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作品:《捡到当朝太子后》 阮梨珂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阿憬……他在说什么?!
少年的呼吸就在耳畔,他的体温将她全然包裹。阮梨珂心乱如麻,一面心口狂跳,将过去蛊惑人心的无数画面全想了起来,一面,脑海里又自动把每回安慰开解自己的话全翻了出来,翻来覆去地自劝。
一个声音说,他抱我了,他想我留下来,在今晚……
一个声音说,别胡思乱想,他没别的意思,他只是……
只是什么?
阮梨珂心口越跳越快。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实在怨不得阮梨珂多思多想,少年眼下拥住她的举动、贴在她耳边近在咫尺说的话、低沉的话音、缱绻的语调……通通这些,都由不得她不多想。
阮梨珂不用摸,也知道自己的脸烧得可以化冰了,她心慌意乱地从萧淮憬怀里挣脱出来。
“不可以!”阮梨珂急道,偏过脸,不敢看萧淮憬的眼睛。
“不可以……什么?”萧淮憬语调困惑。
她好像在说不可以留下来,可是这异常激动的语气,又好像在说什么别的。
算无遗策的太子殿下大概能猜出来,她若在说别的,大概会是什么,可是又不十分确定。
他故意试探地问,语气仿佛十分无辜。
他的目光却毫不遮掩,直直落在阮梨珂脸上——少女侧过脸,正将脸颊上大片的、霞云似的旖旎红晕一无所知地绽露在他面前。
还真是要命。
萧淮憬无奈,目光移不开。
阮梨珂心跳杂乱,思绪无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萧淮憬的语气,困惑地移回一点目光扫他。
萧淮憬目不转睛的幽邃目光适时收敛,浅色的眸仁瞬间变得纯澈,望着阮梨珂。
阮梨珂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终于慢慢地看向他。
他这个表情什么意思?难道刚才的话是她听错了吗?还是说,又是她想错了?
阮梨珂已经在某人装出来的纯洁目光下为自己的龌龊猜测感到了深深的自惭形秽,她的脸更红了,却是另一种红,一种极不好意思的尴尬。
她心里有点恼,不知是在恼自己,还是恼他说话让人误会,满面通红地蹙起眉。
“姐姐,”萧淮憬一片赤诚地看着她,再问,“不可以什么?”
阮梨珂脸上真的快烧起来了,明明是他说话让人误会,他还偏问。
阮梨珂忽然有点烦躁,一噘嘴:“没什么!”
萧淮憬有点怔,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恼了,明亮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点委屈,声音也低下去:“姐姐怎么了?”他低下头,“我只是想姐姐不要再熬夜了,那样不好……”
阮梨珂一口气堵在胸口,听完他后一句,愣了愣,那口气兀地散了,胸腔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茫然。
好半天,她才明白过来,阿憬是担心她啊。
他是想要她留下来,他好监督她好好睡觉吗?
阮梨珂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此起彼伏,她也不知道这一刻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果然误会他了。她最终拼除杂念,只留下这个念头。
阮梨珂的脸更红了,再次别过脸,忍不住小声嘀咕:“原来是说这个……”
她的声音很低,萧淮憬却听见了,他略微探身,低头靠近她。
阮梨珂一下子睁大眼睛,往后仰了仰身子,呆愕地望着他。
“姐姐以为是什么?”萧淮憬神色无辜问。
阮梨珂脸上刚降下一点的温度猛地升了回来,顿时大窘。
“没什么!”她几乎是想也不想道,说完别过脸,又慌忙说,“那你早点睡,我、我也回去睡了。”
没等萧淮憬说话,阮梨珂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总之话音一落,她立即落荒而逃。
门被打开,又“砰”一声被带上。屋里安静下来,萧淮憬仍旧维持着微微前倾的姿态,这时才直起身。
他望向紧闭的房门,神色无辜的脸上,慢慢地绽出了一个冁然纵溺的笑。
片刻,他眸仁里缱绻的痴迷蓦地收起,快步走向里侧。
*
吉昌赌坊。
冯奇清点了活着回来的人,面色黑如锅底。
六个人去,活着回来的只有三个,死了一半。甚至问他们人怎么死的,连细节都说不清。
冯奇大怒踹倒一个堂役:“娘的!赌坊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一个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了?!叫你们留下他一命,你们倒好,自己把命给留那儿了!”
被踹倒的堂役捂着肚子哀声惨叫,说不出话,旁边两个同伴被冯奇一脚给吓住,一个瑟瑟发抖不敢吱声,另一个总算挤出话来。
“二哥!我们是真打不过那小子,那小子他……他实在太厉害了,跟鬼似的!”
