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宝大名叫陆之砚, 小名叫陆啾啾。


    啾宝出生后的第五天，温杳就回到港城这边的家休养，陆家请了最好的阿姨和月嫂照顾她坐月子。


    啾宝满月之后, 不少朋友亲戚闻声而来。


    别墅每天和开派对一样来了一批又送走一批的人。


    也不怪他们稀罕, 因为啾宝对于那些来看他的长辈释放出十足的友好，不哭不闹，


    温杳不知道陆京航小时候性子是怎么样的，但是啾宝出生后，除了在产房哭的那一次, 很少见他哭闹。


    小小一只被塞在小被子里, 穿着粉色的小衣服, 头发还没怎么长出来，白嫩得像只粉面团子，他那双眼睛陆京航说像她，但是初颐却说像陆京航小时候多一点。


    温杳心里认同，那双眼睛很明亮, 也很透彻, 干净得不装任何东西。


    小宝宝被抱到楼下, 两位老爷子盯得和眼珠子一样, 温杳和陆京航这做亲爹亲妈的一天还抱不到两分钟。


    陆京航推开卧室房门给她端了鸡汤进来的时候，温杳正和远在伦敦的姜芋发消息。


    她发了啾宝熟睡的照片、喝奶的照片还有洗澡的照片过去，姜芋这位干妈简直要被小宝宝萌翻了。


    太太太可爱了！！


    她迫切地想要回来看小宝宝, 但奈何被画展困住脱不开身, 她人还没回来，给啾宝的满月礼，周岁礼却已经提前在路上了。


    陆京航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敲了敲屏幕, “一天不能看超过两个小时手机忘记了。”


    温杳发完消息默默把手机收起来，乖巧地坐在床沿让陆京航喂她喝汤。


    温杳就着他喂过来的汤喝了大半碗，她轻手推开，示意她喝不下了。


    陆京航没强求她全喝完，反正等会饿了再煮点宵夜吃就好。


    温杳擦了擦嘴角的汤渍，拉着他的手腕玩着他的手指，忽然说了句，“真好。”


    “嗯？”


    温杳弯唇笑了下，“都不用我们自己带孩子的。”


    陆京航也笑了。


    他认同地捏了捏她的脸，“嗯，你辛苦了这么久，也该让你放松放松。”


    卧室的门紧闭着，听不到遥远的楼下客厅亲戚的说笑声，陆京航眸色忽然一暗，手指滑到她肩膀把人揽进怀里。


    她下巴搁在他肩膀，陆京航沉声低哑道，“好想啊，宝宝。”


    灼热的字音砸进耳里。


    温杳身子一怔，忽然意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她怀孕的这段时间，陆京航极其克制，之前肚子还不怎么大的时候两个人差点控制不住。


    但后来陆京航还是没敢要。


    他还不至于这么饿虎扑食，那段时间，所有点起来的火都以一个冷水澡解决。


    直到四五个月的时候产检，医生说胎像基本稳定，但是最好还不是不要太激烈。


    也是那晚，两人很小心地，在浴室弄了一次。


    虽然后来真的没什么影响，但是陆京航也不敢冒险了。


    尤其是用她的身体来做赌注。


    他心疼，赌不起。


    温杳推了推他的肩膀，许久没有听过这种话，她还有些难得的耳热。


    “家里人这么多呢。”


    陆京航俯身，手指抬高她的下巴，灼热的吻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辗转变成深吻。


    单薄的被褥被压在身下，绸缎面料的睡裙也被团成一团丢在床尾。


    卧室的顶灯溢出温和的柔光，倒映在温杳眼里，逐渐被一团朦胧的水雾淹没，像是熠熠星辰静静地淌在一片银河里。


    风吹纱帘，暗香涌动，满室旖旎。


    //


    啾宝周岁那天。


    林照青和林温儒回了港城，一家子人一起吃了顿饭。


    饭后，老爷子让人去准备抓周用的东西。


    抓周是民间一个比较古老的传统习俗，新生儿在周岁礼的当天，长辈们会挑选一些物品作为抓周的物件，比如印章、书、算盘、钱币、玩具等。


    虽然啾宝选择的东西不一定会成为日后的方向，但仪式感总要有，就当是抓着玩，图个新鲜。


    温杳看着坐在地毯上玩着乐高的啾宝，低声问陆京航，“你小时候抓了什么。”


