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秦庭清浅的呼吸声传过来，一下一下怂恿着他的情绪，顾昊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深深吸气慢慢吐出来，认真的对着听筒说:“秦庭，做我女朋友。”


    他声音很低，只够两个人听见，听筒那边的人一瞬间没了声息，短暂的静谧过后，听筒里传来一声同样认真的“好。”


    俩人一上一下举着手机没挂断，也没再说话，秦庭知道他在笑，哪怕他并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在等的答案，舍不得不告诉他。


    “回家。”秦庭叫他，声音不同往常，有浅露出的关切。


    顾昊笑了声说:“好。”然后没动，依然抬头看着楼上，低沉的嗓音穿透深夜，“秦庭，这些话应该当面跟你说的，可是我等不及，不管怎么样你要一直记得，我有多喜欢你。”


    秦庭心里有铺天浪潮翻过，早就知道的心意被再一次认真说出来，听到的人真的觉得自己重要了许多。


    秦庭郑重的告诉他:“记住了。”


    成绩公布前，完全就是放飞的日子，高考结束了的学生们成天满大街蹿，不嚷嚷天气太热了，也不嫌弃旁边的人话太多，吃饭逛街看电影压马路，之前不能随意做的都加倍补偿回来，一个比一个欢脱。


    秦庭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就被周哲拉着跑去外地玩儿了，顺便陪他爸出差。


    谢逊沉寂了几天，大晚上突然打电话给顾昊叫他出来，顾昊换身衣服去找他，这人自己点了啤酒已经喝完两瓶。


    顾昊坐他对面看着他咕咚咕咚又灌了两口，脸侧跟耳朵已经红了，眼角带着血丝，顾昊来了也没抬眼看他，又喝完一瓶，重重喘了口气。


    “是秦庭吗？”谢逊还是问了这句废话。


    “是。”


    谢逊拿起酒瓶冲他一扬:“还是得恭喜你，这么幸运，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谢谢。”谢逊这么明显的为情所困，为爱消沉，顾昊为免人受伤，没多说别的。


    “怎么我他妈表白就失败了呢！”谢逊讥讽一笑，哐一下把酒瓶放在桌上，刚打开的酒被这一晃，洒到外面点，细密的酒沫沿着瓶口滑下来。


    顾昊拿过酒瓶，从桌边拿了个杯子，倒满放他跟前。换别人他还能安慰两句，这位确实不好安慰。


    谢逊胳膊架在桌上，一手捏着杯子喝了一口，甘冽的酒精滑过喉咙，又苦又甜。谢逊撩着沉重的眼皮看着对面的顾昊，端详一会儿，笑了两声。


    人有时候不认命不行，你万事做尽也敌不过那人就站在那里，可是太不甘心，不甘心就有怨怼，谢逊挺想跟顾昊耍个酒疯，可就是他妈的千杯不醉，喝再多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面前人是自己兄弟。


    顾昊坐了会儿，自己也拿了个杯子，倒满，闷头喝。


    两个人，两种心情，各想各的愁，麻利的分完了一瓶酒，喝完顾昊把杯子往旁边一挪，收了手。


    “我要跟她报同一所大学，上不了就报跟她同一个城市的大学。”谢逊说，“我也不知道能跟到什么时候，跟到哪儿算哪儿，反正我是跟定了，我爸打死我我也去。”


    顾昊沉默地注视着他，他完全能懂这种感觉，所以他没劝，平静地说:“挨打的时候记得护头。”


    “草！”谢逊痛快笑了，被堵住的胸口终于透了一口气儿出来。


    出成绩的这天是这个礼拜最热的一天，蒸笼一样炙烤着万物，烧的人心沸腾。


    几家欢喜几家愁，能如愿报考心仪大学的当然高兴，考的不理想的蔫蔫的没了消息。


    顾昊先查了秦庭的成绩，然后才是自己的，按照以往录取分数线看，顾昊跟秦庭应该都没问题，顾昊超了河大历年录取最高分数线几十分，秦庭更不用说，在艺术类院校里，她的文化课成绩妥妥的前排。


    他俩目标一直很明确，只有第一志愿，从没聊过目标学校以外的事情，但顾昊想过好多遍万一，万一有一个人失误怎么办？


    现在知道成绩了这个隐忧可以放下，只要面对接下来的志愿填报。


    “明天上午十点能不能去超市。”晚上顾昊给秦庭发消息，他必须见她一面。


    过了很久，秦庭回“好。”


    早上秦庭到超市的时候，顾昊车筐里已经选了一堆秦庭爱吃的小零食和水果。


    他们很久没见，自从考完试之后，也只隔着窗户看过彼此，秦庭不爱出门，大概也不太能出门。


    秦庭走过来的时候，顾昊正拿着两包零食看生产日期，简单的白t恤休闲裤，是她一直喜欢的装扮。


    秦庭从后面拽了下他的衣角。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再见到顾昊时候的感觉，就像在阴暗的窗边点了灯，豁然灯火通明。


    顾昊回头看她，脸上瞬满笑容，眉目溢满深情，他看着她，开口说:“终于等到我女朋友。”


    秦庭脸红。


    顾昊摸摸她头顶，像之前那样揉了揉，其实自己也害羞。


    身份转变后的第一次见面，让人有些顺拐，顾昊想牵她手，可惜能做的最大限度就是跟她并排走。


    “后面的志愿想怎么报？”顾昊从货架上拿了一盒巧克力放到购物车里。


    除了学画秦庭也没太想过学什么，以前一直想考秦瀚美院，知道顾昊想报河大之后，就更想能考到离他近的秦瀚美院去了。


    如果去不了，就找一个离他近的学校，秦庭问他:“你呢？还有什么想去的学校？”


    “问你呢，怎么又推回来了。”顾昊笑，“你要是这么问我只能说，想跟你去一个学校。”


    ……干嘛突然这么说话。


    秦庭转身假装在货架上挑选东西，背对着他说，“还没想好。”


    说没想好，其实是没办法确定，越临近报名时间她越紧张，到现在还没跟爸爸说报美院的事，还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顾昊见她举棋不定的样子，依然是心疼，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的选择人生。


    他说“后面报个s省的吧，估计用不到，预备着。”


    s省是仅次于秦瀚美院的西伦美院所在省，这里还有另外一所也很不错的高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