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提亲
作品:《长安小娘子》 春喜信誓旦旦点了点头,裴雨许诺她事成之后会赏给她一大笔钱,她就是硬着头皮也要把这事做完。
玉真公主早早就等在了虚灵观,一身素白道人打扮,手上搭着个拂尘,吩咐侍从妥善安置前来的年轻官员和贵女。
贵女们去的左边偏殿,年轻官员们去的右边偏殿,乌泱泱地都是人头,排着队列去殿里尊像前面见礼。
柳长昀一路以来始终未见到郑仲宁的身影,他这几天整个人格外颓废,裴雨见到他的时候都有些心惊,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味沉浸在她自己的美梦里。
一大上午井然有序地过去了,他们都会在观内用斋饭,因为祈福仪式还未完,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做。
“柳郎君,你可曾见到仲宁啊?我把前院找了一遍都没瞧见仲宁的身影,难不成她没来吗?”崔湛故意挡在柳长昀面前刺激他道。
柳长昀抬眸瞧了崔湛一眼,“我不知道,”他现在没有心情同崔湛聊天,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今日里崔湛和柳长昀都穿了一身淡蓝色的绣连枝纹道袍,倒是巧得很,其实也不巧,今日里来的年轻官员大部分都是从东市胡三家买的道袍,他家除了淡蓝色的就是淡青色和淡紫色的,只有三样可供选择。
崔湛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就势坐在了柳长昀对面,继续同他聊天。
而此时裴雨却不见了踪影,她带着白蕊去了后院早就准备好的房间,虚灵观背后靠山,后门可以直通上山的小路,裴雨拐进了离后门只有三四步路的一个小厢房。
“娘子,你,果真要这么做吗?”白蕊打量了裴雨一眼,小心地问道。
裴雨一切都准备好了,她自然不会半路放弃,她坐在小厢房的床上,内心稍微有些紧张,“白蕊,帮我做成这事,我日后不会亏待你的。”
白蕊冲她笑了笑,便点头应下了。
而此时,春喜也已经换好了装束,打扮做观里的道姑开始给众人盛饭,年轻官员们的侍从是不许进来内院的,虚灵观不供给他们吃喝。
“哪个是柳郎君啊,早知道就不硬着头皮答应下三娘子这桩事了,要是被郎君知道了,怕是会打死我……”春喜边打饭边嘴里喃喃道。
她之前只远远地见过柳长昀一面,大略记了个模样,要在那么多年轻官员里认出来柳长昀,对春喜来说的确是个挑战。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春喜在一点点地排除,但她心下实在是些着急,打饭的道姑不止她一个,若是已经有别的道姑给柳长昀盛好饭了,她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终于,春喜张望了一圈,瞧见了形似柳长昀的人影,可她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柳长昀,她只记得柳长昀是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道袍,可院子里穿淡蓝色道袍的人很多。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怎么那桌上两个人都是穿着淡蓝色道袍,点到谁就是谁!”春喜运气很好,她点到的人就是柳长昀。
因为没做过这种坏事,她打开药包之前左看看右看看,手抖得厉害,摆好几个碗后,她趁着四下没人注意到她,先往几个碗里舀好了汤饼。
春喜悄悄地打开纸包,往一个碗里倒进去的时候,突然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把纸包收进袖子里,不成想离她袖子近的那个碗里也被撒进了很多药粉。
’你你你,干嘛?”春喜结结巴巴地问旁边的白衣道姑。
“我就想问问你盛完汤饼了没,得尽快让郎君们吃上饭。”一旁的道姑看着春喜有些眼生,但并未起疑,因为今日观里人多,雇了很多附近村庄里的农妇来帮忙。
春喜点了点头,“盛,盛完了,”她心虚地端起两碗汤饼,就朝柳长昀那桌走去。
“柳兄,你还记得你那天同我讲说你要与仲宁成婚吗,怎么等了好几天还未见你去郑府提亲啊?”崔湛眉眼舒朗,似是心情大好。
柳长昀并不搭理他,脸色憔悴。
“郎君们,汤饼好了!”春喜笑嘻嘻地走过来,端碗的手有些发抖,她在强装镇定。
她专门把下药的汤饼放在了柳长昀面前,另一碗摆在了崔湛面前。
端碗的空隙,春喜趁机仔细瞧了瞧柳长昀和崔湛的脸,两人长得不甚相像,一个儒雅些,一个硬朗些,但春喜有些脸盲,她觉得两个人都很像柳长昀,她分不清,主要是之前裴雨带她去看人的时候,她就没瞧仔细,只看见了个虚影,但她为了钱还是告诉裴雨说她认仔细,记住了。
“不行,我还是回府吧,这事要是办砸了,娘子怕是会打死我!”春喜心中惊慌不已,她脱掉道袍,就从虚灵观跑了。
“柳兄,你为何不吃啊?”崔湛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汤饼,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柳长昀一点胃口都没有,朝崔湛点了点头示意后,就起身离席了。
