
萧照几不可见颔首,没有再问,让陈安退下。
阁楼里恢复一片安静。
萧照再次去看受伤的手指,真相仿佛变得无比清晰——
因为林苒受伤,所以他也受伤。
之前出现在他身上脖颈的伤痕、肩膀的淤青、昏睡数日,极可能与今日一样是受到林苒的影响。
当初荒唐的念头也变成难以忽视的事实。
却哪怕事实摆在面前,只令萧照愈发觉得这一桩事情荒唐至极。
难不成他的性命和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娘子绑在一起了?
以林苒那如药罐子一样的身子骨……
萧照透过阁楼窗户看向在王溪月陪同下朝凉亭走去的林苒。他视线落在她过分纤细的腰肢,落在她的细胳膊细腿,眸光一点一点冷下去。
林苒受了伤,王溪月很是歉疚。
若不是她提议让林苒试一试做什么柳笛,怎么会弄得林苒受伤?
林苒认为这只是个意外,且是她自己不小心闹出来的意外,怪不得旁人。
因而反过来安慰许久自责不已的王溪月。
安慰无果,林苒便问:“县主可会觉得我麻烦,往后再不想理我?”
“怎么会?我岂是那样的人?”王溪月听言立时否认。
“那县主便别自责了,否则我也心中歉疚,害得县主这般。”林苒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一拉王溪月的手,微微一笑,“今日很高兴能认识县主,希望往后也有机会和县主一起赏花、吹柳笛。”
“等我得闲便去侯府寻你。”王溪月反握住林苒的手向她许诺。
林苒笑着点点头,应下她的话。
因为和王溪月之间的这一出受伤意外,王皇后允谢夫人和林苒先行回去。
不多时,林苒便同自己娘亲先行出宫了。
没能趁着花朝节和其他小娘子一起游春扑蝶、赏红祈福,说全无遗憾是假的,但结交了王溪月,林苒依然很高兴。只是这一日赴赏花宴折腾过一场,之后她又不得不乖乖待在府里养伤养身体。
御花园的赏花宴直至下午才散。
赏花宴散后,王皇后回到凤鸾宫也将太子召至跟前,同他说起几家的小娘子询问他的意见。
萧照安静听罢,只淡声说:“请母后容儿臣再仔细考虑几日。”
“应当的。”王皇后不勉强,柔声道,“迎娶太子妃兹事体大,是该仔细考虑才对,太子也不必着急。”
王皇后却不知萧照考虑的并非太子妃的人选。
他现下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要不要将林苒娶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