    陆京航手里拿着啾宝塞给他的积木，扬了扬眉梢，“不记得了，好像是玩具□□吧。”


    “……”


    老管家把东西一字摆开放在啾宝面前，零零总总有钥匙、建筑模型、算盘和书本。


    温杳心里暗叹，这是真的在物色接班人了吗。


    陆从柏朝啾宝拍了拍掌，“啾宝，你想选什么就拿什么。”


    虽然啾宝现在还不会说话，但是他听见别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会直勾勾盯着看。


    他似懂非懂，陆京澜朝他晃了晃手上的一把钥匙，“啾宝。”


    可是小啾宝根本不搭理他，他的小短腿扑腾扑腾往前挪，看了一圈之后，在一个建筑模型前停了下来。


    陆从柏和初颐眼睛都亮了。


    但是下一秒，啾宝小肉手抱着一个遥控，用蛮力随意摁了一个键，立在柜子上的玩具飞机从客厅的一端咻到另一端，最后稳稳落在陆京航的脚边。


    客厅的人都沉默了。


    陆京航捡起飞机递到儿子面前，难得很柔情地问他，“你想要这个吗？”


    啾宝扔掉手里的遥控器，短短的手和腿咿咿呀呀朝他扑过来。


    陆京航把飞机塞进他怀里，啾宝仰起头，露出两颗嫩生生的乳牙。


    陆从柏和老爷子相视一眼，老爷子默了默说，“看见了吗？”


    “那是战斗机。”


    //


    因为有了宝宝，温杳暂时从工作中脱开身。


    一周除去固定一场推不掉的广播，温杳其余时间都在家里办公。


    港城的秋天将近，这几天夜风会有些凉，温杳每每太阳落山就要去把窗户关上。


    九月底，因为广播部的工作温杳不得不短暂回去一趟，陆京航还在部队没回来。


    就在她打算带着啾宝一起回临淮时，港城的两位老爷子打来电话。


    这通电话可以说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两位老人到了这个岁数也就等着含饴弄孙，听说温杳要回去工作，二话没说就让她把啾宝留下。


    温杳倒是不担心照顾不周，毕竟管家和阿姨可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


    温杳把啾宝留下离开之前，小家伙一脸天真地看着她，似乎还不知道她要走了，温杳掐了掐他肉乎乎还没怎么长开的小脸蛋，蹲在他面前，轻声地和他说，“妈妈要回去一段时间，啾宝要听太公的话，乖乖的。”


    小宝贝好像似懂非懂，扬着小手咿咿呀呀。


    那一刻温杳真的有些舍不得放他一个人在这。


    当晚，温杳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准备回临淮的家。


    手机叮的一声，是外公发来的信息。


    老爷子越活越新潮，还懂得使用社交软件了。


    温杳抻了抻脖颈，边走去茶水间边点开发过来的一支视频。


    视频里，啾宝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摆着各种玉啊石啊，温杳手一抖咖啡差点洒了。


    老爷子下重本，居然拿架子上动辄几百万的珍藏给啾宝当玩具。


    那可是她外公当眼珠子看的宝贝啊。


    温杳砸了咂舌，暗叹道，啾宝面子真大。


    那天过后，两位老爷子闲来无事就会接啾宝过去。


    今天在这明天在那。


    温杳微信也实时更新啾宝的动态。


    这天温杳从明城剧组回酒店，她在车上点开老爷子发过来的视频，视频里啾宝穿着小背带裤坐在沙发上搭着乐高，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变样，脸上长开了不少，五官更加秀气。


