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误入终身》 “越儿!”
“师父!”
苏越惊呼出声,忙转身看向声音来处,只见周昆的立在几步外。
“你也知道很晚了!”
“师傅你没回来,我着急!”苏越边说边往周昆处跑去,雪地路滑苏越跑的又急,险些没收住脚,周昆伸臂轻轻一拦,稳稳的护着她停了脚。
“师傅!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事情耽误了。”
周昆任由苏越挽着胳膊。
苏越将周昆上下都打量了一圈,连周昆身上的披风也掀起瞧瞧了瞧,并没发现周昆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苏越叹气道:“师傅答应带东西给我什么都没带,只糊弄我。”
周昆正色道:“这回你可不能怨我,我原本是要给你买去的。你福伯耽误事,找东西找不着,我要去他还不让。”
苏越鼻子轻皱:“师傅说忘了就是了,还都推到福伯身上,福伯向来最疼我。”说完还哼了一声。
“只你福伯对你好,我这师傅是不做数的?”周昆伸手在苏越鼻子上轻轻一拧继续说道:“等你福伯明天上山来,你自己问他,是不是他耽误事。”
“明天福伯上山!”苏越扯着周昆胳膊惊呼道。
周昆看着苏越笑着点了点头。
“啊!我的吃食又有望了!”
苏越扬起下巴朝着暗夜的上空,高声叫道。
寒风忽起,将苏越清亮的欢呼声卷住,紧紧的团在一处,将那声音带入黑色的夜空直至最高处才松开,那声音里的愉悦四下散开,如欢快的水波般来回的荡在山间。
周昆拍了拍苏越脑袋笑道:“行了,时候不早了,回吧!”
周昆说罢,往远处瞥了眼,问苏越道:“姓楚那小子欺负你了?”
苏越随着周昆视线往后看去,只见承泽远远的站在后面,隐在黑暗里不仔细瞧根本就看不到。
“没有。”
周昆道:“我上来时,就见那小子立在那儿。你俩往常不是总一起的?”
苏越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对周昆道:“他刚是和我一起在大殿前的廊上等师傅您的,我自己要到前面来等,他许是不放心,就在后面跟着了。”
周昆远远瞥了承泽一眼,携了苏越往前走去,边走边对苏越道:“他要敢欺负你,师傅饶不了他。”
苏越知道周昆此番言语是在为自己立威,便歪了脑袋笑着答道:“师傅放心,他没欺负。他要是欺负我,您帮我好好收拾他。”
两人说着就到了承泽跟前,承泽见两人近前来,立在原地唤了声:“周先生。”
周昆冷哼一声,也不理人,瞧他臂上搭着的毯子,只轻轻一扯,便将那毯子给扯了过来,拿毯子把苏越裹了个严实,护着苏越往后面院子方向走。
苏越搂紧毯子,被周昆护着往前,见承泽仍立在原地,便想替他解围,扭头将手里的灯笼塞到承泽手里,笑眯眯的道:“前面黑,你给我们照路。”
这天早上,海云观里只有苏越一人起迟了,承泽已经将院子里里外外扫了一遍,这会儿正在厨房煮饭,见周昆从前面书房拐进了后院。
“周先生。”承泽起身道。
周昆也不理他,只往厨房里看,承泽想他应是在寻苏越,出言道:“苏越还没起,早饭还要再等会儿,您有事可以唤我。”
周昆隔着厨房窗子看了看灶台,瞥了眼承泽道:“你煮……”周昆说罢摇了摇头,又往前面书房去了。
他煮饭手艺实在不成,早饭也只是简单煮了个白粥,厨房坛子里备的现成的酱菜,几只白水蛋。承泽用托盘端了送到书房给周昆,剩下的给苏越留着在灶上温着。
待苏越起床早已过了巳时,她胡乱擦了把脸便进书房寻周昆。
周昆正摆弄桌上几块石料,并不理她。
苏越倚在桌沿上问道:“师傅,福伯捎信要您小山,出了什么事吗?”
苏越见周昆并不答她话,从几块石头里捡了一颗,递到周昆眼前,“这块好,石质细腻,轮廓硬挺清晰颜色看着也好。”
周昆撇她一眼,“颜色好看有什么用,里面已经裂了。”
苏越将石头凑近些仔细瞧了,果然细微处已现裂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苏越讪讪的笑道:“只看它好看了,没细瞧。”
“师傅,福伯几时能上山?”
“不知道。”周昆说着伸手将那方石料另行搁置了。
“昨天后半夜好像又下了会儿雪,师傅您说福伯今天还上山来吗?”
“不知道。”
“昨儿后半夜的雪下的大吗?山路没被掩了吧……”
周昆实在不愿听苏越啰嗦,沉声说道:“今天的早上的功还没练,去把功练了。”
苏越打算偷懒赖掉,忙换了语气,低声求道:“昨夜里您回来的太晚要我好等,今儿起的晚了,要不今天就免吧。”
周昆瞥他一眼,道:“你那是懒!昨儿夜里那楚小子同你一起等的,怎么他照旧起了?”
