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放学了。”段闻钟火速的收拾了一下书包，“回去睡觉咯，霭霭，快一点！这两天晚上公交来的好像要早一点。”


    “知道了。”


    两人在2班门口等了一下江思柔，三个人一起走。


    “最近晚上越来越冷了，得添件厚一点的外套了。”走出教学楼之后段闻钟搓了搓胳膊，“你这周末是不是要带辰辰去买衣服？”


    “嗯？你怎么知道？”栾杳玉也被突然吹来的风吹得皱皱眉头，胳膊微微抖了抖。


    “段筠今早吵着这周末要去买衣服，大概是辰辰说什么了吧？”段闻钟想了想自己妹妹的成绩，忍不住笑了，“段筠考了多少名来着？他们班一共多少个人？我估计着我妈这周是不能给她买衣服了哈哈！”


    “你成绩还没出呢，这么嘚瑟不太好吧？”


    “我又不怕，感觉没问题，考砸了能砸到哪里去？再说了，我去年的衣服还能穿，我妈就算今年不给我买我也有的穿。”


    “我妈妈来了，栾姐姐我先走了。”出校门后，江思柔指了指在对面的车，对栾杳玉摆摆小手，跑了过去。


    “好的，明天见哦。”听着江思柔又甜又软的声音，栾杳玉感觉心都要化了，她不禁感叹如果江思柔是自己的妹妹就好了。


    “今天公交速度不太行啊？”两个人又站了几分钟，栾杳玉看见他们要坐的公交才姗姗来迟。


    “对啊，可能是来的路上交通情况不太好？”段闻钟也挺无奈的，天天赶公交也挺麻烦的，但是没办法，坐公交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爸妈就懒得费油来接了。


    “你爸还在家里吗？”车上人不多，就几个同校的学生，两个人挑了偏后一点的位置坐下，段闻钟想起自己妈妈说的栾眠琴在家里住一个周的几率还比不上栾杳玉妈妈复活，有点好奇。


    “嗯，应该还在吧？”栾杳玉叹气，“应该住不了一个周吧，不然万一发生灵异事件那就不好了。”


    “你爸委实不靠谱，说真的，”段闻钟偏偏头，压低声音，“你和辰辰搬我家去住吧？这样说不定我爸妈就能开车接送我们了？我吃饭也不用看我妈脸色了。”


    “你妈想打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和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栾杳玉微微移了移位置，“都说了辰辰不喜欢去你家。”


    “你弟太不懂事了，你要是去我家，你每天就不用给他做饭了，晚自习也不怕错过什么了。”段闻钟往座椅上一靠，叹气，“段筠倒是挺喜欢辰辰的，挺想让辰辰去的。”


    “再说吧，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小孩变心很快的。”栾杳玉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像，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疲惫？这可不行！栾杳玉赶紧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给了车窗一个大大的微笑。


    可不能松懈，不然就糟糕了！


    “好吧好吧……”


    “明早见。”两个人在栾杳玉家楼下分开，栾杳玉门口的楼梯还没上去，就看见有人坐在一楼拐角那里，顿时心里起了戒备，这栋楼里有谁会在这儿？


    “霭霭！你总算回来了！”栾杳玉刚踏进大门，坐在那里的人就飞扑过来，“我刚刚出门扔了个垃圾，忘了辰辰已经睡了，结果门关上了我进不去了！咱家门的密码我又不知道，指纹也没有我的！爸爸好伤心啊！”


    “垃圾你放在楼道里每天有保洁来清理的。”栾杳玉嫌弃地看着栾眠琴，然后皱眉，“你不知道门的密码？那你之前是怎么进去的？”


    “是秦观直接指纹带我进去的。”栾眠琴满脸生无可恋，“连秦观那小子都能打开门，我却打不开……”


    “秦叔开的？”栾杳玉眉毛皱的更严重了，心想秦叔你怎么这么不靠谱把父亲给放进去了？“那今晚秦叔是又出去了？密码是……算了，指纹待会给你录一下吧。”


    “对啊，给他发信息打电话都不回，不知道和哪个男人鬼混呢吧。你直接说数字不行吗？你要不把密码换成你生日吧，你生日我知道。”


    栾杳玉停住脚步，看了看这厚脸皮的男人，抿抿嘴，“你还是在外边吧。”


    “别啊，万一我进不去了怎么办？霭霭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闭嘴！烦死了！”


