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氛围一时有些诡异,明明使手段困住原尚的人是黎藜,现在看倒像是原尚在欺负人似的。


    原尚抬手按按眉心,颇有警告意味地讲:“我不管你现在是演的哪一出,往后最好安分一些,过好你自己的生活,没事别出现在我眼前。”


    原尚话音一落,室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预想中娇蛮无理的驳斥声没有响起,原尚拧着眉毛看过去。


    黎藜正瘪着嘴,一双猫眼怯生生看着他,泪珠要落不落,被吓到般小幅度快速点头。


    ……


    今天真是累昏了头,竟觉得这个被宠坏了的蠢恶千金温和无害。


    原尚再次捏捏眉心,撂下一句“休息吧。”就推门离开。


    这栋房子是他的,托黎藜一门心思要嫁他为妻,缠着要入侵他的领地的福。他不用住进她父母准备的房子,在被迫失去择偶权之后再失去自由。


    原尚挑了一间离主卧最远的客房住下。


    ——


    人走了好一阵子,黎藜才蜗牛从壳子里伸出触角谨慎地试探完毕确认安全般,慢吞吞坐起身来。


    后脑勺疼、背疼、手疼、脖子疼、胃也疼,饿的疼。茫然、无措、恐惧、慌乱。


    哇——黎藜哭出声来,她怎么这么惨啊!黎藜愤而掀开大红喜被,她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劲硌自己。


    随着她的动作,床上的东西扑簌簌滚落一地。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实实在在铺了一床的干果中还夹杂着几颗核桃。


    黎藜生气地抓起一把干果,泄愤般往墙上掷去。早生什么贵子?谁放的脏东西?谁要跟一个疯批生孩子?


    果子们砸在墙上又弹了回来,正中黎藜的脑门。


    哇——黎藜哭得更惨了,现在好了,脑门也疼了。谁家撒帐撒满床啊,一点缝隙都没留。


    黎藜从原主记忆里搜寻,很快找到这个神经病。


    哦,神经病竟是我自己!


    哇——呜呜呜……


    哭了一会,黎藜哭累了,饥饿感更加强烈了。原主为了保持好的体态,这么累的一天一点饭都没吃,她倒好,眼睛一闭一睁消失了,苦了黎藜饥肠辘辘。


    黎藜不敢出门觅食,抽噎着从床上摸了两颗核桃,放在手心用力一压。


    没碎,白嫩滑溜没有半分茧子的手心被印出核桃壳的纹路,红彤彤一片。湿热的泪珠又开始扑簌簌往下掉,浸湿了两颗核桃的表面,沾湿了通红的皮肤。


    好疼啊,可是她好饿啊,黎藜溜下床,一边抽噎一边满屋子乱转,找能砸核桃的东西,一边还要不停抹眼泪,要不挡视线。


    转了两圈,黎藜看中飘窗上一只摆件,看不出什么材质,反正很硬。黎藜哐哐砸了半宿核桃,吃了半宿干果。


    等把肚子填饱以后,黎藜心虚地把底座裂了几条纹路的摆件藏进角落,又拿毛毯往那儿堆了堆完全盖住。


    定制的贴身秀禾服箍的她难受,黎藜去了盥洗室,脱掉身上的喜服看镜子里的自己。国际惯例,原主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黎藜背过身看背上硌出来的深浅红痕,又凑近看脖子上明显的手掌形状的暗红淤痕。


    呜……弱小可怜傻眼。


    卸掉哭花的乱七八糟的妆面,简单冲洗后套上一身睡衣,黎藜将自己摔进大床里辗转反侧。


    那她之后该怎么办?


    原著这里作者用了时间大法,笼统地写了写剧情直接快进到白月光回国。可她却要实打实的渡过这中间一年半的时间。


    已知原尚极度厌恶自己,又知作死必死。问,怎么避免走向原主的结局?解:远离原尚!立刻!马上!


    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几乎彻夜没合眼的人,蹭一下从床上窜起来。顶着一双肿成核桃的眼跑进衣帽间。


    黎藜费力的从三面墙挂着的各式各样包臀裙、紧身衣、深V领等火辣性感成熟知性的衣服中间倒腾出来一件宽松阔版卫衣和一条大阔腿裤子,把自己穿成1:1。


    谁不爱1:1?反正黎藜爱1:1。都市丽人性感辣妹,谁爱当谁当,反正她黎藜超爱1:1。


    挨挨蹭蹭鬼鬼祟祟下了楼,黎藜劫持了刚上班的司机大哥一路狂奔下到车库,顺利来到原主娘家。


    就当她以为接下来也会很顺利时,管命运的神跳出来给了她两嘴巴,叫她清醒一点。


    黎藜雄赳赳,气昂昂地来,神情恍惚飘着走。两个小时的工夫黎藜深刻体会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轻视了原主父母对原主逆天的溺爱。


    黎藜一到娘家直冲向正在吃早餐的父母,言简意赅提出要和原尚离婚。


    她想着黎父黎母那么宠她,离个个把婚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嘛。可她没想到黎父黎母能这——么宠她,宠到在听到她说要离婚的下一秒就原地爆炸。


    紧跟着就是一顿疯狂输出,主要内容就是花式表达是不是原尚怎么样她了?做了什么事让她不开心?真是反了天了,他一个穷小子竟然敢对不起他们宝贝!等中心思想。


    要问难道他们早前就知道原尚做什么坏事了吗?怎么如此笃定是原尚对不起黎藜。


    那他们不管,他们只知道自家乖囡只交给他一个晚上,就红肿着眼睛憔悴地跑回家要离婚。今天谁来都是原尚的错!