    将近半个月没见到亲儿子，温杳说实话挺想念的。


    她只期盼着尽快把工作做完，回港城把啾宝接到身边来。


    啾宝一岁半的时候，终于在咿咿呀呀中学会叫爸爸和妈妈和说简单的对话。


    特别是当啾宝奶声奶气喊他爸爸，陆京航心都化了。


    听说0-3岁是宝宝语言发展的黄金时期，小宝宝开口说话能刺激大脑发育，于是两个人日常双语教学，久而久之啾宝逐渐熟练掌握两门语言。


    孟星然对还不到两岁的啾宝居然要提前学英语这件事感到无比的心疼，都怪你爸妈是学霸，居然狠心到从小培养。


    她甚至还能预感到，等啾宝上幼儿园，是不是还要提前学微积分啊。


    对此，温杳笑着说她太夸张了。


    他们都不是被逼着学习长大的，自然也不会强求啾宝怎么样。


    只要他开心快乐成长就足够了。


    这点，温杳和陆京航达到了高度赞同。


    隆冬逼近，很快就大年三十。


    陆京航和温杳带着啾宝一家人回了延桥老宅。


    一大清早，院子里有邻居家的小孩在放鞭炮，劈里啪啦地，把春节的热闹氛围在这一刻烘托到极致。


    才七点多，温杳被鞭炮声吵醒，陆京航闭着眼拧眉，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把人摁回怀里，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睡得舒服点。


    可过不了一会，隔壁的小隔间传来小步子哒哒的声音，啾宝扯着小烟嗓趴在落地窗玻璃看着楼下玩闹的小孩，小短手扑腾着，嘴里发出“咻咻——”的声音。


    温杳无奈地揉了揉眼角，推着陆京航的肩膀，“你去看你儿子下床穿鞋了没。”


    陆京航把人揽得更紧，沉哑道，“没事，都铺着两层毯子，冻不着。”


    可能是作为母亲的自觉，温杳还是不太放心，撇撇嘴说自己要去看。


    陆京航失笑，把她的手臂放回被窝里，掀开被子起身。


    隔间的门被拉开，陆京航抱着臂看着穿小睡衣在落地窗前乐得手舞足蹈的啾宝，眸光不由得变得柔和。


    “陆之砚。”


    其他人都习惯亲昵地叫小宝宝小名，只有陆京航十分生疏的直呼儿子全名。


    啾宝还沉浸在放烟花的欢喜中，没有察觉到他亲爱的爸爸已经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


    陆京航伸手戳了戳啾宝的小肩膀，他眨着大眼睛回头，在看清来人时足足愣了三秒，而后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爸爸”。


    陆京航受不了他那小眼神，弯腰把他抱起来。


    小家伙下床果然没穿鞋。


    陆京航把窗帘拉开，看着院子里带小孩放烟花的陆京澜，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发，问他，“你想下去玩吗？”


    啾宝眼睛一亮，咧开嘴笑，“想的！”


    陆京航帮他穿好衣服，穿上厚外套，拍了拍有些鼓鼓的小屁股，“自己下去玩吧。”


    得到准许。


    啾宝一路抓着木制楼梯的扶手吭哧吭哧下楼。


    等到小家伙在院子里玩累了，围巾手套什么的都一股脑丢在花园石桌上时，他才转身看到自己慢悠悠手牵手从家里出来的衣食父母。


    啾宝撒开脚丫子跑过去，抱住温杳的腿，他脸上不知道去搞到脏东西，白嫩嫩的小脸沾上了灰。


    他抓着温杳的衣服，一脸天真问，“妈咪为什么他们刚刚都在看着我。”


