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推断
作品:《太子今天也宠妻如命》 萧照想起桃源观发生的事。
林苒被那个别国奸细挟持以后,对方为达恐吓威胁之目的,曾将她弄伤。
伤在颈间,伤口不深,结痂后约莫便是细长一道疤痕。
而在挟持林苒期间,那个奸细另一只手掌始终抓着林苒的肩膀。
以养于深宅的侯府千金那身细皮嫩肉,事后因此在肩膀处留下一片淤青大抵也不值得稀奇。
这些伤痕淤青若出现在林苒身上是很合理的。
可是,它们出现在他身上。
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难不成他在代林苒受过?
脑海一闪而过的念头太过荒唐。
几乎在这个荒唐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瞬,萧照便已将它否认,并抛之脑后。
虽然他昏睡数日的原因尚不明朗,但总归不可能是这点儿小伤闹的。仔细回想一番之前的事,寻不得蛛丝马迹,萧照没有继续计较,他收敛神思先行沐浴。
萧照从浴间出来时,皇后恰好过来东宫。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他缓步上前向王皇后行礼请安。
萧照同王皇后并非亲母子。
只他自出生起便养在王皇后膝下,即使长大以后母子关系有所疏远,但终究不至于太冷淡。
王皇后见萧照神采奕奕、全然不似身体有恙便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
“太子总算醒了,见太子这么精神,我也安心许多。”
“累母后操心是儿臣的不该。”
萧照将王皇后延入殿内,两个人甫一入座,立时有小宫人上前奉上热茶。
“御医是怎么说的?可查出这几日昏睡的原因?”王皇后手指扶着茶盏,偏头去看萧照,说着又兀自轻叹一气,“你身体不适,原该知会你父皇,但……”
王皇后欲言又止。
没说出口的话,两个人却心知肚明。
皇帝自六年前便荒废朝政,最近两年已不愿临朝,对朝堂之事漠不关心。
如今只怕正在南苑行宫里同前些时候新纳的沈昭仪夜夜笙歌,如何得闲来在意太子的身体?
“些许小事,本不该扰父皇雅兴。”萧照说,“也请母后不必担心,是儿臣前些时日太过劳累以致这几日日夜昏睡,并无其他的不适之处,现下已经大好了。”
王皇后点点头:“太子往日的确辛苦,是该休息一阵,先将养好身体。”说话间记起前几日萧照擒拿别国奸细之事,不免想起定远侯府,她又道,“方才张太医来回过话,说林小娘子的身体也无碍。”
萧照心念微动,搁下茶盏。
他不动声色问:“林小娘子伤势如何?”
“些许小伤,并无妨碍。”王皇后对萧照解释道,“只是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本又体弱,何曾经历过那样的事情?那日惊吓得厉害,便一直昏迷至今早才醒来。当时得知林小娘子昏迷,我便让张太医守在定远侯府,有事即刻来禀,幸得今天人醒了,也算给定远侯府一个交待。”
听着王皇后的话,萧照面上八风不动,一颗心却禁不住沉了沉。
这世上如何有这样的“巧合”?
脖颈的伤痕、肩膀的淤青、昏迷数日……
当一桩桩凑在一起,单单凭“巧合”两个字在萧照眼里是解释不清楚的。
连昏睡数日在今早醒来也一模一样。
他直觉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事似冥冥之中与林苒有关。
但究竟是与不是尚不能下定论。
萧照认为他该和林苒正经见上一面。
然而身体缘故,林苒轻易不出门,他若强行去定远侯府也多有不便。
诸般念头闪过只几息时间,萧照心思沉沉,面上姑且沉得住气。
他对王皇后道:“劳母后费心了。”
王皇后摆摆手:“总之定远侯府那边,太子无须挂怀。这些时日太子便安心在东宫将养身体,切勿操劳,选妃之事索性也等太子养好身子再说。”
花朝节将至,王皇后本欲借此机会在宫中设下赏花宴,遍邀京中适龄未出阁的小娘子入宫。
名为花朝节赏花宴,实则帮太子相看太子妃。
萧照已是十八岁的年纪,东宫却一直连个侍奉的小娘子也没有。
王皇后想着该替他相看太子妃了,兼之朝臣上奏过这件事,不久之前便特地对他提起过这一桩。
被提醒后,萧照同样记起选妃之事。
先前他对此无甚兴趣,现下看,这反倒恰恰是个和林苒正经见面的机会。
“儿臣已接连三日不曾在人前露面,花朝节在即,若又将选妃之事推迟,难免引人猜疑。”萧照说,“这件事,不如便仍按照母后的意思去办。”
王皇后略有诧异,只无什么不可,颔首道:“太子说得在理。”
“如此,明日我便命人去将请帖送至各府。”
“定远侯府……”王皇后想起林苒才昏迷过三日,有点儿迟疑是否送赏花宴的请帖去定远侯府。
萧照淡定说:“如若单单撇开定远侯府,对林小娘子也不是好事。”
王皇后又点头:“请帖送去,若她身体抱恙不能前来也无妨。”
萧照不置可否“嗯”一声。
若届时林苒身体抱恙至无法出门……
萧照想,他心下这些猜测,或许也可以得到几分印证。
将这桩事情也说罢,王皇后没有久留,叮嘱萧照好生休养便回凤鸾宫了。她离开后,萧照没有休息,而是将少詹事徐明盛召来,细细了解这几日朝堂上的情况。
翌日,王皇后的请帖送至各府,定远侯府也没有例外。
于是林苒从谢夫人口中得知皇后要于花朝节在宫中设赏花宴的消息。
从小到大,碍着身体缘故,林苒几乎不曾赴过这样的宴席,而自己娘亲专程过来同她说这件事,难道……
林苒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谢夫人,问出心中猜想:“皇后娘娘送来请帖,是不是不好推拒?”
