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疼就慢点
作品:《南风北落》 “能玩什么?”陆哲淮慢慢压下来,手指轻撩,拨开她眼前的发丝,“车里没有必需品。”
微凉指尖划过眉尾,发丝被撩开。
盛栀夏脸不红心不跳的,直白接茬:“便利店不是能买?”
陆哲淮直直看着她,嘴角噙笑:“你在给我提建议吗?”
说着,他手指微勾,指尖顺着她的额角,缓慢移至耳垂。
有点痒,盛栀夏下意识动一下肩膀,回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但便利店买的,估计不合适。”
“是吗?”陆哲淮手往下移,手指穿过细长发丝,轻轻绕着,“不适合你,还是不适合我?”
盛栀夏被这些小动作弄得心痒,要是换做以前,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
对视几秒,她攥住他的手腕。
“你说呢,买来给谁用?”
陆哲淮眼角眉梢尽是温和,不动声色任她掌控。
对峙几秒,就在她以为自己占据上风时,陆哲淮手腕一翻便将她的手压在头顶,单手反扣她,这一身软骨他在无数个暗夜里食髓知味。
“严格来说,是一起用。”他低声道。
当一方开始挑衅,而另一方遇强则强时,游戏便上升为一场博弈。
盛栀夏从没认输过,既然他想玩,她不介意再陪一场。
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
“这种事情,你也这么严谨吗?”盛栀夏抬起左腿膝盖试探地顶在他肋骨附近。
“习惯了。”陆哲淮默默接受她作乱般的试探。
他微微侧头,上半身往下压。距离拉近,二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而她的膝盖顺势往下,隔着衬衫滑腻布料,在他腰间缓慢游移。
他胯骨边缘有一处刺青,只有她知道,纹的是一只黑羽猎鹰。
街道旁路灯昏暗,光线摇摇欲坠落进车内,盛栀夏眼睫半垂,朦朦胧胧看清身前的人。
从耳垂到清峻的下颌线,再到颈侧每一寸肌肤,她吻过无数次。
一些特定时间里,她格外热衷于给他拍照,拍各种角度,把光圈开到最大,画面里唯一清晰只有这张脸。
当然也有全景都模糊的时候,但那时候她的相机通常会落到他手里。
不知道他是不会拍还是故意拍得凌乱,画面里通常只有她湿漉漉的眼尾,或是泛红的嘴角。
后来她也模仿他的风格,摇摇晃晃地,故意只拍某一部分,拍得最多的应该是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实在好看,一旦看久了,心思就跑到别处去了。
几乎是无意识的行为,她抬起另一只没被扣住的手,手指并拢,横着贴上去,捂住他的眼睛。
从前也经常这样做,但此时此刻,当掌心触到眉心的一瞬间,她莫名感觉到,陆哲淮定住了。
明明差一点,他就能吻到她。
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这一回,盛栀夏有种自己赢了的感觉。
她保持着捂眼的姿势,挑衅道:“怎么,你不敢继续了?”
话音落下,她看见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顿了许久,陆哲淮把手搭上来,很轻地,拿开眼前的障碍。
目光相触,盛栀夏一时恍惚,总觉得他的眼神藏着她不知晓的事,像未曾露出海面的冰山。
沉默片刻,陆哲淮面无表情移开视线,同时松开她的手,起身回到驾驶座。
一切戛然而止,盛栀夏茫然坐起来,看着他近乎冷漠的侧脸。
车内又暗几分,莫名的情绪萦绕在二人之间。
是低落吗?她也说不上来。
于是她默默扣上安全带,状似随口一问:“不想玩了?”
陆哲淮一手搭上方向盘,另一手系好纽扣,状态平淡如常。
“便利店打烊了。”他说。
-
车子往岑江岭的方向开,目测还得耗费一个多小时。
盛栀夏闭目养神,懒洋洋问:“陆哲淮,你困不困?困就换我来开。”
“不困。”他低沉回应。
盛栀夏慢半拍睁开眼睛,总觉得这人心里藏着事儿。
与她有关吗?不见得。
“你失恋了?”她下意识问。
陆哲淮不甚在意地看她一眼,车速降下来:“什么?”
“今天晚上啊,在蓝岛的时候。”盛栀夏看着窗外,发现越往郊区方向走,路灯就越来越暗,“我是不是坏你好事了?”
“不至于。”陆哲淮冷淡道。
盛栀夏“哦”了声,没再继续。
扔在仪表台上的手机响了几声,她随手拿过来看一眼,接通:“陈叔。”
“小夏啊。”那头略显关切,“你回到岑江岭了吗?”
“还没。”她神情恹恹靠着椅背,问,“什么事?”
“呃,就是那个,你的行李。”陈叔支支吾吾的,“我怕弄丢了,所以暂时给你放回家,周姨帮你看着。”
闻言,盛栀夏沉了沉呼吸,保持耐心:“行,我待会儿去取。”
“小夏啊。”那头有些为难。
盛栀夏起疑:“还有事吗?”
“要不,你先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先不回岑江岭了。”陈叔劝她,“等春天过去,林子里湿气少点儿,你再回去呗。”
这话听着怪怪的,盛栀夏皱眉:“陈叔,您有事情瞒着我?”
陈叔顿了好久才说:“那倒......也没有......”
盛栀夏攥着手机,指节绷紧。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她立刻挂断。
手机带着一股怒气扔回仪表台,她什么都不用说,陆哲淮已经拐弯换道,开往盛家方向。
...
