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悬双手夹住足球。


    足球皮面上画着一张海贼王路飞的夸张笑容表情，很是憨厚。摸起来手感跟他小时候玩的那种在两元店买的足球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小孩生活真是富裕啊。


    易悬看着缩在门内露出半张脸的初中生:“你们可别玩太晚，不能吵着我妈和我妹妹睡觉。”


    说到此处，易悬狠狠按了按足球。


    尽量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要不然，我就把你们天天晚上踢足球的事儿，告诉你们老师！”


    露出半张脸的下面又露出半张脸，像是上下叠在一起。这张脸脸色更加苍白，从长相看起来倒是很像三好学生，乖乖巧巧的。他对易悬嘿嘿一笑，说道:“哥哥，我们知道啦，能把足球还给我们啦吗？”


    对于有礼貌的小家伙，易悬很是喜欢，听话的小朋友才是小朋友。同时他看见又多出两只手提溜起一个用来装篮球的线绳网。


    那张苍白小脸看着易悬一步一步走过来。


    易悬前脚脚尖抵住门槛，双手捧着那颗仍然在冲他诡异微笑的头颅。抬起胳膊，放在没有脑袋的脖子断口处，随即听见“咔哒”一声。


    苍白小脸脸上刚要荡漾开来的邪恶微笑荡然无存。


    他表情呆滞说道:“我……谢谢……谢谢，哥哥！”


    “嗯，别大晚上踢球了。”


    “你们实在不行换个游戏。”


    “我先走啦。”


    易悬摆摆手。


    转身向楼上走去。


    两张半张脸死死地盯着易悬后背。


    紧接着一张又一张的半张脸从门框里侧探出来。


    “老师会不会真的回来呀？”


    “会吧……”


    “那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时间过去三秒钟，所有脸同时缩回到门框里。


    “咣当”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哥哥再见！”


    易悬很是欣慰。


    走上三楼，来到王阿姨家门口前。


    “咔嚓！”


    “咣当！”


    易悬刚要敲响房门。


    门内突然传出一阵巨响，像是有人把桌子掀翻，把玻璃杯摔碎。紧接着，易悬又听见王阿姨的叫喊声。


    这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他脸上浮现出尴尬微笑。


    王阿姨和她的丈夫真是恩爱啊。


    正所谓，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没想到，俩人到了这个岁数还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易悬想着要不要明天早上来把菜刀送回来的时候，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客厅棚顶吊灯昏黄色灯光从门缝里渗透覆盖在易悬上半身。


    一个中年男人阴沉着满是褶皱的脸。


    他脸上红色液体一片。


    长到腰部的头发凌乱着，在发丝上能看见一些碎末，一些看起来像是肉沫的碎末。


    他抬头看向易悬。


    眼眶中只有眼白。


    这眼白又不是无神的，是恐惧和闪躲。


    “没想到王阿姨这么大岁数还喜欢涂这么艳丽的口红……”


    易悬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刚要开口说话，中年男人大声警惕问道:“你想干什么？！”


    “啊，是这样的叔叔……”


    易悬说道:“王阿姨的才到落（）在我家了，我用磨刀石把刀给磨锋利了，给您送回来。等我开工资，我给王阿姨买把新的，到时候这把菜刀就扔了吧。”


    中年男人眼睁睁看着菜刀上血迹。


    他阴晴不定嘴角颤抖着向上提了提再落下。


    房间内甚至还能听见王阿姨的喘息声，显然这喘息声落在易悬耳里，惹得他脸上一阵青红皂白的。


    “叔叔，刀给你，我走了。”


    “我去楼上看看王奶奶！”


    易悬把刀塞进中年男人手里。


    中年男人举起菜刀，灯光下他的影子变得扭曲起来再地面乱颤，直到最后他说道:“小悬子，帮我给王奶奶带个好！让她有空带着她孙子下来吃饭！”


    “好嘞！”


    “咣当！”


    王阿姨家的大门被关上。


    易悬踏上楼梯没几步，悄悄走回来。


    听见房间内再次响起王阿姨欢呼雀跃的喘息声，明显比刚才来得激烈多了。


    “叔叔身体真好。”


    易悬往四楼走去。


    幸福小区属于城市规划老一批的小区，不是高层封顶才六层。这种老小区最大的特点就是小孩和老人多，以及各种各样的补课班多。


    并且小区里的邻里邻居关系都很好。


    王奶奶被她儿子接到城里负责照顾上学孙子的日常起居，她儿子和儿媳妇则是进城打工。


    对于孤寡老人，易悬总是格外的照顾。


    下班休息就喜欢来看看王奶奶，要是王奶奶家卫生没来得及打扫，他便会帮忙清理一下。


    “铛！”


    “铛！铛！”


    “王奶奶在家吗？！”


    易悬敲响房门。


    “来了，来了!”


    王奶奶的孙子小冉将门打开。


    单腿蹦蹦跳跳的他可可爱爱同易悬说道:“悬哥哥，我爸爸妈妈今天晚上就回来了，我奶奶在厨房里给我爸爸妈妈煮面条呢！我奶奶说下车就得吃面条。”


    老一辈人的行为作风和年轻人不一样。


    总是喜欢通过一些习俗来保佑自己儿女身体健康，就像在精神病医院住院的病人，他们的家属来看望他们时总喜欢带着黄桃罐头。


    意味着希望他“桃”过一劫。


    易悬揉了揉小冉的头:“小冉乖，要好好养伤。以后跟小区里的孩子玩闹时候要注意。你这崴个脚，你奶奶得多心疼呢呀！”


    “我知道啦，悬哥哥！”


    “我去帮你奶奶干点活，这老太太一天就知道省钱了，屋子里油烟这么大也不说把抽油烟机打开。”


    易悬自个换上拖鞋。


    一靠近厨房就看见满棚顶的油烟。


    王奶奶支起一口大锅在熬着骨头汤，听见易悬脚步声，停下手里大马勺，抬头冲易悬和蔼慈祥的笑了。


    “小悬子，你来了？”


    “来了，奶奶你咋不知道把抽油烟机打开呢？”


    易悬连忙打开，不忘嘱咐道:“现在电费又不贵，你儿子儿媳妇也能挣着大钱，你这给自己熏出来个好歹来该怎么办啊！？到时候看病不得花更多钱啊？”


    “是，这不能省点是点嘛。”


    “王奶奶，你这熬的什么汤啊？”


    易悬主动走过去从王奶奶手里拿过大马勺。


    在滚烫浓汤里搅动五六圈，看见一些没被完全敲碎的骨头:“儿子儿媳妇回来也不至于熬这么一大锅啊？他俩待两天不就走了，剩下的你和小冉得吃多久。”


    话音刚落。


    王奶奶用平时洗脸的红花铝盆将冰箱里的其他骨头取出来，步履蹒跚凑到易悬身旁。


    把铝盆里的骨头顺势丢进锅里。


    “小悬子，我家冰箱好像坏了，再不多煮点，这些东西到日子就又该都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