    栾杳玉上楼后发现对面堆在楼道里的垃圾，大概是已经搬进去了吧？然后看了看自家放在门外的小鞋柜和其他东西，之前楼里都没什么人，可以随便放，现在是不是应该收拾收拾？算了，反正楼道空间挺大的，好像门口区域也是房子自己带的，没过界就行，也不用管摆的好不好看了。


    “还好爸爸给你炖的银耳羹已经做好了，不然就麻烦了。”栾眠琴进屋后冲向厨房，给栾杳玉端了一碗东西出来。


    “这……你炖的啊？”栾杳玉拎着书包被栾眠琴一碗银耳羹堵在了走廊里，看着眼前这碗还冒着热气的羹汤，感觉眼睛被熏热了。


    “对啊，我在里面还加了桃胶，说是能美容养颜，补胶原蛋白，还有雪梨，你尝尝！”


    “呃……”栾杳玉嘴角抽了抽，桃胶能不能美容养颜她不知道，不过栾杳玉能肯定在一堆植物产的多糖里找动物蛋白是个困难的事，“我先去看看辰辰。”


    “行，正好现在还有点热，我给你放餐桌上啊。”


    栾杳玉先回了自己房间，看着书桌上栾瞻辰摆在那里的两张满分卷子在等着她签名，栾杳玉轻笑，“明天早上再签也是来得及的嘛。”


    大概是太想炫耀自己考了第一名吧？毕竟也没有别的人能分享这种喜悦了吧？


    栾杳玉悄悄来到栾瞻辰房间，看着已经熟睡的小孩，脸上不由得又带上了笑，然后俯身帮他把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回去。


    “来，尝尝爸爸做的。”栾眠琴坐在餐桌那里，十分期待的看着栾杳玉。


    “嗯。”栾杳玉点点头，轻轻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挺甜的。”


    “甜吗？我还怕没味道呢。”栾眠琴坐在对面，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栾杳玉慢慢喝完那一碗，“我洗碗吧，你该洗漱了吧？都十点多了。”


    “不急，十点半再说。”栾杳玉看了看表，才刚刚过十点，还可以再复习一会。


    “行吧，别太累了。”


    栾杳玉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开始清理手机上的小红点。


    辰辰班主任发的，周六下午开家长会？好吧好吧，上午自己的下午辰辰的，晚上带辰辰去商场买衣服吧。


    还有段闻钟发的消息。


    段闻钟：我妈不是人！我现在回家后连杯热水都没了！


    段闻钟：我妈大概是被段筠给气着了，大概是训了一晚上吧，段筠刚洗漱去睡觉哈哈哈


    段闻钟：我妈把没发完的气撒在我身上了，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会影响我明天考试


    栾杳玉看着“连热水都没了”这几个字，在输入框里打上了“父亲今晚给我做了银耳羹”，然后盯着这行字看了一会，又都给删掉了。


    这本来应该是很平常的事吧？没什么好炫耀的吧。


    然后给段闻钟回了个：我回来时候我爸被关在门外了，他不知道门的密码。


    段闻钟很快回复了：哈哈哈哈！你爸太惨了，是不是秦叔不在家？不然秦叔就上去给他开门了吧？


    栾杳玉看着这条消息乐了，和自己想的一样，然后给段闻钟随便发了个小表情过去。


    段闻钟：我在客厅孤独地等着水开，太惨了，我妈嫌我开灯费电刚还把客厅灯给关了


    栾杳玉没忍住，笑出了声，两个人又聊了两句才完。


    早上5：30，栾杳玉照例按死闹钟起床，穿好衣服刚出房间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我在做梦吗？从哪来的饭？对面做的早饭吗？这么香吗直接透墙而过吗？栾杳玉脑子不太清醒，站在门口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霭霭起床了啊，我刚出去买了饭，买了大米粥，黑米粥，还有皮蛋瘦肉粥，还有葱油饼，馅饼。”栾眠琴把买来的东西在餐桌上摆开，栾杳玉看了一眼，买的挺多的，应该吃不完吧？


    “先放锅里吧，辰辰还有一小时才能起床呢，别凉了。”


    “行。”栾眠琴点点头，又把东西都给收起来，坐到沙发上默默地翻着手机。


    “今天的饭是买的吗？”栾瞻辰坐在餐桌边看着栾眠琴往桌子上摆饭，“我要皮蛋瘦肉粥。”


    “对，爸爸早起去买的。”栾眠琴快速的把买来的饭都给摆好，“来，皮蛋瘦肉粥，吸管爸爸给你插好！来，给你。”


