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相中

作品:《太子今天也宠妻如命

    和林苒之间的这种关系来得突然,也不知会否哪一日突然消失。


    而迎娶她为太子妃牵扯到的事一样繁杂。


    尤其这个决定必然对林苒影响深远。


    兹事体大,合该慎重。


    萧照慎重考虑起将林苒迎娶回东宫这桩事情,转眼又三日过去。


    直至第四日,他一觉醒来时,忽觉头脑昏沉得厉害,抬手试过额头温度,便发现额头滚烫。


    生病了?


    意识到自己身体不适,萧照本觉得莫名,反应数息不禁怀疑到林苒身上。


    是林苒又生病了?


    念头浮现,萧照深深皱眉,暗道这小娘子的身体实在叫人发愁。


    但这几日手指的伤让他明白一件事,若林苒身上伤口愈合,他身上的伤也会跟着好转。换言之,若林苒不痊愈,他便注定一直跟着难受。已经清楚其中定律的萧照只得忍着身体不适起身去上早朝。


    他自小身体康健,极少生病,连生病如何难受也几乎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日子却重新体会个明明白白。


    撑着头脑昏沉下得早朝,萧照又在东宫召见大臣议事。


    待大臣们相继告退,他才终于得以心弦稍松。


    但小半日下来,萧照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几日在慎重考虑的事情。


    即便他和林苒之间这种关系将来可能消失,可不受他控制、不被他左右,便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以林苒身体之娇弱……


    倘若对此放任不管,往后究竟是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先消失抑或是她先撑不住,实在难说。


    这般想着,萧照头疼得更厉害。他捏一捏眉心,正琢磨着该怎么做,大太监陈安也悄声从外面进来,压低声音躬身禀报道:“太子殿下,乐安县主来了。”


    一听便知王溪月为何来东宫,萧照本不耐烦理会她,念头转动记起赏花宴那一日林苒受伤之事,又改变主意。


    他抬一抬眼吩咐:“让她进来。”


    陈安退出去,乐安县主王溪月不多时出现在萧照面前。


    “见过太子殿下!”她冲萧照福身行礼,起身后,一双眼睛立即似搜寻着什么,四处张望。


    萧照淡淡道:“徐明盛已经走了。”


    王溪月动作一顿,扯了个笑:“谁说我是来寻他的?太子表哥误会了。”


    然而她来东宫十回里有九回半是来找徐明盛。她不承认,萧照也懒得拆穿,只道:“上回赏花宴你将林家的小娘子弄伤了,今日跑来孤这儿又要做什么?”


    王溪月不意萧照会提起这一茬,微怔之下说:“我不是故意的……”


    萧照指正:“孤不曾说你是故意为之。”


    只是王溪月想起赏花宴那一日的事情,自责情绪又冒出来:“也不知林小娘子怎么样了。”


    萧照等的正是这一句。


    哪怕林苒受伤生病会影响到他已是板上钉钉,萧照却仍有些不甘心,想要再确认一次。正巧王溪月过来东宫,让她去定远侯府探望林苒,便晓得林苒是否生病。


    “想知道她如何,你得闲去定远侯府探望她便是了。”萧照不动声色说。


    王溪月全然未察萧照另有心思,只记起自己先前和林苒的约定。


    “赏花宴那日倒说好要去定远侯府看她的。”


    沉吟数息,王溪月轻唔一声,“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得闲,索性我去一趟定远侯府好了。”


    兀自做出决定,她便风风火火离开东宫。


    萧照看着王溪月出去了,收回视线,看一看堆积的奏折,终是没有休息。


    林苒今日的确生病了。


    前一日天气十分暖和,午憩醒来她觉得有些闷,索性让大丫鬟打开窗户,坐在窗下罗汉床上看得许久书册子。谁想一不小心着了凉,今日醒来便头昏脑胀。


    王溪月来定远侯府探望林苒时,林苒正就着大丫鬟的手在喝药。


    眼见她面不改色将一碗汤药一口气灌下,王溪月直觉得舌尖泛起苦味,忍不住问:“不苦吗?”


    “从小便喝这些汤药,喝得多了也习惯了。”


    由着大丫鬟帮她擦去嘴角的药汁,林苒望向王溪月,轻声回答。


    赏花宴不过几日前,那天林苒气色尚且不错,今日再见,看着她憔悴的模样,王溪月心生怜悯,下意识跟着放轻声音说:“你要快些养好身体,等你好起来,我们去逛市集、去踏青放风筝。”


    逛市集、踏青放风筝对林苒来说皆奢侈。


    不过她没有拂王溪月的好意,弯一弯唇应下:“好。”


    林苒人在病中,王溪月没有多打搅。


    略略坐得一盏茶的功夫,担心影响林苒休息的她自觉告辞而去。


    也因此当萧照再见到王溪月的时候,她几分垂头丧气,心情不怎么愉快。


    将手中的奏折合上,萧照问她:“林小娘子怎么了?”


