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误入终身》 承泽趴在床上,被背上的疼痛疼醒,一醒来就觉察到自己的手腕正被人松松握着,他缓缓侧头,看到苏越趴在床沿上,睡的正沉。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她饱满白皙的额头与挺秀的鼻梁,眼底浮着片青色显得人有些憔悴,微微嘟起的唇瓣泛着淡淡的水泽,她气息稍稍有些粗重,时不时的皱下眉头应是白天奔波劳累所致。
承泽看着看着竟鬼使神差地想反手去握她的手。
他的手指只刚刚一动,苏越就立刻惊醒,眼神迷蒙地向他看过来。怔了一怔,之后才意识到他是醒了,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凑过来惊喜地问道:“你醒了!可要喝水?”
承泽缓缓地垂下了眼帘,低低地应了一声,“我自己来。”
苏越忙上前道:“你趴着别动,还是我喂你吧。”又给他身下垫了个软垫要他趴着,这才端了温水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
“你先喝些水,我等下给你端些吃的,一会你吃些。”
承泽忍着背上疼痛,趴着等苏越过来。
苏越用托盘端了碗热粥和小菜在床边坐下,见承泽忍痛趴在床上。背上的伤处虽上过药,但仍透出斑驳血迹,白布上浸染出暗色的血迹,苏越看着忍不住低头落下泪来。
昏暗的灯光下,屋子里静谧无声,承泽不由扭头看向苏越,只见苏越眉眼低垂,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的从脸上滑落在衣襟上。
承泽心底不知何时生的那点心动,丝毫不受自己控制,那感觉带着轻轻的痒,让人心底无限欢喜,又带着丝丝的疼让人不敢触碰。承泽无法阻拦任由它扩大蔓延。
承泽不受控制的去握苏越得手,轻声道:“你别哭。”
苏越忙伸袖将脸上的泪擦了,可那泪擦了又落、擦了又落,止也止不住。
“若不是我带你下山,你也不会为了我,遭这般罪受。”苏越终是哭出声来。
承泽送开苏越的手,抬臂往苏越处伸去,不由牵扯到背上伤处疼的抿了抿唇,低声对苏越道:“你过来些。”
若是往常苏越定是不会照做,此刻苏越竟依言往承泽身旁挪了挪。
承泽伸手触上她脸颊,将她脸上的泪擦了,低声道:“我没事,你别再哭了,那伤只看着怕人并不怎么痛的。”
“你伤在背上,自己又看不到。”苏越抽噎着道。
“今天吓着你了?”
苏越摇摇头忽地又点了点头,“原本是不怕的,那人举刀你挡过来时我见你染了一背的血……那人又劫了你……我不知你伤势如何,我,我……”
苏越回想起那时心中的惧怕,说着说着,刚止住的泪又扑梭梭落了下来。
承泽轻声安慰她道:“受伤流了点血而已,只是今日我穿了浅色的衣服,血色染在上面所以看着骇人了些。”
苏越突然将承泽的手握住,哭着说道:“那你往后别再穿这般浅淡颜色的衣服了,那时你背上满是鲜红血,我,我当时怕急了!怕你当真死了……”
苏越说罢拉着承泽的手哭的更厉害了。
承泽看着自己的手被苏越握着,那手纤细洁净比自己的小上一圈,他感受着那手上传来的柔软温热,虽然背上伤处仍带着疼,但心中溢满欢愉,不由的嘴上染了笑,回握住苏越的手,柔声对苏越道:“好!只是你别再哭了。”
苏越瞧着承泽嘴角浸着的笑,怔楞了一下,不知缘由的脸上竟红了起来。
她不敢再看承泽忙扭过头去,抽回被握着的手抬臂擦了把脸,端起桌上的粥道:“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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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福伯安排苏越送杨顾川去往码头。
福伯看着车夫往马车上装东西,见杨顾川慢悠悠的从院里出来,道:“你不急着要走,这会儿又磨磨唧唧!”
“我昨日是急着要走,还不是你硬要留我。我于心不忍,这才勉强住了一夜。”杨顾川踱步出来,看了看车后装的几箱东西道:“你这都给我装了些什么?”
“你那只眼睛瞧里面东西是给你的!里面没一样是给你的。”福伯回他道。
杨顾川朝福伯呵呵一笑:“那定是给我家夫人的,你给她不就是给我。”
“你家丫头哪儿去了,不是要她送我去码头吗?人哪儿去了?”杨顾川四下找苏越。
“我要她取东西,就来。”福伯道。
杨顾川瞧了福伯一眼道:“你同周昆养的这丫头,聪明机灵,生的也好,只是不会武功。”
福伯道:“不会武功又如何?我同我家主本就没打算要她往后出入江湖,只要她同寻常人过自己日子即可。何况我挣下的产业足够她此生过寻常人生活所用。”福伯撇杨顾川一眼,继续道:“怎么?你瞧我产业有人继承老了有依靠,你眼红?”
杨顾川嗤笑一声,道:“你那点子产业谁稀罕!不过一个女娃娃,又不是什么血缘亲生,往后还不知会是怎样!”
福伯眉头皱起直视杨顾川眼中,冷声说道:“血缘亲生!你我那个不是父母血缘亲生?不还是让他们为着几两银子卖了?”
福伯继续冷冷说道:“男女又如何!我竟不知你竟在乎这个?”
杨顾川忙讪讪道:“我哪里在乎这个!男女本就都一样!我错了!此事是我嘴碎,是我话不过心说了错话。”
杨顾川见福伯不再理他,出言讨好道:“苏越那丫头生的是好,你同周昆又细心照养,我记得她现在好像是十四还是十五,若是再长个两三年,定是个漂亮丫头。”
福伯冷冷瞧他一眼仍不理他,见苏越过来,从苏越手里接过包东西扔给杨顾川。
“慢走不送!”福伯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顾川拿着手里的东西晃了晃,问一旁的苏越,“里面是什么?”