    “这个牛肉饼好吃耶。”栾瞻辰咬着饼，“就是皮有点厚啊。”


    “嗯？还好吧？”栾杳玉手里也拿着一个牛肉饼，“辰辰你是不是牙松了啊？要掉牙了吗？”


    “嗯？好像是有点……”栾瞻辰摩擦了一下自己的牙，眼睛眨了眨，“好像是要掉牙了。”


    “一年级了嘛，班里是不是已经有同学掉牙了？”栾杳玉轻轻弹了弹栾瞻辰的小脸，“以后还会掉很多哦。”


    “筠筠好像已经已经掉了一个门牙了。”栾瞻辰慢慢吃着饼，小声嘟囔。


    “小孩子掉牙时候应该多补钙，我刚好买了一瓶儿童的钙片，辰辰刚好可以吃。”栾眠琴跑到自己房间拿出了一瓶钙片，放在桌子上，“多补钙，这样才能长得高啊。”


    “确实应该吃点钙片。”栾杳玉拿起来看了看，是个有名的牌子，动手开了开盖子，挺容易打开的，“水果味的，一天两次，辰辰要吗？”


    “可以。”


    “要长高啊，筠筠好像已经比你高了哦。”栾杳玉把钙片推给栾瞻辰，想了想这两天早晨上学时看到的身高差，“不过男孩子好像确实是过两年才会长得快。”


    “哦，会长高的。”栾瞻辰有点郁闷的咬着牛肉饼，眼睛盯着面前的那瓶钙片不放。


    “不要多吃哦，多吃会出事的。”栾杳玉看着栾瞻辰的表情特意提醒了一下，免得他想拔苗助长。


    “我又不傻，我吃完了。”栾瞻辰把粥喝完，拿着钙片回了房间。


    “放这我收拾吧。”栾眠琴看着栾杳玉也吃完了，连忙对她说。


    “好，父亲辛苦了。”


    “霭霭，爸爸来找你商量个事。”栾眠琴在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开门进去。


    “嗯？说吧。”栾杳玉正在推导物理公式，看都没看栾眠琴。


    “爸爸这次也回来好几天了，也给你和辰辰买了不少东西了，爸爸也该走了……”


    “哦。”也该走了，闻言栾杳玉写出来的字母突然歪了一下，然后划掉重新写。


    “然后，爸爸最近手上的钱不是很多……”


    栾杳玉一听这话，手下的笔狠狠的戳了进去，a4纸被划破了，她狠狠的攥着笔，盯着那个还没推导完的公式，听栾眠琴接着往下说。


    其实也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霭霭，我前两个月往你卡上打了一百多万对吧？你给爸爸两百万行吗？”


    “就知道你回来没好事！回来除了要钱你还会做什么！”栾杳玉站起来把笔一摔，撑着桌子质问他。


    “啊，爸爸这次回来也是有给霭霭带礼物的呀，霭霭难道是不喜欢那个镯子吗？那只镯子卖的话估计是要几十万一只啊，而且还给霭霭炖了燕窝和银耳羹啊。”


    “那父亲你直接拿着这镯子去卖了换钱不就好了吗！回来做什么啊！早知道你做燕窝和银耳羹是想来要钱我看都不会看！”


    “那可是爸爸给你精挑细选选出来的玻璃种啊，亲自盯着人给你打磨出的镯子啊！爸爸用身上最后的一点钱去买了机票飞回来，就是为了把这个镯子带给你啊！”


    “然后你就来找我要钱？！你把镯子卖了多好！反正我也不戴啊！而且那镯子也太像玻璃了吧！我就算带出去人家都会以为那就是个玻璃啊！”


    “啊，这个嘛……”栾眠琴脸上表情突然有了点不自然


    “你别告诉我那其实就是个玻璃做的？父亲！您偶尔也靠点谱吧！”栾杳玉咬着牙，听到手机闹钟响了，已经7：30了，当下忍住脾气去把笔捡回来，收拾收拾书包，拎起书包越过栾眠琴往外走。


    “其实本来是有一个玻璃种的镯子的！但是，但是那个里面有，有点裂，我想着要给你找一个最好的，于是我就把那个给卖了！想给你再找个更好的，但是还没找着我就没钱了……”栾眠琴跟着栾杳玉往外走，“霭霭你听我解释……”


    “那你就拿一个玻璃做的来糊弄人吗！”


    “毕竟爸爸太久没回来了嘛，爸爸想给你带个礼物回来啊。”栾眠琴眼看着找自己女儿不行，就去找自己儿子，“辰辰，你给爸爸点钱好不好？爸爸刚刚给了你一瓶钙片啊，早饭也是爸爸买的啊。”


