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

作品:《捡到当朝太子后

    游家和钟家在陶州商场各占半壁江山,之前布料铺子的掌柜对这两家的评价犹在耳畔,阮梨珂一直对游家感到很好奇,但并没有打算来看一看,可没想到,今日这小男孩,恰巧把三人带来了这里。


    既然来了,也没有理由不进去看看。


    游家的铺子同样气派,装饰布置足见豪阔,与钟家不同的是,游家的仙鹊堂里客人多了许多。


    进了铺子,或许是因为客人多的缘故,并没有伙计迎上来,不过阮梨珂也不是来买料子做衣裳的,没人管反倒落得自在。


    她早便松开了萧淮憬的手,他毕竟十五了,只是见他出神落得太后,她伸手拉他,等他跟上来,她便松手了,倒是一路牵着小男孩过来。


    阮梨珂并不知道,从她短暂地牵了萧淮憬而后又很快松手之后,某位殿下的脸上一路面沉如水,进门的时候,黑如锅底的表情更是煞人,有伙计本要迎上来的,硬生生被他的脸色给吓了回去——毕竟他看起来就不像个好招呼的客人。


    萧淮憬很是厌烦地瞥了小男孩一眼。


    小崽子虽小,但果然只要活着能喘气的,就没有一个不需要提防的——进了铺子,阮梨珂本要松开小男孩的手,让他自己去找人,可这小崽子却不松,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黏在阮梨珂身边。


    这可恶的小崽子。


    要是可以,萧淮憬真想提着他后脖颈直接扔回大街上去。


    阮梨珂无法,只好继续牵着小男孩,陪他一起找。


    不过很快,小男孩就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几步开外,一名年轻妇人正在铺子伙计的介绍下试一件衣裳。


    小男孩唤:“娘、娘亲……”


    小男生终于松了手,朝那妇人走过去。


    阮梨珂三人停了步子,并未跟过去。


    抱琴皱眉低声道:“这做母亲的也太心大了吧,自己来买衣裳,就把儿子扔在路边……”


    阮梨珂也微微蹙眉,没接话,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变故就是在这时突然发生的。


    不等小男孩走到母亲身边,那年轻妇人并未注意到儿子的出现,突然捂着胸口大叫起来:“救命!非礼啊!非礼!!!”


    铺子里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呼吓了一跳,阮梨珂三人眼睁睁看着,更是又惊又懵。


    这时,谁也顾不上小男孩了,门外很快又冲进来一个男人,着急大喊:“翠娘!翠娘!”


    名叫翠娘的年轻妇人捂着胸口跑出去,大声哭喊着:“当家的!呜呜呜!铺子里的伙计欺负我,他、他摸我!”


    被翠娘回头指着的店铺伙计被雷劈了一般僵站在原地,全然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等闻声围过来的其他众人开始低声议论谴责之时,他才如遭棒喝,猛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忙冲出去,着急大喊:“我没有!我没有啊!”


    “放屁!”翠娘的男人粗言斥道,“我婆娘衣裳都被扯烂了,你当大家都是瞎的不成!”


    “我没有……不是我!”伙计急喊,涨得面色通红。


    阮梨珂三人此时也跟着走了出来,大堂里眨眼已经围了好大一圈人,而男人的话说完,围观的人里有人小声附和:“游家铺子好几个伙计都手脚不老实,我就遇到过。”


    “我也是我也是……”


    众人开始低语,那伙计见根本没人信他,越发着急,可又辩解不出什么,只晓得一味地喊叫他没有。


    那伙计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阮梨珂本不欲搅合到这种事情之中,那翠娘的男人突然又伸出手,去拽那伙计:“走!跟老子去官府!”


    “等等!”阮梨珂一时不忍,反应过来时,已经出声了。


    抱琴担忧地看向她,萧淮憬一贯漠然,也不赞同她此时的举动。


    阮梨珂一出声,翠娘和她的男人,还有围观众人,目光齐刷刷都看了过来。阮梨珂的确有些冲动,当下突然被这么多审视的目光一盯,一时间有点招架不住,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她一偏头,下意识看向了萧淮憬。


    萧淮憬虽然不赞同她总是这般善良心软,可她既已做出选择,他也不会再试图帮她衡量无用的利弊。他唯一的计较,只是她而已。


    于是萧淮憬立马给了她一个肯定鼓励的眼神,夹杂着一点崇拜。


    阮梨珂果然定下了心神。


    众目睽睽之下,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何况阿憬在这里,他将来若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不能事事只学得明哲保身。


    她要为他做一个好榜样。


    阮梨珂深吸了口气,犹疑的眼神一下子冷静下来,明亮的眸仁里有坚定又温柔的笑意一划而过,看了萧淮憬一眼,转脸看向众人。


    “夫人,您方才说这位小哥非礼于您,可我当时就在旁边,与我的阿弟和丫鬟一起,亲眼瞧见并无此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有人信,有人不信。又是一片低声的议论。


    翠娘和她的男人显然都没料到会有人证,就算有,也未料竟真的有人会站出来管这样的闲事。


    翠娘本就是说谎,顿时有些慌:“你……你怎么看见的?你、你才说谎!”