“金坛雀舌!”苏越答道:
杨顾川低声笑道:“这个老货!”说罢,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杨顾川正闭眼靠着打盹。
苏越坐在他对面,心下思量,承泽的伤经杨顾川医治已并无大碍,若是能有什么好用的药再使些,能恢复的更快些就好了。福伯常说杨顾川的医术了得,那他的药也应是最好的。
马车穿过镇上长街快到码头时,苏越也没想好该如何开口向杨顾川讨药。
杨顾川依在车厢,仍闭着眼问苏越道:“丫头,这一路只听你坐那摩挲,琢磨什么呢?”
苏越想了想,道:“我在琢磨,昨日杨叔叔在钱庄用的什么方法将那些劫匪全都给弄晕了。”
“杨叔叔?”杨顾川睁前瞧着苏越道。
“你是同我福伯是故交理应称您杨叔叔。”苏越道。
杨顾川又缓缓闭上眼,伸手抚在脸上,道:“不错!我同他是故交。不过你承他为伯唤我为叔,定是瞧着我比他年轻些。”
苏越本就随口称呼,哪里想到什么以叔伯论人年纪,更何况是同福伯。
杨顾川睁开双眼瞧着苏越,等她回话。
“他年老年少都是我福伯,他同我师父是我这世上至亲。你同他们没什么可比的。”苏越开口道。
杨顾川松了抱在胸前的手,朝苏越扬扬下巴道:“说说,你福伯是怎么同说我的。”
苏越想了想道:“福伯跟我说,你们打小便认识,一同经过很多磨难,后来他跟人四处行商你跟人学医,就分开了。你们虽不常见但关系仍是很好的。我福伯还说,你成亲用的银子……”
“行了!”
杨顾川忙抬手打住苏越的话,低声咕哝道:“福岑个老货,什么话都给你个后辈说。”
杨顾川好像又想到些什么,伸手从靴子内的暗袋里摸个东西,递给苏越,“你的。好好收着别再掉了。”
苏越忙伸手接了,惊喜道:“我师伯给我的匕首!我还以为昨日掉在钱庄堂上再找不回来了。”
“刘和同给你的?”杨顾川看了眼那匕首。
苏越点头,“你也认识我师伯?”
外面车夫轻喝一声,勒停马车朝车内招呼:“到了。”
杨顾川挑起车帘看着外面,冷冷的道:“他是周昆的师兄,我又不喜欢你师傅,只听说过,不认识也不想认识。”说罢下了马车。
苏越听这人跟自己师傅不对付,不由皱了眉头。
苏越跟在杨顾川后面一同下了车,车夫正将车后放置的几个箱子搬下车。
杨顾川四下看了看,伸手招呼了两个等在码头帮人卸货的伙计,指了个方向要他们将箱子搬过去。那两个伙计答应一声,一人抱起两个大箱子要走,见还余下两个不大的小箱,两人已是各手一个实无可再安置的。
苏越上前同两人道:“你们过去,这两个我来,不用你们再跑一趟。”
杨顾川回头瞥了一眼道:“你个丫头到是好心。”杨顾川瞟了眼地上的两只箱子继续道:“自己搬,别指望我帮忙。”
苏越一手一个夹了箱子,跟在杨顾川身后,道:“你同我师父有过节?”
“没有。”杨顾川边走边摇头。
“那我师父得罪过你?”
“没有,就是不喜欢!”
苏越跟在后面,那两只箱子大小不是很凑手,只得腋下一边一个夹着,冷哼出声道:“那你真大可不必,你同我福伯是挚交,我福伯同我师父关系匪浅,免得我福伯夹在中间为难。再说了我师父也不用你喜欢。”
苏越脚下不停,越过杨顾川往前走去,杨顾川看着苏越一身娇小又是一身男装,一边一个箱子的别扭姿势,不觉摇头笑了。
杨顾川突然生出个注意,迈步追上苏越,对苏越道:“刚在马车上,你说你对我昨天在钱庄弄晕那帮劫匪感兴趣?”
苏越不解,这杨顾川思虑怎这般跳脱,刚还在说我师父的事,眼下怎么转到昨天劫匪的事上了。
“我昨天对那帮人用了毒。”
“我知道。”苏越点头。
杨顾川见苏越脸迷惑,继续道:“你福伯和你师傅都不教你学武,不让你入江湖,要不你离了周昆转拜我为师。”
杨顾川看着苏越继续道:“我医术不错,使毒也是不差。医毒不分家,你拜我为师,我将我毕生所学医术和使毒的手段都教给你,到时候你学成,即使你武功再弱,也定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号。”
苏越听他说罢,心中已带了气恼。
不喜我师傅就罢竟还蛊惑我,要我拜你为师。
苏越没好气的对杨顾川大声道:“你本事再高明我也不稀罕!我师傅待我极好,我才不会转拜他人为师。”
“不拜就不拜,我也只这么一说,竟生气了!”
苏越看着杨顾川,没好气的问道:“你师傅待你应该也是很好,要不你也习不得这么好的本事。是与不是?”
“是,我师傅待我也是极好!”
“那有个本事更高明的人要你弃了你师傅,你可愿意?”
杨顾川摇手道:“我医术已在我师傅之上,现如今江湖上没人能高过我去。”
苏越撇过头冷哼出声,道:“你师傅又不在这儿,还不都由着你自吹自擂。你师傅此刻若是在这儿,看你还敢这么说。”
蓦然间,紧邻岸边泊着的船舱内有声音传来。
“我在这儿,杨顾川他要同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