“放你娘的屁!”冯奇提腿又是一脚,“这世上哪来的鬼!”
“二哥……”三个堂役被踹倒了两个,剩下的这个吓出了哭腔。
冯奇看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心烦,这三个废物半天问不出个屁,再问也是白问。他叫人把人拖下去,按照赌坊的规矩好好教训一顿。
等人都拖走了,冯奇才坐下来。
那小子从赌坊弄走了五百两,还弄死了他的人,就算钱不是个东西,弄死了他的人,那可是狠狠打了他的脸!
旁边有个堂役觑着他的脸色,凑上来:“二哥,咱们要不要……报官?”
冯奇黑沉的脸转过去,更黑了。
堂役一哆嗦,忙道:“那小子弄死了人,是他犯了人命,报官应该……应该没事吧?”
“你给我闭嘴!”冯奇狠狠瞪他一眼。
报官?
那小子打了他的脸,他不把人弄死,以后还怎么在赌坊混?
去报官,让上头的人给他擦屁股?那以后上头还能用他吗?
冯奇想到这些,很快下了狠心,决定要自己把人给弄了。
那小子是个生面孔,在庐阳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他都知道,那小子显然不是,想必就算弄死了也没什么。
冯奇阴着脸,一招手,堂役忙凑上前。
冯奇恶狠狠咬牙,恨恨道:“那小子你们都见过,就算把整个庐阳翻过来,你们也要给我把他挖出来!等找到他,老子亲手活剐了他!”
*
一早,阮梨珂被萧淮憬催着出了门。
她对画斋卖画的事已经不抱希望了,本来想着和抱琴出去,再想一想别的法子,若实在没别的办法可想,她也没法子,就只能答应裘掌柜的提议了。
毕竟她再不情愿,人还是有饭吃、活下去,才最重要的。
但萧淮憬催着她一早就出了门,先去画斋。阮梨珂匆忙中只好叫抱琴先去别处看一看,找找法子,而她和萧淮憬去画斋问问。
三刻钟后,阮梨珂和萧淮憬到了画斋门外。
不等走近,素来安静的画斋里,先传出了乱糟糟的吵嚷声。
“你怎么能不讲信用!说好的十两银子!你只给我二两!你怎么能这样!”
说话的是个男子声音,声音不厚,从语气听起来,仿佛是个很文弱的人,气急了也不会骂人。
“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你这些东西能值十两银子?你做什么白日梦呢!”
这声音是裘掌柜的。
“明明说好的十两,什么叫抢!明明是说好的!”
“谁跟你说好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说这话是要讲证据的,你有证据吗!有字据吗!有你就去报官啊!”
阮梨珂和萧淮憬走到了门口,两个人争执的声音越发清楚了。
那文弱男子翻来覆去只会说那么几句,裘掌柜越说声音越大,显然更加气势汹汹。到最后,那文弱男子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只有裘掌柜的驳斥声。
阮梨珂没想到,一大早来就碰到了这种情况,里面吵得正激烈,她并不想这个时候进去凑这个热闹。
又在门口站了片刻,等里面吵架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点,阮梨珂这才迈步上了矮阶。
她刚上矮阶,就在这时,门里突然撞出来一个人影。
阮梨珂走在前面,那人影瘦削,力道却极大,迎面直直地撞在了她的肩膀上,一下子就将她撞得歪倒向一边。
她站在矮阶上,下意识挪脚想站稳,结果一脚踩空,整个人从阶上直接跌了下去。
阮梨珂低呼一声,以为这下一定要摔惨,可意料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她落进了一个温暖安稳的胸膛。
萧淮憬接住了她,稳稳当当把她抱在了怀里。
回过神来的阮梨珂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那里传来陌生又温暖的温度。
少年的手果然握在她腰上。
他手掌宽大,骨骼分明的手指很长,牢牢掌在她腰侧。乍一看去,他的手大得似乎能一把将她的腰全部捏住。
“小心姐姐。”萧淮憬抱着她说。
他声音俯在她耳边,呼吸有些起伏,仿佛是有些着急,低低的话音沉沉落下,与此同时,手掌更加收紧,几乎将她钳固。
阮梨珂心跳停滞了一瞬,而后,像是为了弥补,骤然又跳得飞快。
她耳尖被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浇得瞬间发烫,她慌乱地想,她一定是被昨晚的事情给弄昏头了,本来昨晚就没睡好……
阮梨珂努力稳定下心神,急忙从萧淮憬怀里退开,含含糊糊嚼了句“谢谢”,立马做贼心虚般拉开半步,端端庄庄站到一边。
萧淮憬看她,轻眨了下眼。
手心有些空。
这时,画斋外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