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腥味被香气掩盖
作品:《不知人间有几许》 不过卫谦也只是心动了一瞬,他知道这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万一得罪了金家,怕是得了潘志洲的银子也会没命花,因此他更好奇的是,潘志洲为何如此确定金逸还在武安县内。
因为没有金逸的下落,因此潘志洲状告金逸的案子便暂时搁置了。卫谦并不担心金逸不会出现,毕竟再过五日,韩壮就要被抓去流放,到时他必然得现身。
接连送走了两位大人物后,见再没有鼓声响起,卫谦便直接去了牢房,看那新进来的马昌。
牢房的犯人都会欺负新人,只要动静不算太大,狱卒们一般都不会管。卫谦看到,马昌进来还不到一个时辰,他身上的长衫长裤和鞋子已经被人扒了去。只剩下中衣中裤,一个人坐在尿桶边,身上湿透了,上面有屎尿的痕迹,很明显是被人欺负过了。
而马昌却依旧面无表情,没有恼怒也没有屈辱的神色,依旧一副痴傻的样子,卫谦觉得一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要么是真的内心坚韧,要么是真的杀了。
因此他需要想办法确认一下,判断出马昌到底是不是装的,才好进行调查。
卫谦看马昌这个样子实在可怜,便喊来一个狱卒,指着马昌跟他说道:“将他关个单间,这是韩二掌柜送来的人,得好好看管,要是让别人提前给玩坏了,到时候韩二掌柜心中的气向谁出?”
狱卒点头称是,“还是卫捕头想得周到。”
卫谦离开牢房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马昌的妻子已经死了两个月了,早已下葬,马昌之前居住的房子也早已退租。如今卫谦想来找寻王氏当时吊死的那棵树,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王氏的遗物,带回去刺激刺激马昌,才能试出他到底是不是装的。
却不想竟然在山里遇到了金逸,金逸一身夜行衣,看起来十分虚弱,虽然因为大雨的原因,看不出她身上是否流血,不过她身上的衣服有好几个地方都破了洞,想必是有受了伤。如此看来,潘志洲状告金逸偷盗并非凭空捏造。
豆大的雨点砸在卫谦身上,空中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仿佛下一刻天雷就要砸在他身边。卫谦脚步越来越快,一个没注意,差点与迎面的两人撞上。
两人一胖一瘦,其中的瘦子手上的伞没握紧,掉落在了地上,身上立马便被雨浇湿了,气急败坏地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老子。”说话的同时便直接伸出了拳头。
卫谦一边说着:“抱歉,雨大没看不清人,冲撞了二位。”一边身子向后退,躲开了那一拳。
那瘦子见卫谦躲开了,更生气了,“你还敢躲。”接着又是一拳。
只是他的拳头还没伸出,就被旁边的胖子给握住了,那胖子显然认得卫谦,他语气温和地打招呼道:“听声音是卫捕头吧,为何深夜大雨还出来行走。”
卫谦也仔细地辨认面前的胖子,又看到他手中的伞上的印记,想起来他应该是潘府的家丁,便问道:“是潘家的人?”
胖子回答道:“是的。”
“你们为何会在这?”
“金家欠了我们老爷这么多钱,万一跑了怎么办,因此我家少爷命人在金府门前日夜守着,防止金家的人携钱逃走。真倒霉,今天正好轮到我二人,话说卫捕头身上背的是谁?”
