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成夫人醍醐灌顶
作品:《庶女医妃凌暖夏》 一辆马车缓缓落停于清风药馆前,马车内的两人神情自然,刚才的那一番话说开后,两人彼此便解了误会,成舟病着,暖夏虽说的有些直白,但此时是成舟病后最为脆弱,也是最能让他起了退婚念头的时候,可成舟意志坚决,豪不动摇,就连暖夏提出让他母亲亲自上门订亲的要求,他都硬着头皮应下来,仿佛在他的面前与心里,只要暖夏这儿不主动与他退亲,那世间便没了难事。
他如此答应爽快,反倒让暖夏有些于心不忍,但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在她的心里,她明白,让成夫人来凌家订下成亲的日期,比让成夫人去死都难。
成夫人又是最要面子的人,她的兄弟成了尚书令,她的儿子也会是他日的殿前红人,她自然要找一个合适的儿媳妇,门当户对,在她那儿是十分重要的。
清风派在京城虽根基尚浅,但门面还是要的,四间大开间的朱漆木门,高檐飞瓦。
进门的地方便是四根大柱子,大柱子一样粗细,每根大柱子都需要几个大人合抱才能抱起来。颜色也被统一的涂成了浅蓝色,与京城中其他的屋子不同,清风派主要以蓝色为主,浅蓝,雾蓝,白色中带上那么一点点蓝,有种雨过天晴色的感觉。
暖夏从马车上下来时,蔓草已在马车一侧伸出手来,她便把手搭到了她的手上,才下了马车。
她才下马车,马车帘子微动,成舟已从马车上下来,虽然下面已放好了下马车的下马凳,他已踩到了马车上,蔓草见他身体有些摇晃,但自然的伸了手出去相扶,却被成舟一摆手拒绝,他从马车上下来,落地的瞬间,身体有些微动,但很快便站住了,他稳了稳心神,头有些发晕。
暖夏见他面色越发不好,并没有说话,只是吩咐了蔓草,见门口连个守门人都没有,有些奇怪,便吩咐蔓草道,“你去里面告诉一下赤羽情况。”
今日还是赤羽值班,赤羽什么都好,就是前头准备的手头工作会慢些。
成舟驻足立于原地,看向暖夏,刚好是她的侧面,她的侧脸轮廓也比上一次见她更加的成熟了些,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长,只是她的成长是在他豪无知道的情况下成长起来的。
她在慈县的经历,与许青阳,崔炎的事情,他也有听闻,但他一直相信她,对她从来没有过一丝丝的怀疑,此时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碍于身体此时的难受,他便无奈的放弃。
她向前走了几步,余光见他未跟上来,便转身过来,走到他的身侧,以为他病得挪不动步子,但主动挽起了他的手臂,一副医护人员的主动热情。
成舟眉宇间染上一抹喜色,虽病得难受,但却心里暖暖的,目光落到暖夏挽着他的手臂,他越发的步子缓不前,差不多大半个都有些靠到了暖夏的右肩膀上,暖夏吓得以为他病的重了,忙喊了他的书单和车夫来相扶。
让成舟心里直喊苦,又有些心虚的不敢表示自己其实没有那样的严重。
之后但是赤羽给他把脉,看诊,配药,煎煮了一副药让他服用后,休息了一阵子才让他回成家去休息。
在他休息的期间,隔着帘子,赤羽自让婢女沏了一壶茶,亲自洗了杯子,倒了茶送到了暖夏的面前,见她虽坐在临窗的方几一侧,打开的窗户映进来一缕阳光,映在她的面容上,显得她的面色有些发白,见她面容有些忧色,忍不住地调侃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前些天,我可听闻了你替你嫡母都瞧了病,本来不大好的身体,虽无法恢复到如无病之时,但能固本保元,也算是医者仁心,怎么到了你的未婚夫这儿,便,需要到我这儿来把脉看诊了。”
暖夏对她翻了一个白眼,那眉目间皆是无奈与不想搭理她也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看着这面前的杯子,白瓷上染着朵朵红梅花纹,两种颜色的撞击冲击着暖夏的视觉,她抬头看她,目光怔怔,“你这儿是医馆,有现成的药,现成的药缺罐,还有现成的休息间,这是病人最好的去处。不来这儿,去哪儿?”
