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误入终身》 苏越一时愣住,就这么随口骂了骂,这就口成箴言,真的雪崩了?
院中两个妇人被苏越骂了,又听闻雪崩,一时心有余悸,急忙抱起正拍手乱叫的娃娃,也顾不上同骆大娘招呼,匆忙转身往外走。
骆大娘见身旁二人走的迅速,那边苏越脸上瞧着仍是怒气未尽的样子,忙碎步小跑过来同苏越赔笑道:“年节里雪天无事,她们寻我闲聊,惹姑娘生气是我老婆子的错,我这就给姑娘赔不是。”
骆大娘说罢对着苏越福了一福,见苏越脸色未变,想向一旁站着的承泽求助,见承泽一脸肃容的立在哪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得又满脸堆笑的向苏越道:“老婆子我再不带闲人到这边来了,越儿姑娘看在我老婆子的面上,别告诉掌柜的,我再不这样了。”
苏越瞧着骆大娘谄媚的脸,好像明白些,师傅为什么不愿在镇上久住。
苏越本想再将人骂上两句,想到骆大娘在此做工已有年头,手上厨艺确实不错,做事一向也是尽职尽责,将店里众人伙食照顾的周到,往日除了嘴碎也并无大错处。
苏越将人盯着瞪了会儿,终说不出什么重话,只一脸严肃的对骆大娘道:“大娘您是老人,顾好自己眼底下的活儿,莫要再在背后议论人。”
骆大娘面色微窘,连连点头,“姑娘放心,再不会了!老婆子再不会了!”
苏越‘砰’的一声合上屋门,留承泽和骆大娘在门外。
“小女婿!”
骆大娘对着一旁的承泽脱口而出。
眼见着承泽眉头皱起,骆大娘忙又改口道:“小哥!小哥!老婆子我们闲来无事瞎胡说,你们别往心里去,劳你跟越儿姑娘说说别叫掌柜的知道。你们一家人姑娘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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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连着下了十几天,年节里各家备的伙食都已见底,房舍被积雪压塌,接连有不少人家柴薪伙食供应不上,渐有冻饿交加的灾民绝望啼哭。
州府向朝廷上奏赈灾放粮的折子还未批下,只得先下令各地府衙,召集富户商贾集资赈灾,给灾民换些救命的粮食。
晚饭时分福伯从县衙回来,确认是清源山北侧高处雪崩。眼下积雪深厚,各处出行不便消息不通。
“海云观在清源山南侧,咱们院子想来应是无碍,再过两日待雪化些了,就立即着人上去看看。”福伯同周昆商议。
苏越坐在椅上眉头紧皱,待要说话,一旁的承泽先开口道:“福伯小山一家可有消息?”
苏越心中也正惦记小山家境况,见承泽先开口追问福伯道:“小山家怎样?可有受灾?”
福伯轻叹一声摇头道:“眼下处处大雪封门,山上更甚人都没处走动,那会有消息。”
苏越听罢,垂下脑袋皱眉轻叹道:“这可怎么办,一点消息都没有,小山他们家可别出事才好。”
周昆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承泽,对坐立不安的苏越道:“担心就上山看看。”
福伯有些意外,同周昆道:“我看不成!外头齐腰深的雪,山上还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又没要你去!”周昆回他道。“我先上去看看。”
苏越忙开口道:“我同师傅一起。”
福伯略一思量后道:“主人先一人上去看看情况,越儿先不去,在家等消息。”
“我同周先生一起。”一旁的承泽忽然道。
苏越转过身,皱眉看着承泽,她心中担心承泽伤势想出言阻拦,承泽自是觉察到她目光,同她对视一眼,对众人道:“我身上的伤已无碍,福伯苏越你们放心,我同周先生上山看看。”
福伯见他言辞坚定,想要张开说话,见周昆冷眼在承泽面上扫过,便止了话。
“备上三套雪具,苏越也去。”周昆道。
福伯思量片刻只得无语点头,沉声应道:“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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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积雪深厚,行路艰难,苏越身负雪具跟在承泽身后,踏雪前行,苏越原本还担心承泽伤势,见承泽一路行来中气十足这才放下心来。不由在心里将杨顾川夫妇的医术和药,诚心实意的又多赞了几遍。
“我先上去,你俩后面跟着。”
周昆声音夹在冰冷刺骨寒风中由高处传来,周昆内力深厚,轻功了得踏在雪地如履平地般,不久就与他们二人拉开距离,远远将二人抛在身后。
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刺目闪光,苏越抬头往上去寻周昆踪迹,只见茫茫四野,雪白一片,透蓝的天空中挂着明晃晃的日头,苏越置身其中被雪地反射的光晃的有些眼晕,忙闭了眼缓解。嘴里团出团白气高声回应周昆道:“知道了师傅!”
