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仗势欺人
作品:《等候鸟过境》 新学期伊始,又刚过新年,坐在阶梯教室的每个学生都是装点一新,一切都是新气象。
只是他们口中的话题一直围绕着两个人,十分聒噪。
夏稚站在门口的走廊上,塞上耳机,也不急着进去。
“听说夏稚投机取巧,把陈敏岚师姐做了一年快的实验成果占为己有。”
“也不一定吧,夏稚很厉害啊。上学期期末考,门门满分呢。”
“陈敏岚师姐可是通过了ibe竞赛,进了世界前四名,那么优秀的人都没完成的实验怎么被会被大一的新生先一步完成。”
“听说袁教授一直维护着夏稚,陈敏岚师姐已经告到校长那里去了。”
一直看夏稚不顺眼的张艺茜幸灾乐祸道:“陈敏岚师姐的爸爸是局长呢,学校不给个交代这件事估计没完,听说袁教授的整个实验项目都要停了。”
“这么严重啊。”
张艺茜冷哼一声:“京州局长的权利很大的,夏稚这次是惹了不改惹的人,我劝你们平时别跟她走得太近了,免得被她无辜牵连。”
于露不赞同的回头瞪她一眼,余光瞥见窗外倚靠在栏杆前的身影,女孩儿塞着耳机,看着书,白净的侧脸在阳光下格外柔和,看上去一点儿都没受到周遭一些恶意的影响。
她站在那儿,画面美好得就像是一副画。
世混浊丽不分兮,好蔽美而妒忌。
这世上总有人比你更优秀,比你更富有,比你更美丽。享受自己所拥有的,不妒忌自己所没有的。人活一世,不可能拥有所有的东西。与其让那些自己所没有的东两来诱惑自己,败坏自己的生活,不如安于自己已经拥有的一点快乐和平静。再者,你努力的时候,别人在努力,你懈怠的时候,别人依旧在努力,成功与付出永远是成正比的。
从小到大,于露真的没有见过比夏稚还要努力的人了,她一点都不怀疑夏稚回去占用师姐的劳动成果。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在学校里除了教室、图书馆、食堂、宿舍、实验楼,夏稚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的愉乐场所过,她甚至连奶茶店都不去。
如果她这么聪明又努力的人都不配拥有成功,那她们这些只知道在这儿评头论足的废柴岂不是注定就要失败了
在一个人再次说道夏稚傲的时候,于露站起来直接气愤地怼了回去,“傲什么了?运动会叫她参加那么多项目,她不仅没有拒绝还全力以赴拿了奖。再说了,你们有不会的题目问她,她是教到你们狗肚子去了吗?”
大家心虚的哑口无言,也不再交头接耳,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准备上课。
正在看书的夏稚,没有抬眸,只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平静又小心地翻了一页那本古董医书。
长得好看的人,在哪儿都引人瞩目。
白下蹲在一棵树下,刚抬头,不用四处寻找,顺着走在路上那些女孩子羞涩的目光,就看了翩翩然而来的池靳白。
“靳少。”白下站起来,小跑过去的时候身上得肥肉都跟着晃动起来,“白上刚来电话,说新任的厅长已经到京州了。”
池靳白捧着手上的酒坛,微眯着狭长的眼睛,看着此刻天边被乌云遮住的太阳。
看着他沉重的神色,白下突然有些紧张的搓着手跟在他身后,问道:“靳少,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去酿酒。”
“啊?已经很好喝了呀。”要知道他可是亲身试验啊,前半个月难喝的酒都还没进到他肚子里,就被他吐出来了。这最后一次的酿酒可是相当成功的,他喝了整整一坛酒都意犹未尽。
所以说靳少就是靳少,人生永远没有短板,做什么都出色到极致。
池靳白幽幽开口:“她说太甜了。”
“不会啊,我喝着觉得味道正好,难道这后面一坛有区别?我再尝尝。””白下砸吧下嘴,正要从池靳白手上接过那坛酒,就被对方避开。
白下顿住,不敢再打那坛酒主意。
“哥。你怎么在这儿?”池烟拉着行李箱兴奋地朝他们的方向跑过来,身边的风卷起她的头发和大衣衣角,看上去就像个小疯子。
池靳白朝着她手上的行李箱抬了抬下巴,“你在做什么?”