    关于父母口中原·公司总裁·尚aka穷小子,黎藜已经无心顾及了,跟她娘家比,原尚这时候的确不富。


    至于离婚的事,黎父黎母答应是答应了。只不过附赠了一套原尚花式破产一百零八式,直到她爸妈计划到要让破产的原尚来给她提鞋时,黎藜猝然起身,打断了他们的畅想。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不兴想!或许他们不知道什么是主角光环,什么是剧情走向。但黎藜知道啊!


    在霸总文里跟buff层叠的未来霸总作对,这可是大忌!他们一家三口,她已经作了孽,她父母再出手,他们一家怕是都活不到白月光回国。


    这可是原尚,刑法边缘大鹏展翅的原尚!


    原著描写黎藜下场的文字长了翅膀似的在她脑子里狂舞,黎藜哐当拍桌。


    “不离……不离了。我,我,我刚才随便说说的。”


    两人狐疑地看过来,显然是不信的。黎藜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脑子一抽大声喊出来:“他,他昨晚不让我睡觉。我没,没休息好,才乱说的!”


    气氛一时凝固住。黎父黎母也是过来人,新婚夜不让睡觉什么的是什么意思,门清。


    话喊出口,黎藜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当即撂下一句“反正不要离婚!”就夺门而出。


    留下黎氏夫妇大眼瞪小眼,黎母先噗嗤一声笑出来:“乖囡长大喽。结个婚脸皮怎么还变薄了,老公,你有没有觉得乖囡有点不一样了?”


    黎父从婚礼开始就在为自己的小棉袄飞走了而怄气,闻言哼了一声:“我看是因为跟那个穷小子过得不好,早迟要把乖囡给接回家来,在我身边养着最好!”


    黎母嗔怪地拍打他的肩膀:“净瞎说!哪有咒自女儿婚姻坎坷的。再说我们还能陪她一辈子吗?我看这个原尚就不错。”


    黎父端起咖啡,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黎母望着黎藜跑走的方向,神情突然一阵恍惚,而后喃喃自语:“哪有什么不一样啊,这不就是我家乖囡嘛,我家乖囡就是这样…”似是在被人说服,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


    送她来的司机已经回去了,黎藜出了小区在马路上疾走一阵,拍拍自己通红的脸蛋,费了好多时间才平静下来。


    难搞哦!离婚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他们离婚之日,就是原尚破产之时。而原尚破产之时,他们一家也就离家破人亡不远了!


    愁人呦,愁的黎藜都要枯萎了。溜溜达达走了一路,黎藜也没想到好对策,脑仁子倒是嗡嗡疼。


    回到原尚家里,黎藜扑进大床,决定干脆破罐破摔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现在她是要睡个爽的!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黎藜捋了捋睡翘的头发,摸了摸瘪掉的肚皮,一骨碌爬起来,饿了。


    昨天没吃完的干果都让阿姨收拾走了,屋子里啥吃的也没有,纵使害怕,黎藜还是不得不下楼觅食。


    主卧门稀开一条缝,冒出来一颗竖着呆毛的头。


    黎藜狗狗祟祟探头探脑,将楼上楼下快速扫一遍,确认无人员活动迹象后才跟着探出身子。


    她醒来时已经将近十点,司机阿姨不住家早就下班了。整栋房子寂静又寂寥。黎藜想,如果现在有风吹过,房子里该传出空荡山洞的呜呜回声。


    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干啥?切,万恶的资本主义!黎藜腹诽。完全忘记她现在就是二代资本本资,她家的房子上下五层还带花园。


    黎藜溜进厨房,打开冰箱就傻眼了。


    嵌入墙体的双开门大冰箱里两瓶酒水孤零零排排站。毛都没有!


    自然是没有,原尚是个工作狂。他生命中百分之八十的时间用来工作,另外百分之二十和白月光纠缠连结、虐身虐心、误会解除误会、分开复合,在此期间顺手报复对他和他白月光造成过伤害的每一个人。


    既然是工作狂,晚饭当然赶不上,撑死在家吃个早饭,中饭、晚饭通常都是在公司解决,极偶尔回家也会提前打招呼让阿姨准备,所以一般都不在家里留吃的。


    黎藜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混的,嫁过来连顿饭都混不上,完全被当成透明人了啊!


    好气!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更气了!


    黎藜垂着头瘪着嘴从厨房出来,琢磨着出去吃和点外卖哪个比较快。刚走到厨房和客厅的交界处,紧闭的房门响起指纹认证的声音,下一秒‘吧嗒’打开了。


    人在极度慌乱的时候,大脑要么空白要么超负荷运转,但总会造成同一种结果,就是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大脑告诉黎藜快点藏起来,但是四肢却不听话,被钉在原地和应酬完回家的原尚对上视线。


    黎藜瞳孔疯狂地震!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会大鹏展翅的原尚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