苏越又看了看四周地势,只觉四下地貌与往常熟识的山中景色大有不同。
“你还受得了?要不停下歇会儿。”承泽停下脚步等苏越。
承泽一路行来无甚言语,苏越知道他也同自己一样担心小山一家,将手中雪具紧了紧道:“我没事,你怎样?伤势可还好?”
承泽看着她道:“杨顾川的医术确实了得,我伤已经无碍你不用担心。”
承泽说罢将条深色帕子从怀里拿出递给苏越,苏越不知何意,承泽上前将帕子系在苏越颈间道:“眼睛刺的难受时挡在眼前,拉着我便好。”说罢伸手将那帕子拉至苏越眼上遮住苏越眼睛,苏越透过深色薄纱,四下看了看,眼睛果然好了些。
苏越透过薄纱深深看了眼承泽,阳光璀璨四下光华如梦,眼前的人一双眸子如玉如琢。
承泽肩头不知何时落了团薄雪,苏越不由自主伸手将雪抚去。他们能相处的日子有限,苏越心中不由轻叹,避过承泽伸过来的手:“这帕子薄我能看到。”
说罢,寻着周昆在雪面留下的足迹,往前直行。
周昆在前引路,自是特意挑了行路方便的近道与他们二人。
苏越承泽在地势平坦处便用雪具滑行,实在无法借助雪具时便只能在雪中艰难徒步。
待行到海云观近处熟识的地界时,苏越体力已用去大半。
苏越辨了方向,盼着能看到小山家烟囱里的炊烟,好知道小山一家无碍,心里好踏实,久寻不到,眼见四周地貌已被风雪全数遮掩,难辨出往常特殊地标山石,苏越同承泽对视一眼,心中担忧越来越盛。
周昆仍远远行在前面高处,苏越高声喊道:“师傅!可能看到小山家了吗?”
承泽停下脚步伴在苏越身旁,见周昆久不传话下了,同苏越道:“咱们速度快些。”
苏越捧起把雪搓了搓脸颊,打起精神点头道:“好!”
往日上山只需一个半时辰即可,这次雪中之行,苏越同承泽足足用了三个多时辰,终于在太阳西行,将要落山时才到至小山家所在之处。
苏越看着眼前景象,不由心中一惊,茫茫雪地中小山家三间房舍皆倾倒在深雪中,在皑皑雪地之上,只凸起一片不成形的地界。
此处地势低矮平整,风向变化无常,连日大雪将风雪聚在此处,雪势过大竟将小山家木头建造的房屋竟生生被压塌了。
周昆见苏越要往前去,怕那房舍不堪重压再次坍塌,伸手将人拦住。
“师傅,我过去看看,不往近处去。”苏越道。
周昆出言安慰她道:“周猎户一家应该没事,我刚四下看了,后面雪地有足迹。”
“确是有足迹。”一旁的承泽道。
苏越眼中漏出些光亮,急忙问承泽道:“在哪儿?”
随着承泽指引的方向望去,远处雪地上一行浅淡行迹,由倾塌的房舍处蜿蜒至远处。
苏越心中生出希望,担忧一路的心松了些,站在雪地中望着小山家被雪覆盖的房舍,想起往日同小山嬉闹景象,想到那日在这屋子里周母给自己束发的景象,心中酸楚,不由高声喊道:“小山!周小山……”
苏越声音清亮透彻,覆在雪上被寒风裹着层层传去远方,在远处转了圈又由冷风带回,一声连着一声传入人耳。
周昆怕她声音过大引来高处积雪崩塌,忙出言制止不许她再出声,苏越反应过来也忙止了声音。
忽然听闻一阵清亮的声音由不远处传来,苏越忙竖起耳朵细听,那声音干净短促,似是出自孩童。
“是周河!”苏越急声道。
“他们应该在海云观,声音是从那边方向过来的。”承泽道。
“我们快过去。”
苏越说罢,快步往前行去,那边周昆几个起落,已经越过小山家院子去远了。
眼下苏越脚上功夫不够体力也已不支,只能奋力跟在承泽身后撑着手中雪具艰难往海云观方向行去。
苏越跟在承泽身后,沿着周昆在雪地中留下的印记,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踏雪而行,终于到了海云观外。
万幸海云观和苏越他们居住的小院并未在这场大雪中遭难,只后面的大片竹林不堪重压,半数都被积雪压伏在地,成片的倾倒在小院侧边的院墙上,时不时不有竹枝断裂的噼啪声传出。
苏越一到海云观前的空地,便高声呼唤道:“小山!周河!”
苏越去了身上雪具吗,顾不得歇脚,脚下不停快步上了台阶,‘吱呀’一声大力推开海云观的大殿门。
大殿内一如往昔三清塑像端坐正中,苏越往里走去,远远的只见殿内西北角像是躺着一人。
那人见有人进来,撑着身子坐起来,出声问道:“是!是!苏越和周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