她叉着腰气喘吁吁地回答:“搬宿舍啊。”
“搬去哪里?”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到她回道:“夏稚宿舍啊。”
“别去打扰她学习。”
“才不会,我这是怕有人欺负她。”
池靳白眉梢一扬,一双剑眉轻轻皱起,“怎么了?”
池烟叹息一声:“说来话长。”
他眼神不耐地沉声说道:“那你就长话短说。”
“袁宏山教授这几年的一个实验项目遇到了瓶颈,刚好这个瓶颈中的关键一步是陈局长的女儿陈敏岚负责的,她去年跟团队参加了ibe竞赛,获得第四名出国交流学习,这个时候袁教授让夏稚接替了她在实验室的工作,前段时间那部分实验成果了。陈敏岚说是夏稚捡便宜盗取了她的劳动成果,要求学校到时候整个实验成功后学术论文发表上不能出现夏稚的名字。”
池烟越说越气愤,而后气势冲冲地说:“夏稚又不喜欢说话,更不会去解释这件事,所以我得住进去帮她吵架。”
局长的女儿?
池靳白搞懂了来龙去脉,甚至抓到了关键点,就吩咐道:“白下,你去帮她搬东西。”
“是。”
池烟这才注意到他旁边站着的一个腼腆老实的胖子,她好奇地问道:“哥,这是你同事吗?以前都没见过。”
池靳白没回答她,只问道:“还要不要帮忙?”
“当然,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池烟冲着白下灿烂一笑:“白大哥,就辛苦你了啊。”
“客气了客气了。”白下挠挠头,笑得像个小傻子一样。
上了一天课,晚上从实验室披着月色回到宿舍,夏稚就看到扶着面膜穿着睡衣的女孩子盘腿坐在原本的空床铺上面看书。
对方不敢抬头,怕面膜掉下来,只好抬了抬眼看她,语气轻快:“你回来了啊。”
看着面膜下的两侧酒窝,夏稚认出了她是谁。
“有人到处造谣说你欺负陈敏岚诶,就她那大小姐脾气,谁能欺负得了她。”敷着面膜说话不利索,池烟干脆把面膜扯下来,继续吐槽道:“她就是仗着她爸是局长,仗势欺人。夏稚,你别担心,我相信你,学校也会为你做主的。”
夏稚放好书包,才反应过来,池烟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她觉得自己应该有所回应,就淡淡的“嗯”了声,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池烟对她冷淡的态度已经习惯了,歪着头对赵文箐说:“我发现夏稚越来越漂亮了。”
“我觉得她本来就漂亮,以前戴眼镜气质就很出众。”
“真可惜,除了实验室的白大褂,我还没见过夏稚穿黑色以外的衣服呢。她穿蓝色的衣服肯定好看。”
池烟似乎已经在脑子里构想出她穿着蓝色衣服的模样,捂着脸笑着,颊边的酒窝都陷进去了。
胡心芮不过脑子的插了一句嘴:“那你这校花的位置可就不保了。”
“那校花是我朋友,不也很荣幸吗?一荣俱荣,不分彼此。”池烟一副理所应当的豁达样子,倒让胡心芮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虚感受。
夜深了,整个宿舍楼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刚住在陌生的环境,池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的床铺在夏稚斜对面,她可以看到夏稚厚重床帘缝隙中透露出来的微弱灯光。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了,夏稚居然还在看书没休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在心底漫延。
池烟突然想起来了一出生就与自己有所牵绊的池倾妍,那个哪怕受了委屈,难过到极致哭泣的时候还会露出笑容十二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哽咽颤抖的声音穿过六年的时光传到自己的耳畔,“她是妈妈的女儿,那我又是谁啊?”
直至天色渐亮,眼前微弱的灯光熄灭,眼眸模糊的池烟才睡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夏稚已经起床去图书馆了。
朝阳升起,驱散清晨的薄雾。
审了一晚上家长里短的案子,大家都有些疲惫,特别是其中一个原配跟小三从家里一路打到警局,没完没了,去劝架的警察都无不幸免被波及到,手背上的皮肤都被女人的指甲挠破了皮。
拎着早餐进来的小杜一屁股坐在季昀然对面,神秘兮兮地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季队,听说缉毒大队空降了一个队长。”
季昀然咬着一根烟从早餐里拿了一杯豆浆,说道:“人家刑警大队的队长关我们刑侦大队什么事儿?吃饱了撑的啊。”
“这还不是为你好吗?”