    “我的钱都在姐姐那里，你找姐姐吧。”栾瞻辰已经站在门口那里穿好鞋了，“我要知道你是回来要钱的，我看都不会看你买的东西的。”


    “哎呀，霭霭，你给爸爸点钱好不好啊？”


    “你做梦吧！几个月几个月的不回来，一回来除了要钱添乱之外什么也不会干！”栾杳玉弯腰穿鞋，气得手抖连鞋带都系不稳。


    “我也就算了，辰辰现在上小学了，写作文写我的爸爸妈妈这种你让他怎么写！”


    “我已经会瞎编了，没关系。”栾瞻辰对此十分淡定。


    “呜呜，不愧是爸爸的好儿子啊！”


    “你有手有脚的能不能拿着这些钱去做点正事！你让我们填父亲职业时候怎么填！你不要脸我们还是要脸的呀！”


    “啊，要填父母职业吗，你看看你想写爸爸的哪个职位你就写吧，爸爸还是有在正经公司挂名的，这个霭霭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周六上午我有家长会，下午辰辰有家长会，你自己看着办吧。”栾杳玉在门口穿上鞋子，拉着栾瞻辰下楼梯，转身看了栾眠琴一眼，“父亲，你能不能更靠谱一点？”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栾眠琴站在楼梯口那里，看起来十分悲痛。


    “气死了气死了！”栾杳玉下楼后还是气的气都喘不匀。


    “怎么了？”段闻钟推了推段筠，让他们两个快点走，“你爸做什么了吗？”


    “说是没钱了，想要二百万。”栾杳玉喘着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多少？二百万？”段闻钟瞪大眼睛，“你爸怎么想的？给你的钱想收回去啊？”


    “不知道，气得我头疼。”栾杳玉平复了一下心情，“前天晚上做了燕窝，昨晚做了银耳羹，我还在想，他怎么这么好心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啊？好羡慕，还有人给你做这种东西，我现在晚上回家他们没把我忘了把我锁在门外就不错了。”段闻钟拍拍栾杳玉肩膀，“没事没事，你爸就那样，一直都不靠谱你就别想他靠谱了，把钱收好别被他随便用了。”


    “我知道，气都要气死了。”


    上午考完物理的间隙，栾杳玉去厕所看了看手机的消息，然后看到银行发来的短信。


    栾眠琴你个欠死的！栾杳玉看着短信内容差点晕过去，咬咬牙，收起手机，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去。


    “栾班长，你最后一题算出来是多少啊？”


    “班长你实验题求的电阻是多少啊？”


    “我，我最后一题好像是个分数来着，具体数值记不住了，光记得前面的数是四分之三，实验题你说的是第一个电阻吗？第一个是15欧，第二个我忘了，先让我出去吧，答案晚上应该就能看见了……”栾杳玉咬咬牙，笑着回应，然后挤出了厕所。


    “怎么了，看你脸色这么不好？”段闻钟坐在放在走廊上的书箱上，问她。


    “嗯？能看出来吗？”栾杳玉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


    “看着就像是家里死了人然后在这里强装一样，没事吧？”


    “家里没人能再死了，父亲，去银行拿钱去了。”栾杳玉蹲下来找自己的生物书，“应该是带着秦叔一起的，因为我那张卡还是秦叔给我弄的。”


    “拿了多少啊？”


    栾杳玉在书上角落里写了三个数字，段闻钟看了看，眼睛瞪着那三个数字，尽量压低声音，“四百五十……？开玩笑呢吗？你那卡上还剩多少钱啊？”


    “还有两百多万。”栾杳玉小声嘀咕，“真是要被气死了。”


    “啧啧，真有钱啊。”


    “有个屁的钱！”栾杳玉看着书上的那些字，现在一个也进不了脑子，“迟早都被他要回去！”


    “好了好了，别气了，马上就要考生物了，冷静一下啊，别影响了考试。”段闻钟捏捏栾杳玉的脸，“矮子刚刚来说她妈妈中午给我们买饭，我说随便买，没意见吧？”


    “嗯。”既然看不进去东西了，那就不看了，栾杳玉把书合上，蹲在那里放空了一下脑子，余光瞟到拿着卷子的老师走了过去，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叹气，“我晚上回家再找他算账吧。”


    “加油。”段闻钟拍拍栾杳玉的背，脸上稍微有些正经，“别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