“柳兄,虚灵观的汤饼挺好吃的,跟西市里的不是一个味道,哎……”崔湛想喊住柳长昀,但柳长昀似乎没听见一般,径直离开了院子。
崔湛看着柳长昀坐的位置前摆着的满满一碗没吃的汤饼,心情好极了,他咕咚咕咚喝了碗里很多汤,把一整碗汤饼都吃干净了。
“奇怪,十月里的天怎么这么热啊,”不一会儿,那药效就起作用了,崔湛觉得浑身滚烫,坐在椅子上脖子都红了。
裴雨让白蕊在房间里掐着时间,白蕊也换上了一身道袍,觉得药效差不多起作用后,白蕊就去了崔湛他们所在的吃饭的院子。
“奇怪,春喜这个丫头怎么还没回来啊?”裴雨坐在小厢房里隐隐有些着急。
白蕊是个灵动的婢女,她认得柳长昀,也认得崔湛,来虚灵观之前,二娘子吩咐她一定要搅黄裴雨的计划,于是,在白蕊来到那院子后,发现柳长昀并不在此,她便选中了已经中了催&情&药的崔湛。
崔湛此时正在跟旁边的郎君聊天,用手挠着脖子,白蕊一眼就瞧见了他微微有些发红的脖子,那是春&药起作用了。
“郎君,我们郑娘子想见您,”白蕊在崔湛耳边低语的时候,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崔湛此时逐渐神魂不清,他只听到说“郑娘子”,便迷迷糊糊地跟着白蕊走了,崔湛虽然在战场、官场上是个老手,但他的劣势也在于此,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他哪里见识过后宅的手段。
白蕊引着崔湛来到了虚灵观后院的小厢房,此时裴雨已经身着清凉,有些紧张地躺在床上。
“嘎吱”一声,崔湛刚走进房内,白蕊就在外面落了锁。
小厢房内还点着催情的香药,崔湛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上裴雨用的药量又猛,他自然是把持不住。
而就在裴雨转身以为来人是柳长昀的时候,她却瞧见了崔湛身处房内,“怎么是你!”裴雨立刻坐起身来,紧紧地抓住被子。
崔湛本身就燥热难耐,听到裴雨娇软的怒斥声后,他头涨的更加厉害,一度把床上的人当成了郑仲宁,他肖想了郑仲宁多年,一朝梦成,自然颠鸾倒凤,云雨非常。
小厢房的香炉里的催情香点的很盛,裴雨也逐渐中招,挣扎了几下后,她也把持不住了。
两人嘴里喃喃唤着“长昀”“仲宁”的名字,一时间失了神智。
可下午的祈福仪式还要进行,午饭休息过后,匆匆有人来向玉真公主禀报说少了两个人,此时白蕊已经跑了,曲山在外面听说他家郎君不见的消息后,进去了道观四处找寻。
曲山先玉真公主的人一步找到了崔湛,他破窗进去的时候见到了极为香艳的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想先拉走崔湛,却不成想崔湛怀里紧紧地抱着裴雨,曲山也是尴尬不已,再拉崔湛怕是裴雨就要走光了……
“郎君,你可别怪我,我是真没办法了!”曲山听到玉真公主的手下和道姑已经搜了过来,只能跳窗逃了。
于是,在被砸掉门锁之后,崔湛和裴雨的事就暴露在了众人眼下,玉真公主得知消息后气得要死,让人端着冷水把躺在床上的他俩浇了个透心凉。
这边正热闹,而另一边,柳长昀早就已经坐上了回胜业坊的马车,广平郡王同玉真公主提前知会过,让柳长昀先行离开。
“长昀,你今日便走吧,你阿娘已经给你收拾好了行装,吏部那边我催着下来了调令,趁着今天大家不理朝政,你快些离开吧!”广平郡王等在东市旁边的一个隐秘路口对柳长昀说道。
知道柳长昀的脾气,广平郡王让柳千野也过来劝他了,“既然调令已经下来了,你便走吧,阿耶也说让你离开,长昀你就听劝吧,阿娘说让你去灵武之后,好好照顾自己,长安这边你不用担心……”
柳长昀依旧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长昀,你若是走,柳家来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若是留在长安,便是一点机会都没了,”广平郡王拍了拍柳长昀的肩膀。
“长昀,走吧,我会照顾好阿耶阿娘的,”柳千野让七舟接过去早就准备好的行囊,催促着柳长昀快些离开。
柳长昀跪下向广平郡王和柳千野磕了个头,眼底含泪地走了。
路上,他骑着马频频向着胜业坊的方向张望,“阿耶阿娘都在那里,仲宁也在……”
柳千野回到柳府后,发现他阿耶一直等在正堂。
“长昀走了?”
柳千野点了点头。
“长昀心思重,遇事总往坏处想,不过他知道追随广平郡王站队,阿耶便不担心他了,他还是年轻,去地方上历练几年也好……”柳中丞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他虽然为人固执古板,但李林甫式微,长安官场要变天了,他的思想也发生了改变,而且柳长昀毕竟是他儿子,心里还是挂念的。
“阿耶,那份表章真的没事吗?”柳千野依旧有些担心地问道。
柳中丞对此有七八分把握,他甚至隐隐期待可以加官进爵,“大家不会那么糊涂的,你阿耶我自从入仕之后,见过多少被贬斥的长安官员,可你阿耶从未出过差错,一直都是在往前走的,这次,也一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