苏越仍不愿动。
“练功去,别光想着偷懒。”周昆催道。
苏越无法只得往院子里练功去了。
“先去把饭吃了。”
“知道了,师傅。”
*
苏越照着往日,将周昆教的一套招式在后院空地上练了两个来回。苏越心不在此,一套招式练的也是七零八落,看的一旁的承泽摇头,“你今儿的功夫习的真是不怎么样。”
苏越心知肚明,咧嘴笑道:“今儿就先这么着吧,我许久没见福伯,想他想的紧没心思练这个。”
“我也想我们越儿……”
声音沉稳有力,是苏越盼了许久的。
“福伯!”
苏越高呼一声,便往声音来处跑去。承泽看着苏越欢呼雀跃的样子,停在原地静立良久。
原来真心期盼,得偿所愿可以简单成这个样子。
前面一阵窸窣似是又跟了些人。承泽转到前院,只见两三个挑夫停在廊下忙着卸担子。
苏越正拉着个人往书房去,来人身材圆润,一身青衣大氅,头顶上一顶裘皮冠帽,手臂上挂着根手杖,似是专为踏雪登山而用。
两人行至书房门前,福伯随手摘下冠帽,回头看向院中立着的承泽。
承泽迎上福伯双目,两人凝视片刻,福伯和善的笑着远远的朝承泽了点头,便由苏越扯着进了屋内。
承泽知道那笑里带着意味。
“福伯!我等你上山等了好久,你可想我……”
苏越嘴里不停,“上山路好走吗?福伯身子可好?咱们店里生意如何……”
周昆将杯热茶递给福伯:“你要你福伯先喝些热茶,暖和暖和身子,歇歇腿再同他啰嗦吧。”
福伯喝了口热茶道:“都好!都好!几月没见我们苏越,我知道越儿没见着我,定是想着我的。这不,等不的雪化我就赶着上山来了。”
“福伯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福伯喝了口热茶,打趣苏越道:“看来我们越儿想我是假,想东西是真啊!”
苏越抽了抽嘴角:“福伯真是不改往日计算,连我的真心也拿来猜测掂量。不过,福伯好好的在心里谋算谋算,我到底是想你还是想你给我带的东西。”
福伯哈哈笑道:“这我一时可算不出来,得你见了我给你带的东西才知道。”
“那我得去瞧瞧。”苏越说着就要往外去。
周昆忽然说道:“先去把楚小子叫来。”
苏越站定,想了下对周昆道:“师傅叫他做什么?人有名字,不叫什么楚小子。”
周昆停了手里的笔,冷哼出声:“我愿叫他什么便叫什么,况且他那……”
“他怎么了?”苏越不解的问道
周昆将笔搁着了要继续说话,一旁的福伯出言打断,柔声对苏越道:“我上山来,家主是要他来见一见我,你去把人叫来。”
苏越点头笑道:“我这就去叫他。”
苏越刚越出屋门又回头对福伯道:“对了福伯,人姓楚名承泽,不叫什么楚小子。”说罢,还不忘同周昆杨了扬眉。
苏越带承泽进了书房,又特意给福伯捎了个手炉过来。
福伯接了手炉满脸堆笑同苏越道:“我合计过了,越儿满心满意的想我是真,并非只惦记我的东西。”
苏越也呵呵笑着同福伯打趣道:“福伯心里账目精准的很,我对福伯和师傅的心那是天地为证,日月可鉴的……”
说罢,给承泽介绍道:“这是福伯。”
承泽向福伯躬身行礼道:“见过福伯。”
“楚公子有礼。从我家家主处听闻楚公子会在山上住些时日,青源山地处偏远这小院又简陋,委屈楚公子了。”福伯客气道。
“福伯客气了,周先生和苏越收留我在此,我心中甚是感激,青源山气候分明景色宜人,此处虽然简小但另有意趣。承泽在此处能得周先生、福伯和苏越照拂是承泽之幸,承泽深感谢意。”
福伯瞧着承泽慢慢说道:“楚公子是得我家家主和越儿照料,老奴我住在山下,第一次与楚公子相见何来照拂一说。”
“福伯虽住在山下与我从未谋面,但每每送上山来的衣物用具,福伯都为我特意打点出一份,这便是福伯对我的照拂了。”承泽说罢,对福伯又行了一礼。
福伯抬手止住,出言道:“不敢,我也是听命我家主人行事,楚公子这里实在够不上什么照拂之说,何况我只是一微末商贩,楚公子这一礼实是不敢当。”
“福伯受得!”
承泽道:“圣人有云,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我朝地大物博,南北产出不同,是有了如福伯一般的商贾才能得以货通南北,才能物尽其用,民得其利。”
福伯点头,道:“天下四行,士农工商。我等这些行商之人往往最是不受人轻视,今日听能得公子之说甚是欣慰。”
“民无利则不富,民不富则国无税,国无税则兵不强,兵不强则天下危。我朝的赋税,农占其七商占其三,商人行商交税,实是强国固本的大事。福伯所行之事亦是大事。”
福伯笑着点头,道:“楚公子这番见解难得,可见楚公子自是不同。”
一旁的苏越听的呆愣,不知承泽拍马屁功夫如此了得,将福伯夸的如此这般受用。
“苏越先出去。”桌案后面的周昆忽然沉声道。
苏越不解,呆在原地久不见动身。
福伯扭头笑着吩咐苏越:“越儿,外面廊上还有挑夫候着,你先领他们将东西安置了,里面可有我专门给你带上来的好东西,你瞧了一定喜欢,快去吧!”说罢朝苏越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