凌晨的近郊寂静无声,花几分钟走完一道植满松柏的上坡路,陆哲淮调转车头,停在大门前的喷泉旁。
盛栀夏立刻拿上手机开门下车,关门时差点用摔的,最后几秒及时控制住,用正常力道关上了。
呼吸沉在胸腔里像块水泥砖,她转身就走。
步伐又急又重,脚踝那点痛刚被镇下没多久,又开始往外冒。
于是她被迫慢下来,推门时听见身后问:“需要我陪同吗?”
盛栀夏停下脚步,忽然想起来手机还有一点电,于是她拿起来拨通陆哲淮的电话,接通之后重新放回外衣口袋。
“有事叫你。”她用背影通知对方。
铁门没有落锁,她用力推开,听见沉闷的金属声响,和身后传来的一句话:“疼就慢点走。”
动作莫名停顿,一阵风起,她隐约闻到门内园林的树叶香。
“知道了。”
...
进了主栋,盛栀夏径直走上三楼书房,准备兴师问罪。
她断定,这个点盛祥皓肯定没睡。
推开书房木门,果然看见他在书案前坐着,笔记本电脑的光照在脸上,幽幽的。
盛栀夏停下脚步,低声骂道:“关灯看电脑,迟早有一天要瞎。”
盛祥皓听见动静立刻抬头,看见是她,表情放松下来。
“闹那么大动静干什么?”他压着嗓门,拿她没办法,“不是说不回家吗?气势汹汹的又搞什么名堂?”
盛栀夏深吸一口气,直想翻白眼。
她提步往前走,半路看见个转椅,随手拉过来顺势一坐,跟座雕塑一样杵在盛祥皓对面。
“叔,岑江岭那套房子你给我实话实说。”她盯着对方,“是不是被你们动手脚了。”
盛祥皓眼神飘忽,咳了一声。
“不是我,是老爷子。”他低着头,两手相互搓搓,“卖得挺顺利,手续流程已经在走了。”
盛栀夏定定看他一会儿,点头:“行,法庭上见。”
她站起来往出走,压着脾气把转椅推到一旁,没成想差点把屏风撞翻。
“回来!”盛祥皓喊她,声音越压越低,“干嘛去?老爷子睡了!”
盛栀夏跟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
...
卧室门推开,砰地一声。
年轻按摩师坐在床边给人按腿,被她整出的动静吓一跳。
盛苍松原本半眯着眼,看见她来了,悠悠睁眼,对按摩师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按摩师点完头匆匆离开,经过时还好奇看了盛栀夏一眼。
盛栀夏抱着胳膊靠在门边,隔着好几米的距离跟他对峙:“盛苍松,你过分了。”
盛苍松把被子掀开一半,慢慢坐起来,双手迟缓地拿起床头水杯喝一口,再放回去,双目严肃地盯着她。
“谁教你自呼长辈大名的?惯的你这副毛病!”
盛栀夏气笑了:“爷爷,你有公证委托书吗?私自变卖他人房产?整这一出我可以告你的你知道吗?”
“有能耐就试试!”盛苍松眉眼压低,皱纹更深,“我这老东西活了这么久,还没人能告得动我,更何况你!以后就老老实实住在家里,等合适的时候,让你叔叔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有钟意的就一起吃顿饭,把终生大事定下来,听懂没?!”
“又来这套是吧?所以你卖我的房子目的在哪?”她质问。
盛苍松深呼吸,音量提高:“那房子闹过命案,阴气重,你是真不知道吗?别给自己落个克夫的名头!”
“克夫?”盛栀夏血压都上来了,“我不仅克夫,我还克父是吧?都赖我,我天生是个灾星,要是把我扔出外太空月球都能炸出一个新坑,我要是能活一个世纪全人类都能被我克到灭绝,是这样吗?我要有这么大能耐,你怎么还没被我——”克死啊。
最后三个字已经冲到嘴边,盛栀夏一时克制住,愣是给咽了回去。
盛苍松双目瞪大,似乎一口气上不来:“你想说什么?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是,我没规矩,不然二十四孝图里也不能没我,是吧?”
盛栀夏转身就走,不管卧室里的人如何责骂。
...
拉着两个行李箱走出盛家大门,她控制好情绪,脚步也慢下来。
不远处,陆哲淮微曲一条腿靠着车门,抬眼接过她的目光,把手机放回西裤口袋。
他轻笑着看她走近,抄着兜站直:“你吵架的功夫有点长进。”
盛栀夏烦死了,放开行李箱白他一眼,绕到车头前靠着,缓一缓腿伤:“......谢谢夸奖。”
凌晨真挺冷的,冷得她心里难受。
不觉间,听见陆哲淮走近的脚步声。
她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友情提醒:“你最好先别跟我说话。”
气息靠近,她抬头,陆哲淮已经来到她面前。
只见他摊开一只手,温柔地递到她面前。
五颜六色的......糖果。
盛栀夏微微愣住,心口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
她犹豫着伸手挑了一颗,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含了一会儿,她垂着眼小声抱怨:“怎么不是橙子。”
陆哲淮看了一眼被她捏着的糖纸:“黄色的,不是橙子?”
“......芒果也是黄色。”
“有道理。”他轻声问,“所以今晚去哪?”
她了无生气地:“不知道。”
实在不行就包个酒店套房,只是不知道盛苍松有没有搞花招,让酒店系统把她拉进黑名单。
默了几秒,听见陆哲淮说:“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