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 没了雨伞的保护，她被淋了一身。


    事后的浴室，洁白的泡沫遍地飞溅, 温杳裹着干净的浴巾坐在洗手池上，匀称纤细的小腿上还沾着未冲干净的泡沫。


    陆京航冲了个澡出来, 他身上带着鲜橙和橙花的气息，干净好闻。


    温杳鼻尖微动朝他伸手，陆京航把人抱了个满怀。


    “累了？”


    温杳手臂圈着他的脖颈, 鼻尖埋进他衣领里, “你抱我回去睡, 我走不动了。”


    陆京航忽地扯着唇轻笑，他帮她擦干身上的水珠后抱回卧室，刚刚怕她着凉，空调被关掉了，这会也有点闷热，陆京航又开了起来。


    他拉好窗帘, 回到床边的时候发现温杳已经睡着了。


    看来真的累坏她了。


    翌日一早, 骄阳烈烈, 阳光穿过院外的香樟树隙明晃晃地打在被遮光帘掩盖住的落地窗玻璃后。


    这一觉睡得很饱，温杳被生物钟叫醒，她虚着眼仰着头翻了个身，刚翻到一半就被一条手臂卷着收进怀里。


    温杳短暂的清醒, 她眨着眼看着陆京航, 还以为他被她弄醒了, 结果只是他睡梦中的无意识举动。


    没打算吵醒他，温杳拿开他放在腰间的手臂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从地毯上捡了裤子和衣服套上后进去浴室洗漱。


    前段时间因为一直出差, 温杳的生物钟还没调回来正常的作息，这会也不过八点半，她下到楼下厨房，从冰箱里挑了些能做早餐的食材。


    她洗了几只鲜虾和青菜，去壳去虾线之后切成小丁，和切碎的青菜一起放入炖锅。


    她今天要过去明城，如果现在去的话，晚上或许能赶得回来。


    匆匆忙忙收好资料和电脑，温杳轻手轻脚出了门。


    等到陆京航醒来的时候，温杳已经在高铁上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卧室里，被人拉得严实的遮光窗帘，以及浴室门口一双明显干了的脚印，都在提醒他温杳出去了。


    陆京航突然有些无端的起床气，他掀开被子起身，摸过搁在床头被她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


    半个小时之前温杳出门前发了消息，【粥在炖锅里，我去明城了，今晚应该赶得回来。】


    陆京航扬着眉。


    不声不响就去明城了？


    发出去的信息温杳还没回，陆京航心里估算着她应该还没到，从床尾随便捡了条裤子套上下到楼下。


    厨房还真的温着粥，陆京航揭开盖子。


    虾仁和青菜点缀，这粥看上去还挺好看的。


    他唇角微微翘起，心情很好地把锅里的粥吃干净。


    //


    转眼快到十月。


    陆京航今年的生日依旧在海上过，但是温杳答应过他要给他过生日。


    国历的生日虽然过去了，但是农历的貌似还没有。


    哪个生日不是生日，温杳看了日历，刚刚好就是这周末。


    也是陆京航休假的最后一天。


    这天，两个人吃完饭经过一家商场。


    陆京航看见一家店，两个人经过的时候都有点尴尬。


    回家的路上，车里沉默着。


    温杳突然问了一句：“你喜欢那样的？”


    陆京航不明所以地“嗯？”了声。


    温杳：“刚刚经过的那家店。”


    陆京航顿了顿，笑了下看她。


    “喜欢啊，喜欢你就穿吗？”


    温杳被他的话逗得耳热，别开眼，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回到家，温杳一言不发地进卧室拿睡衣进去洗澡。


    陆京航挑了下眉，以为她只是嫌身上味太重没太在意。


    过了一会，温杳出来。


    “你快去洗吧。”


    陆京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抬了下眼。


    “等一会。”


    平时温杳都是随他的，今天却一反寻常。


    “你要洗。”


    她站在卧室门口，壁灯将她整个人照得很柔和，就连皱着眉瞪他都显得格外鲜活。


    没辙。


    对着这个小姑娘从来就没辙。


    收了手机，陆京航拽了T恤的衣角站起来，很听话地就要去洗澡。


    结果，温杳朝卧室门一挪，堵住了他的去路，“你、你去外边洗吧。”


    “？”


    陆京航朝她看去。


    温杳睫毛微颤，强撑着镇定，“浴室我还要用，你去外边洗，可以么？”


    陆京航笑了，“怎么回事啊，还没洗完就赶我去洗澡？想和我一起洗？嗯？”


    他的尾调故意拖长。


    直白的调情意味。


    温杳本来就心虚，被他一句话搞得耳根子不由得红了起来。


    “不是！”温杳手臂抵在他的胸前，把他朝另一个方向推去。


    “快去洗！”