胖子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嚣张至极的话,仿佛金家的倒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他这个潘家的奴才,也狗仗人势已经高人一等了。
卫谦自然也是知道这两个人怕不只是为了防止金家的人逃走,更是为了监视金逸是否回来了,他本来准备将金逸悄悄送回金家的,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金家与潘家之间的争斗他不想参与,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于是便扯了个谎道,“我弟弟犯病了,所以背他出来看大夫,如今正要回去。”
胖子以前就听说过卫谦有个药罐子的弟弟,因此心中并没有怀疑,而是叮嘱道,“那卫捕头早点回去,是否需要我送你。”
“多谢二位的好意,我背着弟弟跑回去就可以了,你们还有差事,不必管我,告辞。”
与卫谦分别后,胖子还在身后感慨道:“哎,真是谁都不容易啊,卫捕头相貌堂堂,若是没有个累赘弟弟,怕是早已经娶亲生子了。”
接着便与瘦子一起,去到另一边拐角的马车旁像墨香说明情况。原来他们是一直在马车周围守着的,因为注意到了在大雨中背着人赶路的卫谦,特意走上前去与其相撞,就是想要查看是否有金逸的行踪。只是他们还是大意了,才让卫谦蒙混了过去。
墨香从胖子口中得到情况后,便隔着车帘向车内的主人汇报。外面大雨滂沱,寒风刺骨,马车内却十分温暖,小桌上放着一个香炉,炉中的紫烟如丝线般直直升起,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一只细腻白皙的手轻柔地拎起香炉旁的酒壶,将酒水倒入琉璃酒盅,接着樱桃小口微张,在杯边留下了两片唇印。
女人名叫艳茹,杯中的酒水她并未咽下,而是被她含在口中,她的身子如藤蔓一般缠绕着身旁的男子,接着轻轻地撬开男人的薄唇,将口中的酒尽数喂与对方口中。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喂完酒后,艳茹的双颊早已绯红一片,眉目间也已经起了波澜,身体瘫软,喘气不止。而男人咽下了艳茹送入口中的琼浆玉液,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点□□。
当听到背上的人并不是金逸时,男人的瞳孔微缩,深黯的眼底尽是阴鸷。
艳茹一心求欢,没有察觉到男人表情的变化,依旧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她的手伸向男人的衣带,想要帮他解开,却被男人狠狠地推开。
“砰”得一声,艳茹的额头撞到了车窗的边沿,顿时血流如注。让她忍不住痛哼出声,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男人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吓得立马跪了下来。
她顾不上去止额头上的血,不停地磕头,乞求饶命。鲜血混合着泪水一滴滴落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外面的风雨依旧很大,犹如千军万马在嘶吼,但马车内的女人却觉得还是太安静了,男人的沉默让她心惊胆落。
终于男人有了回应,他伸出左手抬起女人的下巴,那是一个纯黄金打造的手,金光闪闪,却十分冰冷。男人正是潘志洲,他自从失去左手之后,便带上了人工打造的黄金手。
他对金逸恨之入骨,势要致她于死地,却没想到谋划了这么久的布局,依旧让金逸侥幸逃脱。如今只要找到金逸,他便能将他送入大牢,之后他有的是办法让金逸在牢中生不如死,报自己的断手之仇。
他知道金逸受了伤,如今又下了雨,金逸无法在外躲藏,因此早已经派了人去紧盯所有金逸可能出现的地方,而金府是金逸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因此他便亲自带着下人在此等候。 当知道两个形迹可疑之人在接近金家之时,让他心情大好,立马便派人去打探,在得知并不是金逸后,他的心情也瞬间跌到了谷底,身旁的女人便成了他的发泄口。
潘志洲用左手抬起艳茹的下巴,面无表情地为她擦拭眼泪和额头上的血,艳茹的身体在潘志洲触碰他的一瞬间便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
“冷吗?”潘志洲嘴角轻扬,眉毛下意识地上挑。
艳茹只觉得如坠冰窖,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净是惊恐之色,一个字也答不出。
潘志洲的手段她是听说过得,也知道他身边服侍的女人没有能够活过三天的,而她却已经服侍了潘志洲一个多月,是迄今为止服侍时间最长的女人。
因此她颇为得意,以为自己彻底地征服了这个男人,也因此她比其他人更清楚的了解潘志洲,了解潘志洲轻易不会笑,只有最生气的时候才会露出笑颜。
潘志洲生的唇红齿白,有一副好皮囊,笑起来更会显得人畜无害,艳茹却比所有人都明白他隐藏在笑容下的阴狠与暴戾,因为每一次在提到金逸时,潘志洲都会露出这副表情。
如今,这幅笑脸对她展现,好似索命的阎王。
“多漂亮的一张脸,可以破了相。”潘志洲点评道,他的声音低沉,在艳茹听来却十分刺耳,仿佛有鬼魅在她头顶盘旋,让她不寒而栗。
潘志洲看出了女子的害怕,他笑得更大声了,他的右手已经沾满了血,他却没有擦拭,反而舔了一下。
嘴角沾染的血渍让他看起来十分的诡异,“你怕我,嗯?”
恐惧和害怕堵住了艳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一滴鲜血划过艳茹的右眼,让她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她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却不知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视死如归,反而更加惹恼了潘志洲。
“好,好。”潘志洲一连说了两个好字,接着便将艳茹推开。墨香领了命令将艳茹从马车中拖了出来。潘志洲将她赏给了下人,同时强调不要玩得太狠,得让她活个两日。
艳茹得知自己的惩罚后,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之后马车内的鲜血被擦拭干净,腥味被香气掩盖,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