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误入终身》 “我在这儿!杨顾川,要同我说什么?”蓦然间,紧邻岸边泊着的船舱内有声音传来。“是要弃了我吗?”
苏越听闻声音竟是出自女人之口,不觉深感意外,扭头去看一旁的杨顾川。只见杨顾川跳上甲板,脸上颜色已是变了几变,笑道:“我同这丫头玩笑的!”杨顾川朝两个帮忙搬箱子的伙计指了指甲板,要他们把箱子放置好,付了银子给两人,挥手要他们去了。
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中年妇人从船舱里移步出来,杨顾川忙上前扶住那妇人轻声说道:“夫人小心!”
“我就是他师傅!”妇人向苏越看过来。
杨顾川现已四十五六,苏越想他的师傅应该是个老人才对,不曾想,他师傅竟如此年轻。竟然还是个瞧着素雅柔弱的妇人,苏越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我就是他师傅!”那妇人见苏越楞在地上,又说了一遍。
那妇人转过头对杨顾川轻声说道:“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你劝人小姑娘跟你学医,当心天上落雷下来劈你!”
杨顾川扶着那妇人,装模做样的抬头往天上看了一圈,笑着答道:“现在是冬日,不会有雷,若天气突变要有雷下来,我陪夫人躲在室内,绝不出门。”
那白衣妇人听他一片胡言,不禁嘴角扯出个大大弧度。又朝苏越道:“你是福岑家的苏越?”
苏越回过神来,回道:“我是。”
这已是人第二次同自己打招呼,苏越意识到自己已是失态,忙要抬手向妇人行礼,发觉两手被占,只得一手一边夹抱着个箱子,屈膝向前福了一礼道:“见过杨夫人。”
杨顾川同福伯交情至深,眼前的又是杨顾川妻子,苏越忙又行了一礼换称呼道:“苏越见过婶婶。”
一旁的杨顾川听闻苏越唤自己夫人婶婶,脸上神色轻松不少。又见苏越一身男装打扮,一边一个夹着两只箱子施女子礼,样子着实好笑,不禁笑出声来。杨夫人斜他一眼,在他手上轻拍一下,杨顾川忙收了面皮。
杨夫人看向苏越,柔声道:“他说你师傅坏话惹你生气,你还这般称呼我,可见你是个大度的。”
苏越朝杨顾川白了一眼,道:“我是看我福伯的面子不跟他计较。”
杨夫人上前几步,伸手要扶苏越上船,“不用,为自己来。”苏越笑着一边回杨夫人一边夹着两只箱子跳上甲板。
杨夫人后退几步让出些位置,要苏越站定了,扭头瞅了眼杨顾川,杨顾川会意,忙接过苏越手中箱子往船舱去。杨夫人嘴角含笑的看着杨顾川的背影隐在船舱处。
苏越看着杨夫人脸上的笑容,尽显柔情,是对是深爱之人才有的眷恋顾首。每当人在心爱的人前流露真情时,显露出来的样貌神情,终是这世间最美、最好的景致,抵得过世间任何表象万物。
苏越看着此刻的杨夫人,不禁叹声说道:“婶婶,你真好看!”
杨夫人相貌并不出色,年纪也已不年轻,但女子都喜别人的一句赞美,何况此句是出自一个正青春俏丽的少女之口。
杨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她拉过苏越的手道:“谢谢你来送我们。”
苏越瞧着杨夫人白皙柔嫩的面容,轻声问道:“你当真是杨叔叔的师傅?”
杨顾川隐在船舱内,听甲板上苏越二人谈话。他师徒二人即是师徒又是夫妻的关系实非寻常,他怕苏越再问出什么要自家夫人尴尬的话忙轻咳出声。
杨夫人瞅了眼船舱处,笑着同苏越点了点头。
“我是!”
船舱内轻咳声不断。
苏越也瞅了过去,回头同杨夫人道:“那婶婶到家可要好好管管他!”
苏越朝船舱处瘪了瘪嘴,接着道:“您是他夫人又是他师傅,回家可要好好教导教导他,年纪也不小的说话别那么不思量。”
杨夫人听罢低笑出声,“他是这么个人,嘴又碎话又多,说话只随自己心意,回去我一定好好管他。”
苏越扯开嘴角朝杨夫人漏出个笑脸,轻声说道:“婶婶这般好看,脾气又好,杨叔叔他比我福伯有福气。”
苏越顿了顿,故意抬高声音道:“不过,婶婶还是到家私下管教的好。我福伯说过杨叔叔脸皮薄,还是个有名号神医,若是在外面管教他折损他颜面他脸上也不好。”
杨夫人听罢噗嗤笑出声来,问苏越道:“你福伯说他脸皮薄?”
苏越点了点头。
杨夫人偷瞄了眼船舱,凑近苏越低声笑道:“你福伯那是笑话他,他那脸皮厚的很,何况他那医术在我这儿……”
苏越听杨夫人同自己吐槽自己丈夫,也掩嘴偷笑个不住。
杨顾川迈步从船舱出来,见两人凑在一处笑个不停,自己夫人同个小丫头在哪儿吐糟自己,顿觉尴尬不已,清了清嗓子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启程了。”
杨夫人松了苏越的手,对苏越道:“回去代我问候你福伯和你师傅。”
“好!”苏越点了点头道。
苏越还想为承泽讨点伤药,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
杨顾川见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出声问道:“还有事?”