    说完，砰的一声，把卧室门关上。


    神神秘秘的。


    陆京航摸了摸被门关上带过的风拂过的鼻尖，唇角微微翘起。


    -


    洗完澡大概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


    陆京航身上套着件温杳随便从衣柜里抽出来的黑t，湿漉漉的短发上还摁着一条毛巾，他和江纵打着电话，他说周肆回来，麻将四缺一，问他要不要过去。


    陆京航兴致缺缺，经过卧室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


    没关。


    开着条缝。


    看来洗完了。


    陆京航也没多想，推着门就进去。


    卧室只开着一盏靠近门口的地灯，越走近床边就显得晦暗。


    陆京航眯着眼，视线触及少女身上大片白皙的肌肤时，眸光明显沉了下去。


    温杳这个人，不像她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乖。


    陆京航从很早之前就“身”有体会，可即便如此，只要她稍稍放一把小钩子，陆京航还是甘之如饴咬上去。


    那件衣服又薄又透，穿在身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根细细的带子摇摇欲坠挂在圆润的肩头，像是快要不堪重负断掉一般，样式很暴露，绝对不是她平时穿的那种。


    陆京航福至心灵，忽然想起不久前温杳在车上问的那个问题。


    “你喜欢吗？”


    喜欢吗。


    陆京航浑身上下像是一通电流经过，额前青筋不受控地突突直跳。


    耳边，江纵的声音不适时响起，“你到底去不去？”


    陆京航没有犹豫，回了句“不去”，声音都有他察觉不到的沙哑。


    -


    夜晚风很燥热，过了凌晨，陆京航正想起身开通风系统换气。


    “你去哪。”女孩察觉到动静，小手拽紧他的手腕。


    陆京航手臂还托着她后颈，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黏腻，“关窗，出太多汗，怕你着凉了。”


    温杳在他手臂上调整了下位置，歪着头蹭在他手腕上，唇瓣轻轻贴上去，蜻蜓点水落下个吻。


    陆京航身体一僵，半坐在床上低着头，他舌尖舔了干燥的下唇，忽然笑得懒痞。


    他发现她是越来越会了。


    夜间许是起了风，窗户关上只能听见沉闷的沙沙声，风刮动树梢不停摇曳，乍一听还以为下雨了。


    掀开被子躺上去，身旁的人就像是长了眼一样往他怀里钻，凑上前勾着他的脖颈把他拉下来。


    陆京航享受着她的主动，但没过一会就忍不住了。


    她这样不痛不痒地撩拨，简直比他单刀直入更加让他难受。


    陆京航眼底发红，往下，唇贴着她的，在这个吻里，他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


    过了一会，陆京航察觉到胸前有只小手在推他，他停下来，听见她问，“陆京航，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生日礼物。


    “嗯？”她抱着他的腰，埋在他颈间不依不饶问。


    陆京航手上戒指抵着她的腰窝，长睫垂下掩盖住渐暗的情绪，他嗓子沙哑，无奈叹了口气——


    “喜欢。”


    -


    很快，陆京航就要归队出航。


    那一晚温杳即便很累也不舍得入睡，因为天一亮，陆京航就要回去了。


    她缩在他怀里，边玩着他的喉结边小声地说着话。


    到后来都开始上句不接下句，迷迷糊糊了还不肯睡。


    陆京航也舍不得，但是没办法，他的职责便是随时待命。


    那几天没了和陆京航温存，温杳迅速调整状态进入连轴转的工作。


    等她察觉到自己有怀孕征兆时，是在陆京航归队的一个月后。


    那段时间她因要去明城剧组，经常往返两地，陆京航不盯着她吃饭，她便慢慢懈怠下来。


    下午两点，剧组剧本研讨会结束，温杳察觉到整个人很疲倦，熙熙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和大家说先走之后就送她回酒店休息。


    刚一进门，一阵眩晕感袭来，熙熙眼疾手快扶住门框。


    “温杳姐，你没事吧。”


    他眼前黑一阵，扶着熙熙的手臂勉强站稳。


    “我没事。”


    她心里隐隐不安却有种预感。


    她摇摇头，“我先去休息一下就好。”


    熙熙也不敢耽误，扶着她进屋。


    此次出差她哥叮嘱她照顾好人家。


    温杳这一觉睡得很沉，她仿佛越睡越疲惫，怎么也醒不过来。


    卧室拉着遮光帘，光线昏暗，温杳盖着被子睡了一身汗。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回到读高三那年，梦里的画面很细碎，一下子从她和陆京航同桌时过渡到他们俩分开的那天。


    梦里陆京航对她冷言冷语，异常冷淡。


    晚上八点一刻，熙熙在客厅焦灼等着。


    可温杳好像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不用陆京航提醒她都知道温杳有胃病，从中午就一直没吃，熙熙怕她饿坏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敲了门进去。


    也还好她进去了，床上温杳陷入了昏迷。


    脸色也很难看。


    熙熙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应，她都快吓死了，立即打电话给陆京航。


    一番折腾，很快就到了医院。


    好一通常规检查过后，大致是确定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医生看着站在床边的人那一脸天崩地裂的神情，忍不住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


    陆京航心里一紧，以为是她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紧接着医生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怔愣住——


    “你太太怀孕五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