赤羽神秘兮兮的站起来,自走到帘子一侧,拉开帘子看了眼躺于里面休息的成舟,一副熟睡的模样,环视了屋子一圈,见蔓草已去煎药,成舟的书童也只站在外间陪客的休息室内,直打着瞌睡。
才回到了暖夏的对面坐下,又喝了一盏茶,似有深意的含笑道,“他发了烧,实则已有好几天,一般人还真不能撑到现在,可见有什么精神力量支撑着他,那精神力量是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暖夏又自喝了一杯茶,这次她发现茶杯底部有一朵花,一朵绿梅花,浅浅的在水茶盏的底部,刚才是被那浮于其间的花朵与茶叶掩盖,现在都一一浮现出来,不由的自觉心间多了一丝缓和,人也能够心平气和,她认真且严肃地看向赤羽,“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是最了解我的,我自从上次落水后,我便不记得我的过去记忆,一直又没有恢复,我与成舟曾经怎么样,我真的没有记忆,只是很多人,我父亲,母亲,姐姐,哥哥,一直劝我,但凡相熟点,能在我面前说上话的基本都劝过了我,我很明确我现在的感受,我也试着去接受他,可说实话,他现在在我的眼前,我对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熟愁的陌生人。”
赤羽道,“你在落水前,为了他,可是做过许多的傻事,比如有一次为了替他送雨伞,你可是走了三条街,温了罗袜,自己也淋湿了雨,回家可是生了好几天的病。”
暖夏知道她又试着来唤醒她的记忆,可她已是暖夏,她是穿越者的身份,她又不便告诉好,便只好苦涩一笑,见但仍有些不甘的模样,又知道她想说什么,但阻止她道,“你好好在医馆替我看病便好,我在家中排行老三,我的婚事慢慢来。我刚才也与成公子推心置腹的聊过,我对他也并不是没有好感。”她心里想着,这长得不是像个偶像的。
她接着道,“如果一定要让我选一个来嫁,他也不失为最佳人选。至少你们大家都是满意的。且看缘份吧。”
赤羽见她一脸的落寞,也没了继续追问的兴趣,喃喃道,“你可是一向不认命的。”
暖夏有些身不由已,随意道,“我师父是不是后天到京城。”秦含娘的信里可是说了,会在这两天到京城,算着时间也是后天上下。”
赤羽听到秦含娘的名字,眸间一敛,因着激动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激动起来,“师傅这次来,我一定要让她帮我飞针法,这悬丝诊脉的绝技我可是盼了多年了。”
暖夏默然,很认同她的想法,“我年后会跟宜兰回趟越县,有没有什么信,东西要带去给你家里的。”
赤羽本是与家里闹翻了才来的京城,过年也不打算回去,便仍有些负气地道,“他们也不关心我,也不给我带信,带东西的,我才不先给他们写信,带东西的。你尽管好生回去,帮我带些越绸纱,要红色的,用来做来年的夏衣,那穿在身上叫一个舒服。”
暖夏应着,又聊了些别的家常,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赤羽在京中也没什么朋友,也不太愿意跟别人聊天,但跟暖夏她却很欢喜的,能说很多,她都不曾对别人提起的事情。
自从暖夏落水后,她便觉着她与之前是不一样了,整个人清朗,清醒还擅谈,没了以前的那般拘束,小家子气了。越发的愿意与她亲近。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雪还在下,地上已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鞋子踩在上面走起来,吱吱地响。
路上的行人也好,马车也罢,皆各自往各自的去处去,不在路上停留。
成夫人接到信到清风药馆来接成舟时,怒气冲冲地冲进来时,只见到外间清风医馆中值班的一名男大夫,成舟躺于里侧的客间,书间守在一侧,屋内放置着一个暖盆,里面还有未燃尽的炭火。
她的身后紧跟着两个婢女,面色淡然,因着走的急,有些未喘匀了气息。
男大夫有些淡定,是清风派中的小师弟,见她来,仍坐于自己的看诊室内,看诊室内冷清,没有患者。
只是目光向她瞟了一眼,见她一脸怒意,一副怒气冲冲的架势,仍端坐于自己的位置上,用手指了指里间的成舟。
那书童本站于成舟一侧,听到外间的声音,已站了起来,见自家夫人来了,忙上前,行了礼,成夫人便把男大夫对她的无视抛到了九霄云外,不再追究。
把心思都放到了自家儿子身上。
“公子如何了?”成夫人有些急切地问。
这些天,她时时看着她儿子,基本上是一刻不离身,要不是尚书令府里来人,让她回一趟她兄弟家,才回来,但得知自家儿子不在自家府里,她本想着,让他服软。
无论是挑一个更好的儿媳妇也好,还是断了他的钱粮,让他在自已的屋子里断水,绝食也好,只要他在与凌家的婚事上认输,她便不再与他对峙。
