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悬向来对自己厨艺很有信心。


    这是他从小做到大积累出的经验。


    妈妈身体不好，还有个小妹妹要照顾，他从焖饭夹生到自己会炒各种各样的菜，很不容易了。


    最难吃的时候都挺过来了。


    “晨晨，给王阿姨夹菜。”


    “妈你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王阿姨，你倒是吃啊！”


    王阿姨坐在凳子上。


    目瞪口呆，她目光能看见的范围内只有易悬这个活人。每当易悬让那个不存在的晨晨给她夹菜，她都会对着空气，尽量和蔼地笑一笑。


    随后道出一声。


    “谢谢。”


    王阿姨三番五次想走。


    屁股如同粘住凳子，不停回答空气中的一些问题。


    “我家那人最近工作还行。”


    “哈哈哈……女人到更年期了身体就容易衰老。”


    “晨晨乖，晨晨自己吃肉，不用给王阿姨夹。”


    “小悬子是出息了，老陈大姐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哎呀，你着啥急，你家小悬子肯定差不了。”


    “肯定能找着媳妇。”


    饭吃到一半，王阿姨一拍额头:“哎呀，光顾着跟你们扯了，我才想起来我家烧着热水呢！”


    在易悬印象中王阿姨总是吃得很少，陪妈妈唠会嗑后就会借着家里烧着热水这个理由回家。


    她怕易悬家里的饭不够吃。


    想着给易悬省点钱。


    这次，也不例外。


    王阿姨屁股离开凳子。


    像疯了一样奔着房门。


    她手掌不协调攥住门把手，打开门锁推开门。


    前脚刚要迈过门槛，又听见易悬说道:“晨晨，跟王阿姨说再见！”


    过了两秒钟，王阿姨回头看向易悬身旁的空气。


    嘴角向上勾勒出哭丧般微笑:“晨晨再见！”


    “嘭！”


    她猛地迈过门槛。


    恶狠狠把门砸严。


    一溜烟向楼上跑去。


    易悬听见关门声。


    回头看了一眼晨晨:“今天的王阿姨有点奇怪哈！但是王阿姨人很好的，是不是呀小晨晨！”


    “是呀，王阿姨人超好的！”


    “小晨晨快点吃饭哟，吃完去写作业。”


    ……


    一顿饭后。


    易悬在厨房清洗碗筷。


    身旁站着的病人妹子仍然一言不发。


    易悬甩甩手上的水珠。


    尝试与她沟通:“你饿不饿呀？饿的话，我给你煮点面条吃呀？”


    病人妹子轻轻歪了歪脑袋。


    隔着红盖头，易悬能感觉到她在看自己。


    想都没想，把灶台打开:“你要是饿，你就吱声嘛，家里就算再穷，也不能差你的饭吃呀。”


    易悬往锅里填了一勺水。


    这时，他看见王阿姨的菜刀还在菜板子上放着呢。


    “忘把王阿姨的菜刀给王阿姨了。”


    “先给你煮面，然后拿磨刀石给王阿姨的菜刀磨一下。这会王阿姨应该还没有睡觉呢，把刀给她送上去。”


    易悬给病人妹子煮了一碗鸡蛋面。


    他把鸡蛋面放在餐桌上。


    病人妹子坐在板凳上，她左手掀开红盖头的一角，低下头凑近了一些。右手用筷子夹起易悬给她准备的荷包蛋，往红盖头里的樱桃小嘴送了过去。


    病人妹子吃得很慢，很仔细。


    一碗普普通通面条像是人世间最难得的美味。


    早听见易悬自言自语声音的易晨躲在门缝后看见哥哥在吃面条，小声嘟囔着:“哥哥，饿得好快啊……”


    “我没记错的话。”


    “你的名字叫岑岑。”


    易悬看着病人妹子那优雅到不能再优雅的吃面动作，感觉自己跟她比起来实在太过粗鲁。


    仔细一琢磨，她能把自己轻而易举提到空中。


    又很是头疼。


    他说道:“按照赵院长的意思，你是我的神弃……但是我感觉这种称呼并不好。以后你是我的朋友，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俩可以一起解决。”


    “如果你同意的话。”


    “以后这个家，我永远给你留一双筷子。”


    岑岑没有说话，她连吃饭也没有声音。


    易悬说道:“那我就当你同意咯！”


    “嗯……”


    易悬以为岑岑这辈子不会跟他沟通。


    没想到，岑岑嗯了一声，声音轻到要不是易悬看到她的脑袋瓜点了一下，否则都注意不到。


    “吃完了吗？”


    “嗯……”


    “那我把碗筷收拾下去了。”


    “嗯……”


    易悬摇了摇头。


    拿起碗筷向厨房走去。


    岑岑如影随形跟他在身后。


    他洗完碗筷后从柜子里拿出磨刀石。


    开始磨王阿姨忘拿走的菜刀。


    将菜刀刀锋磨到在灯光下直反光，他满意的拍拍手:“这把菜刀还能将就用一段时间。”


    “等我开工资了，一定想着给王阿姨买一把。”


    易悬心满意足，手里提着菜刀。


    “妈，晨晨，我去给王阿姨送菜刀。”


    易悬走出家门。


    他家在一楼，王阿姨家在三楼。


    王阿姨丈夫是一个很严肃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很有威严的脸，不太喜欢说话，但是和王阿姨很恩爱。


    是整个小区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模范夫妇。


    从来不吵架，相敬如宾。


    二楼的两户房子其中一户空着，剩下的一户被租给一位老师。老师改装成了宿舍，用来给那些家不是本地的学生居住，平时多多少少有些吵闹。


    再加上老楼本身隔音效果就不好。


    易悬刚踏上二楼，就听见住户门内传来的声音。


    霹雳扑棱的，脚步声很急促。


    还能听见喊声。


    “射门啊！”


    “快点射门！”


    “这一球他肯定守不住。”


    ……


    上学时期的男孩子总是很淘气的。


    易悬笑了笑，只要晚上十点以后他们不搞出动静，其实还是能接受的。


    他刚踏上通往三楼第一节台阶。


    那间房子的门“吱嘎”一声，突然被推开一些。


    伴随“咣当”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在门上，将门撞得完全敞开。一个椭圆形的物体撞在门对面的墙上，反弹回来轱辘两圈，刚好停在易悬脚下。


    “叔叔！”


    忽地。


    一个穿着校服的初中生露出半张脸。


    易悬听见声音，看向他:“叫哥哥！”


    “叔叔，能帮我把我的足球给拿过来吗？”


    初中生口中的足球看起来是一颗人头，并且这颗人头还睁着眼睛，嘴巴一闭一合在吐气。


    他脸上同样挂着诡异微笑。


    在等待易悬将他捡起来时，吓易悬一跳。


    “我给你捡起来，你要叫我哥哥，我还没那么老。”


    易悬边说着，边弯腰捡起来那颗人头。


    双手一拿住，他还使劲按了按:“你这足球的质量还挺好，是真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