“你才受过一场惊吓,皇后娘娘又向来宽容,应当能够体谅。”谢夫人柔声说,“只是前几日张太医得皇后娘娘的吩咐一直守在侯府,我们合该去谢恩。”
这场赏花宴大抵乃为太子选妃而办。
不过苒苒体弱,这些事情与定远侯府关系不大,却正好去谢过皇后恩典。
再如何宽容不计较那也是皇家。
为人臣者若被认为恃宠而骄,一着不慎便可能会招来灭顶之灾,唯有事事谨慎小心,不落把柄。
“苒苒,赏花宴那日你也别太勉强,若觉得累了到一旁休息便是。”谢夫人动作温柔帮林苒理一理颊边碎发,“届时会有许多小娘子赴宴,你往日极少参加这些宴席,这回也权当去多认识两个朋友。”
这两日拉着大丫鬟春鸢玩过几回猜谜游戏,林苒已确认自己当真有了听见旁人心声的本事。
听罢谢夫人心声,她兀自琢磨起来。
娘亲带她去赏花宴是为向皇后娘娘谢恩。虽然赏花宴与太子选妃有关,但她身体太娇弱,在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眼里不会是合适的人选,便不必太过在意。
所以她可以在赏花宴上安安心心赏花赏景,甚至和别的小娘子玩闹。
思及此,林苒弯一弯眼睛。
“女儿省得。”她撒着娇抱住谢夫人的胳膊晃一晃,乖巧道,“皇宫不是寻常地方,女儿届时定谨言慎行,绝不胡来给爹娘添麻烦,绝不坏了侯府名声。”
谢夫人晓得女儿难得参加赏花宴必然高兴,便不想坏她兴致,只仔细同她说起宫里的规矩。
交待过这些,谢夫人说:“这几日苒苒便好生休养,娘亲也不打扰你。”
林苒便莞尔一笑:“娘亲放心,女儿会好好休养的。”
她想参加这次赏花宴,想去认识别的小娘子。
更何况如今的她拥有一样了不得的本事。
“好。”谢夫人晓得女儿乖巧懂事,对她其实没有什么不放心,唯一的顾念是女儿的身体。但桃源观的事情加上皇后娘娘的恩典,眼下唯有这般安排下去。
之后几日林苒乖乖待在闺房,按时吃药擦药。
便很快平平安安到得花朝节这一天。
晨早,林苒用过早膳,稍事休息又梳妆打扮一番,便去正院寻谢夫人。迟一些,她们母女乘着马车去往皇宫。
这是林苒第一次入宫。
她心情雀跃,事事感到新奇,时不时掀开马车帘子往外面望去。
谢夫人看在眼里,难得女儿这般高兴,便未开口阻止。一路顺利到得宫门外,她们从马车上下来,有小宫人提前在宫门处候着,引她们上得软轿,去往御花园。
软轿里的林苒比乘坐马车时要矜持许多。
她乖乖坐着没有四下乱看,只在轿帘偶尔被风吹起的时候悄悄窥探几眼。
皇宫处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单窥见一角风景也足以感受到深宫的恢弘气势,以及一种无声之中所流露出来的肃穆庄重。
过得许久,终于到御花园。
林苒被小宫女扶着从软轿上下来,不经意抬眼,见御花园中花团锦簇、万紫千红,四下里一片绚烂春光,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她微怔,继而欢喜弯了唇。
御花园中地势最高的一处阁楼里。
萧照负手立在窗前,目光落在终于出现在御花园中的林苒身上。
这几日一切安好,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
肩膀处的淤青淡下去不少,脖颈的伤口未曾擦药,却已快要看不出痕迹。
桃源观回来以后他无端昏睡三日仿佛是他的一场错觉。
可惜那些都不是错觉。
看着林苒随谢夫人入得凉亭,萧照离开窗前。
而凉亭里,林苒正跟在自己娘亲身后,规规矩矩向王皇后行礼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