“为我好?”
“你当初是从刑警大队被扔到我们刑侦大队来着,这不是想着你总有一天可能回去吗?”
季昀然呵了一声:“我在这儿管着你们这群兔崽子挺好。”
门卫员怕跑进来说:“季队,外面有人找。”
“谁?”
“他说他是齐绍。”
季昀然喝着豆浆的动作一顿,皱着眉,似乎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小杜提醒道:“齐绍好像就是现在的刑警大队队长。”
季昀然扬了扬眉,就这样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悠闲地往外走,院子里站在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警帽下是一张清秀帅气的脸。
季昀然懒洋洋的打了声招呼:“齐队,找我有事儿?”
明明一副年轻呆萌的样子,却把手背在身后一副十分老成的做派,说话也很直接:“叫我齐绍就好,我看过你之前在刑警大队处理的案子,不可否认你很优秀,我希望你能回刑警大队帮我。”
“还是别了。”季昀然讪笑:“我现在惜命。”
“我了解过,之前调你来刑侦大队也是为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现在罪犯入狱,危险解除。”他语气诚恳,眼神认真:“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我先回去,就不耽误你工作了。”
齐绍身上留下的清爽柠檬味逐渐消散,季昀然看着对方消失在警局的背影,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把纸杯扔进垃圾桶,才转身回到办公区。
夕阳西下,一抹淡淡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京城那些幽深的小胡同里。
精致的四合院,黝黑的宅门,锃亮的门钹,一色的青砖黑布瓦。院里的那棵槐树下有一块水泥柱支起的青石板,悠悠地泛着光。
四四方方的院落刻满风蚀的残痕,古朴却又生生不息地沿着中轴线延展开去。它宛如香奁宝匣一般散发着馥郁的历史气息,在砖缝瓦隙里留住了旧日的光阴。
季昀然站在宽敞的庭院内,看着眼前的不急不慢酿酒的男人,叙述完事情经过,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池靳白闭着眼,闻了闻酒香味,说道:“齐绍是任昌年的人。”
“新任厅长?”
“惜才是真的,想拉拢你们季家也是真的。”他透过身后高高的槐树,看见晚霞染透了天空,一群黑鹳排成一个“大”字形,朝天边飞去,“看来京州要变天了。”
季昀然还未开口,大衣口袋里手机就跟催命符一样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立刻接了起来。
“季昀然,恶意诽谤,聚众挑事,你们警察管不管?”
池烟的声音太大,站在季昀然对面的池靳白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季昀然无奈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有人欺负我,你快来学校。”
话刚说完,就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今天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陈敏岚的同学在校门口碰到拎着蛋炒饭的夏稚,占着高年级的姿态对她冷嘲热讽的几句。
夏稚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的,只是她们一直挡着她的去路,她深吸了一口气,有点不想忍,正在她打算动手的时候。
池烟出现了,甚至很仗义相助,打了对方一耳光,“师姐这么不会说话,到时候工作了,恐怕是要得罪领导的。”
对方知道池烟的身份,也没还手,只说到:“池烟,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管的不是闲事,管的是你们这些闲人。袁教授都发了声明,说实验各个程序和对应人员都是公平公正的,怎么你们是耳聋还是眼瞎?”平时走淑女路线的池烟此刻怼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
对方一个大四师姐说话越来越难听:“一个大一新生恐怕连中药都分不清,谁会信难以攻略的课题就被她这个来了实验室不到两个月的新生攻克了。长得人模人样的,说不定是靠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骗了教授。”
赵文箐听懂了她的言外之外,吼道:“什么手段?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这是恼羞成怒了?”对方笑得十分欠揍。
池烟反讽道:“只有思想龌龊的人才想得到这么肮脏的事情。师姐恐怕是自己经历多了,才会以己度人吧。”
对方明明气得七窍生烟,却还是得意的笑着:“她得罪了陈敏岚,就相当于惹怒了局长。你们确定还要维护她吗?”
池烟冷笑一声:“那你这么维护局长女儿,是想当局长夫人?”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