    阮梨珂轻声细语,与翠娘的大吵大闹全然不同,可许是因为她脸上的表情过于平和,那双温和明亮的眸子里,干净而毫无躲闪,看起来,无端有种从容镇定,便衬得翠娘像极了虚张声势。


    她温声启唇:“我有没有说谎,夫人心里是最清楚的,方才夫人分明是自己扯开了衣衫,随即立马大喊“非礼”,夫人却是为何要如此陷害一个无辜之人?”


    “你……你……”翠娘慌了神,扭头看自己的男人。


    男人看向翠娘的眼底闪过一抹恶狠狠的嫌弃,一把把翠娘拖到自己身后,看向阮梨珂:“哪里来的小妮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保不齐你是收了游家的好处,所以出来作假证!有本事一起去官府!”


    翠兰和她的男人显然是故意来栽赃陷害的,可这男人口口声声说去官府,可见并不怕见官,且一开始便把事情闹大,想来,应当不是为了银子。


    那是为了什么?


    阮梨珂皱眉,越发觉得奇怪。


    她正思忖的时候,忽然一个小人窜了出来,她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小男孩——他应当就是翠娘的儿子。


    小男孩是被推出来的,一下子站到人前,攥着手不知所措,看到自己的母亲,立马想走过去,可又看到凶神恶煞的父亲挡在前面,一时又不敢动了。


    推小男孩出去的正是萧淮憬,他出声道:“我姐姐的话你们不信,这小……小孩是他们的儿子,他也看见了。是不是,小孩儿。”


    萧淮憬差点脱口而出“小崽子”,幸而及时咬住了舌头,他莫名心虚地看了身旁的少女一眼,阮梨珂微微蹙起眉,却没看他。


    “小鬼,你看见了?”人群里有人问。


    那小男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茫然不知所措。那粗暴的男人见儿子要坏事,顿时要伸手拽过儿子阻止他开口,不想阮梨珂先一步上前,按住了小男孩的肩。


    “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就不必问他了。”阮梨珂道。


    萧淮憬蹙眉望向她。


    阮梨珂示意抱琴把小男孩重新拉到一边,自己一个人面对翠娘的男人:“这位大哥,我倒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这游家的铺子里多的是女伙计,为何您夫人寻了个男伙计招呼她?”


    男人和翠娘没来得及说话,伙计急忙插话道:“我说给她找个女娘招呼,是她不让,非叫我帮她挑料子!”


    对面男人一转头,狠狠瞪了伙计一眼。


    伙计吓得一缩脖子。


    阮梨珂平和又道:“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既然丈夫就在外面,应当不会第一时间大喊大叫,通常不是应当找夫君哭诉吗?”


    “你懂什么!你——”


    “还有,既然大哥你来了,为何不进来,不陪在夫人身边?若你有事,为何夫人刚一叫,你就立马进来了?你们夫妻二人皆不在意将此事剖于人前,大声控诉倒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又是为何?”


    “你……你这个臭娘们儿!谁叫你多管闲事的!”男人显然是个莽夫,被问得急了,气急败坏上前,像是要揍人。


    萧淮憬默不作声往前迈了半步,将阮梨珂挡在身后。


    翠娘忙拉住男人,又对阮梨珂道:“你……也不只是我一个人遇到这种事,刚才还有人说也在游家铺子被调戏过!”


    阮梨珂偏了偏头,秀长的细眉蹙起:“刚才那么乱,夫人又受了惊吓,还能听见周围人的低语?”


    翠娘一噎。


    阮梨珂环视一圈,续道:“方才是谁说也遇到过,不妨站出来,今日去了官府,也好得个公道。”


    人群一下子没了声音,半晌也没一个站出来。


    阮梨珂从翠娘的这最后一句话里,隐隐约约猜出了一点什么。


    她的话头头是道,从容不迫的言辞和男人的气急败坏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众人渐渐也明白过来。


    男人眼看事情败露,在周遭的议论声中,一把将拽着他的翠娘甩开,转头怒目瞪向阮梨珂:“死丫头!你知道你坏了谁的事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男人竟挥起拳头,径直朝阮梨珂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