苏越鼓起勇气,轻声道:“杨叔叔的伤药能否再给我些。”
一旁的杨夫人见苏越一脸愁容,又低声诉求的样子,转头看向杨顾川见他不为所动。
杨夫人皱眉瞧着杨顾川道:“给她!”
杨顾川见自己夫人眉头微蹙看过来急忙说道:“我身上的药都给了福岑!没有了。”
杨夫人转头笑着问苏越道:“你要什么药?”
“治刀剑伤的药。”
“你等着。”杨夫人说罢转身回船舱,拿了两个瓶子出来递给苏越道:“白色是治刀剑创伤的,蓝色有缠枝花纹的是补气血的。”
苏越忙道谢伸手接了,杨夫人又近前几步,握着苏越的手,贴近苏越耳边轻声道:“我刚搭你脉息,你气虚血弱又初潮才至,那缠枝花纹里的药专补气血有特效,一日两粒,你可以多用。”
“多谢婶婶!”苏越道。
杨夫人嘴角含笑在苏越手上轻轻拍了拍。
杨顾川上前扶了自家夫人,吩咐船家开船。
苏越在岸上看杨顾川他们的船行的远了,转身快步到码头入口处,年关将至,码头处人多车辆也多。她心里惦记承泽的伤,一寻到自家马车,就催着车夫快些回去,那车夫也是驾车老手,将辆马车驾的飞快。
苏越到家时,福伯正跟伙计对账。
苏越回福伯道:“他们走了。”说罢要往后面去,
福伯知道她要去看承泽,一边收拾着算盘账册一边道:“你先歇会儿,仍刚服过药睡了。”
苏越折返回来在桌边坐下,“怎么又睡了?”
福伯慢慢说道:“我看杨顾川开的药里有助眠的药,杨顾川说多睡睡能恢复的快。”
苏越听罢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着暖手。
“杨顾川可有什么话说?”
苏越想了想,答道:“没有,只杨家婶婶要我待她问你和师傅好。”
“婶婶?你见着杨顾川的夫人了?”
苏越点了点头道:“杨顾川的夫人嘛!我叫她婶婶!”
福伯抬头看了眼苏越问道:“杨顾川要你叫的?”
苏越不知福伯为何有此一问,想了想道:“我自己叫的,我叫杨顾川叔叔,叫他夫人声婶婶并未叫错啊!”
福伯将算盘往整理好的账册上一丢,道:“他夫妇二人年纪个个比我大,你称他们叔婶,他们夫妇也不纠正,他这是故意要显我老。”
而且苏越没想到福伯竟会计较这个。
苏越的手也暖热了,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趴在桌上在算盘上胡乱拨弄着,问福伯道:“那杨顾川和他夫人比福伯你大很多吗?”
福伯冷声笑道:“杨顾川大我二岁,他那夫人,足足大我六岁还多。”
苏越手指在算盘上上下拨弄边算边说道:“福伯你今年四十有一,那杨顾川应是四十三岁,那杨夫人应该是四十八。”
待苏越算清楚了,惊呼出声道:“杨夫人已是近五十的人了?”
今日所见的杨夫人看着年纪顶多也只三十五六的样子,没想她年纪竟近五十。
福伯冷哼一声道:“杨顾川明知道,也不纠正你。就是存心的!他们夫妇二人仗着会些医术医理,就总想着延缓衰老。尤其是他那妇人,怕人看出她年纪,一心研究怎么延缓衰老的各种药法和秘术,这些年医术毫无进步。”
苏越想到码头船上,杨夫人只握了握她手就得知自己身体状况,当真神奇的很。
苏越连连点头同福伯道:“杨夫人的医术也确实是厉害,她刚在码头上只握了握我的手就知我气血虚弱,还送了我瓶药。”
苏越说完,掏出药给福伯看。
福伯看了眼道:“她是杨顾川的师傅,医术本就在杨顾川之上,只是杨顾川同他成亲后,杨顾川的医术才慢慢超过了她。”
福伯又摇头道:“虚荣也是有代价的。想来,他们成亲这么多年仍没孩子,就是杨顾川那夫人过于贪图容貌醉心研究不老之法,所致。”
苏越看福伯眉头微皱,宽慰福伯道:“那是他们夫妇的私事,福伯你多虑了。”
福伯叹气道:“他们夫妇至今无子,杨顾川也从不提及此事,其实,我知晓他是很想要个孩子的。”
“杨顾川私下同福伯你提过?”苏越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下杨顾川这个神医,自己没本事生,竟还跟人吐槽。
“没有!他从未提过。只是我知道他自小就很喜欢孩子,心里是很希望能有个娃娃在跟前的。”福伯道。
苏越有心想知道杨顾川同福伯只之间的过往,问福伯道:“杨顾川你们自小就认识?”
“不错,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福伯点道。
苏越一时好奇心高涨,她给福伯换了盏热茶,同福伯道:“福伯你跟我说说你们小时候的事。”
福伯笑着看苏越道:“我还不知道你?你是好奇杨顾川怎么娶她师傅的事吧?”
苏越摸摸鼻子,呵呵笑道:“他们是师徒!还是年纪差了八岁的师徒!而且还做了夫妻!他们的过往应很是不同。”
福伯拿盖子拨弄着茶盏,看茶叶在茶汤里上下翻动,那茶色碧靛清澈,气味深长。一杯圆盏,盛尽多少世间苦乐,尽展心中往日悲喜哀愁。
福伯看着那杯香茶,一时呆住
“福伯!”苏越轻声唤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