    “太子表哥,她生病了。”王溪月说着叹一口气,“赏花宴那日见她分明气色不错,今日去定远侯府,却见她卧床不起,憔悴得厉害。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竟要遭这种罪,也不知老天爷究竟怎么想的。”


    萧照一样想问老天爷是怎么想的。


    林苒果然生病了,因为她生病,连带他也生病,从晨早便身体不适。


    确认过此事的萧照对他如今境遇彻底没脾气。


    已经慎重考虑过几日的事情,究竟应该怎么做的答案也变得异常的清晰。


    他得把林苒娶回东宫。


    为今之计,只有把林苒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日日瞧着才能安心。


    定远侯和侯夫人有多疼爱林苒这个女儿,他心里清楚。若非从小到大一直被自己的爹娘捧在手心里仔细呵护,以林苒那般脆弱的身子骨恐怕难以挨到今天。


    而他想要迎娶林苒为太子妃……


    皇命不可违,一道旨意下去,定远侯府大抵不会抗旨不遵,可态度若太蛮横,少不得生出嫌隙。


    萧照暗自思量着,抬眼去看王溪月:“她乃不足之症,唯有仔细将养。”


    王溪月闷闷不乐“嗯”一声,一时未做他想,在东宫也不过留得一盏茶的功夫便兀自离开。


    萧照也已经没有心思批阅奏折。


    他将迎娶林苒为太子妃之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梳理过许多遍,心下整理出一番说辞,随即进宫去见王皇后。


    若要求旨意,只去南苑行宫见当今即可。


    但在那一道旨意之前,萧照想请王皇后出面让定远侯夫人知悉此事。


    王皇后本在同几个妃嫔喝茶闲聊,太子过来,妃嫔们识趣告退。料想太子有事要说,王皇后屏退宫人,待殿内余下他们二人方笑问:“太子莫不是考虑好了?”


    “是,儿臣考虑清楚了。”


    萧照肯定的回答让王皇后有一瞬诧异,而听罢萧照之后的话,她却是眉心紧拧,颇为不解。


    王皇后似不确定问:“太子看中林小娘子?”


    萧照一颔首道:“母后明鉴,儿臣想迎娶林小娘子为太子妃。”


    “这……”思及林苒的身体情况,王皇后迟疑道,“那日赏花宴上见过,林小娘子性子乖巧柔和,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她体弱多病,恐怕……”


    太子妃之位意义不凡,他日太子登基为帝,太子妃便是顺理成章的皇后。


    因而人选上必须得多加考虑,人品样貌、家世才学皆要思量,身体康健这一点更毋庸置疑。


    林苒样貌出众,又是定远侯府千金。


    若她一向身体康健,想要选她为太子妃也无什么不可,偏偏……


    萧照来之前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他面不改色对王皇后道:“儿臣非她不娶。”


    一句话落在耳中,王皇后惊诧不已,欲言又止:“太子这是?”


    萧照离座,冲王皇后深深拜下,依旧面不改色、语气镇静说:“儿臣非她不娶,请母后成全。”


    王皇后再也说不出旁的话。


    见太子如此坚持,她没有反对这一桩事。


    及至第二日。


    王皇后将定远侯夫人召进宫中,萧照则亲自去过一趟南苑行宫。


    皇帝如今万事不理,萧照想要的帝王手谕顺利拿到了。


    王皇后将太子妃之事告知于谢夫人,却叫谢夫人一颗心悄然凉下去半截。


    在凤鸾宫时,谢夫人不露情绪。


    可面对这个突然的消息,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得知王皇后要见她时,谢夫人虽然内心有两分不安,但她膝下只林苒这么一个女儿,且林苒体弱多病,便以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会相中林苒做这个太子妃。


    岂料……


    谢夫人心神恍惚回到侯府,将王皇后的话转告自己的夫君定远侯林景,越说便越止不住泪。


    “苒苒那样的身子、那样的性子,如何受得了朝臣诘问、如何禁得起深宫尔虞我诈……”谢夫人泪水涟涟,泣声向自己夫君哭诉,“她身子不好,我原想着养在膝下一辈子也无妨,免得出嫁在夫家受委屈。现下竟要眼睁睁看她嫁入东宫,叫我如何接受?”


    林景心里也不好受,他将谢夫人拥在身前,长叹一气:“夫人,我一样舍不得苒苒。待明日下早朝我便去面见太子殿下,看一看这桩事情可有回寰余地。”


    谢夫人靠在他的身前泪流不止。


    纵使这样说,他们却清楚,一旦抗旨不从、惹恼皇家,整个定远侯府皆可能招来祸事,亦无法保护女儿。


    谢夫人想不明白太子为何相中她的女儿。


    不是认为自己女儿不好,只是选太子妃不是儿戏,寻常情况下怎会特地选中一个病弱的小娘子?


    正当谢夫人和林景心绪杂乱之际,侯府管家忽然来通传:“侯爷,夫人,太子殿下驾到!”两个人齐齐一怔,确认过当真是太子来了,唯有急急整理一番仪容,而后匆忙离开外书房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