    温杳摸了摸啾宝的小脑袋，柔声和他说，“可能是看啾宝可爱，星然阿姨和小芋阿姨送给你的巧克力还有吗，拿出来分给其他小朋友好吗。”


    啾宝眼睛亮亮地看着她，爽快地答应，“好的！我这就去拿。”


    说完小短腿吭哧吭哧朝屋里跑去，温杳看着啾宝的小身影，眸光一顿，她戳了戳陆京航的手臂，忽然沉默道，“陆京航，儿子裤子穿反了。”


    “……”


    //


    春节一过，温杳广播室那边又要出差。


    陆京航无法时时刻刻都待在家照看啾宝，两人商议过后打算让陆之砚先上幼儿园。


    但是为了给啾宝挑幼儿园，陆京航也愁得好几个晚上没这么睡。


    来来回回打电话问陈恙。


    温杳是后来才得知原来好几年前在南城绥芜遇到的那个很温柔漂亮的小姐姐许知恙，是陈恙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两个人分别了十年，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温杳想想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同时，也是真心祝福他们。


    陈恙和许知恙前些年结了婚，宝宝应该应该也差不多上幼儿园了。


    他推荐了几家还不错的幼儿园给陆京航，他看了好多资料，包括师资和环境，最后确定了两家和温杳再次斟酌。


    啾宝在客厅安安静静地看着动画片，忽然听见身后爸爸妈妈好像在叫他的名字。


    啾宝倏的回头，水葡萄似的眼睛扑闪扑闪盯着他们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一直叫啾宝？”


    温杳放下手机，朝他招手，啾宝放下遥控器跑到温杳身边，她温声解释道，“爸爸妈妈在给啾宝挑学校。”


    “什么是学校？”啾宝一脸天真地问。


    陆京航把儿子抱到腿上，“学校就是有很多和你一样聪明的小孩子在一起学习。”


    “嗷！”啾宝眼睛一亮，似乎对上学充满了期待。


    因为陆京航提前安排，啾宝很快便可以入学。


    两人带他回了港城，办好了入学手续之后，又在港城陪他待了三天就返回临淮了。


    那段时间，温杳每次睡觉前都会抽空给啾宝打视频电话，小家伙似乎没有因为爸妈不在身边而不适应，小小年纪就很独立。


    他说着太公家里有好多好玩好吃的，太公还时不时带他去钓鱼，他很开心。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也跟他一样聪明，老师还教他们玩跳棋。


    听见啾宝说开心，温杳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来。


    结束明城的工作，温杳和广播室的工作人员礼貌道别准备返回临淮。


    临上车前，温杳手机响了下。


    是陆京航打来的。


    她接听，啾宝奶声奶气的声音先传过来——


    “妈妈，我好挂住你，你几时回来。”


    因为她和陆京航工作忙的原因，很多时候照顾啾宝的重任就落在两位老爷子身上，温杳幼时不在港城长大，不会说粤语，也仅仅只会听懂简单且日常交流的短句。


    但是啾宝耳濡目染，也可能是老爷子和他说话总是港夹着普，小家伙的话说得乱七八糟。


    一句话温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妈妈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杳能想象到陆之砚那小正太的表情配上一把小奶音该有多反差，一瞬间她心尖像是被熨烫了一下，柔软得不行。


    她站在便利店门口，招牌暖黄的灯光给她整个人蒙上一层浅色的滤镜，她没意识到自己眼底满含着笑意，温杳弯唇，轻声说，“啾宝，妈妈明天就回去了。”


    小家伙听到关键字眼小手握着手机口齿不清港夹着普说着一句什么话，他牙还没长齐，温杳捕捉到几时、返屋、车你这几个字，无奈地皱起眉，细声和他解释回家的大概时间。


    哄好了小家伙，温杳揉了揉耳根。


    下一秒，陆京航接过电话，他捂着儿子的耳朵，弯唇，磁性的嗓音震在温杳耳边。


    他说，“宝宝，我也好挂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