他在其他事情上都会顺着她,可就是对于凌家婚事上,他一直不肯松口,她便更加的坚持凌暖夏并非良配,真的入了门,她以后真的入了门,那还会有她可站的地方。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他们成婚前,经行阻止,才是良策。
她把她的想法跟她的兄弟一说,尚书令立马就训她不够包容,没有为婆母的气度与风范,让她多看书,弄得她好一没脸面,便也不再向他提这事,保好自己用自己的办法来处理。
书童道:“公子吃了药,也进了些粥食,再休息些时辰,但能恢复三成,大夫说了,回府还是要好好的休息,读书也重要,但要劳逸结合。”
成夫人应着,着人递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给大夫,便让两个婢女外间叫了自家的两个家丁进来,一人一侧自扶着自家的少主到了自家的马车上。
成舟其实在成夫人进来时,已醒了,但他仍装睡,他不想听她的唠唠叨叨,冷语嘲讽。
回到府后,成夫人把他送到了他自个的房间,看到成舟房间里的乱像,那书丢的到处都是,但蹙了眉头,这些一向是他最为爱惜的东西,他让家丁安顿好了成舟到他的床上,又替成舟掖了掖锦被,有些心疼自家儿子。
摆手只让书童留下,其他人都打发出了成舟的房间。她才开口问道,一脸的严肃,“你们架着马车直接书院找的凌暖夏?”
她在尚书令府时,尚书令府里的小姐回来就跟她讲了这件事情,她便等到尚书令府里的晚宴结束,便匆匆赶回府来。
书童一向知道她的厉害,自也不敢隐瞒,但道,“公子见凌三小姐时,但病的有些厉害,也没说什么话,但到了清风医馆,公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大夫瞧了,给他服了药后,但一直躺着,奴才一直守着公子。凌三小姐也在公子瞧完病服完药后离开的。”
成夫人目光从书童身上移到了成舟身上,在尚书令府里她听到了一个京城中最近很流行的故事,就是一对男女相恋,婆婆一直为难媳妇,最后夫妻一同赴死,一个自挂连理枝,一个举身赴清池。甚为可惜,那婆婆最后也只能跪着求女方家合葬。
而这个婆婆并不是外人,而是她家的远亲。
想想她,想想她自己,但对于暖夏与成舟的事情上,她做了深刻的反思,内心也极为的复杂。
又加上单氏大闹凌家宴席的事情,在京城中也传的沸沸扬扬,凌家与姚氏相好,替姚氏撑腰,凌见知一回京城,就成了凌氏的族长,由他出面联合了几个凌家族中的长老,训斥了单氏,让姚玉珠重新改为了凌姓且认了姚玉珠为义女,而后还办了一个荣重的宴席,那郁王和郁王的侧妃都赏脸而来。
她的兄长尚书令也对她语重心长的谈及了她在家未出阁时的聪慧,这些年的变化也由他当兄弟未能尽其责而让她产生的变化,对她的行为,他表示了深刻的简讨,且语中表示了对她的认可,这些年对成舟的付出,她当时便有些心软下来,这些年的变化,她自己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一直认为无人能懂她,而她又总是自我感动,内心无比的固执,不想让儿子走了她的老路,配一门高门者让他儿子前途光明的好去处。
尚书令一向公正廉明,也对她明说,如果成舟成器,能中了进士,他自会安排,自己的亲外甥不照顾,他自己也过意不去,他也替他分析了,这凌家,有卓茂撑腰,是门好婚事。且早有婚约,两人又情投意合,有什么不好。
点破了许家小姐那样的品性她看中的也不过是她的家世,现在的凌家与当初的凌家已今非昔比,又提到了秦眠向请皇帝赐婚的事情,那许青阳提及暖夏时,也是赞许有加,怕也是有意图之。
她瞧不上的,别人都争相抢了,她且犹豫着。
回来的路上想了一路,又在路途中间,马车被石头阻拦而停下,遇到了当年向她提过亲的一个郡王爷,当时她硬是瞧不上,连个百夫长都没当上的他,如今他俩境遇却截然不同,一个是意气风发的郡王爷,不光继了家中的爵位,还娶了比她家世好百倍的名门之女,且两人所生的子女,个个男非富既贵,又算皇亲,女的个个嫁高门。
而她只是一个乡野村夫,寡居妇人,她顿时有些领悟。
她问完了书童,便让他下去,记得准时送来吃食和药,再让婢女们进来细心打扫了成舟的房间。
她十分有耐心的等婢女们清扫完皆后,仍坐于成舟的床榻边上一张与床榻齐高的方几上,语气平和,淡淡地道,“别装了,知子莫若母,我知道你早醒了。”
成舟见装不下去,但睁开了眼睛,强撑着身体坐靠于床头,整个身体基本都靠到了床的帐帘子上,那帐帘后面是几只樟木箱子,那樟木箱子重重的叠了与床帐三分之分齐高的位置。
他靠着当了支撑,身体仍有些不舒服,他眸间带着冷意,心下微微波动,语言也随之起伏起来,他尽量压制着内心对母亲做法的不满,仍试着与她和平共语,“母亲,我今日见了暖夏?
是我不对,我没有提前告诉您,便趁着您外出去舅舅家赴宴便出去了。我也曾听舅舅提过,当年您为了父亲,也是不顾外祖父母的坚持,以死相逼一定要嫁于父亲,儿子想着,当年的您是那样的真性情,儿子是您生的,自然也继成了您的真性情,也明白,这些年,您一直反对儿子与暖夏的婚事,也是为了儿子的前途考虑,这些天与您对着干,是儿子的不是,儿子错了。舅舅也说责怪了我,但儿子这些年来,唯一动过心思,想娶为妻,与之白头皆老的,也只有她,县从小身边的人都跟我不时的提醒,暖夏便我的未婚妻时,我便已经下定了决心,也认同了大家的想法。希望母亲能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看着他病泱泱的模样,她目光里只余下了心疼,她并没有像是平时那般的严厉苛刻,诉说自己这些年为了成舟所付出的一切,也没有骂他不孝,更没有哭哭泣泣,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语气平和的面容慈祥,“你与暖夏的婚事,之前是母亲糊涂了,你且养好了身体,挑了良辰吉日,我们到凌家一趟,把婚期给敲定了,无论你之后是否中进士,是否为高官,那暖夏母亲一定替你娶过门来。”
成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却又确确实实的听到了,他的眸间染上了惊喜与意外,眼睛也因着情绪波动而变得有了光,他迅速的拉起了成夫人的手,心下感动,眸间染上了欢喜地泪,擎在眼眶中,未落,那眼睛也因此变的透亮起来。
“母亲,是真的吗?”
成夫人见他如此,便也含笑宽慰他道,“真的。你什么时候病好了。我们便去。”
成舟想起暖夏今日与赤羽说的那番话,他有些犹豫,虽然那时他装睡了,但是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她们俩的对话,他一字一顿地道,“母亲,因为之前因着许玉桥的事情,我们与凌家有些误会,又加上她们知道了襄王府的事情,想着会有些介怀,如果我们去了凌家,万一听到一些您认为难听地话,您是否可以为了儿子忍一忍,回来,您怎么骂儿子,怎么打儿子都行。儿子决无怨言。儿子也怕您委屈。。。”
他还在吃力的组词成句,成夫人被没了听下去的耐心又心疼他病中费脑,“母亲明白,你好好养病,只要你们未来能够好,那怕母亲受点委屈也是值得的,必竟母亲之前确实是无礼在先。”
之前的成夫人确实也是受了点刺激,生过病的,只是到了京城后,皇帝在尚书令的请旨下,替她看过,又精心调养了一番,再加上今天尚书令对她的一番点拔与当头一棒,如果她还真的没有想明白,想透彻,那这病怕是真的也好不了了。
成舟安心的躺在床上,因着药效安然睡去。
成夫人也起身离开了他的房间,一个人在无病无灾无愁无忧时,便能看到平时她所看不到的一切。
此时,她才迈出房间,便看到外墙上脱落的墙皮,上面爬满了青苔,屋檐下也是青草丛生,本选好了新宅,但是成舟坚持要住在成家之前在京城的老宅中,因着早年多不修缮且多年无人居住,只有几间屋子方可住人,因着此处与凌家只隔了一条街,她为了照顾他和看方便看管他,也便搬了过来。
一阵寒风吹来,直扑她的脸上,她伸出手出,雪花纷纷落入她的手掌心上,原站在门外的两名婢女跟在她的身侧。
她缓缓的道,“明日找人来修缮公子的书屋,趁着过年前还有工匠把屋子都修缮一番,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宅中现在只有两位婢女,两个护院,一个书童,你们明日跟我去趟尚书令府,找下尚书令夫人,把原先她想赠与我的那些护院,婢仆都一并接了来。”
身后两婢女只顾着低头应着,连她们的表情是什么变化都未让成夫人看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