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不开！


    稻玉狯岳发现钥匙跟脚上的手铐不匹配后赶紧换了一把。


    黑死牟追出去一段距离, 趁它折返之前，他要解开手上跟脚上的手铐，溜之大吉, 管他什么计划，如果能不变成鬼, 他当然要好好当个人活下去，之后只要离开鬼杀队、离开鬼可能出现的地方，他就能……


    不匹配、不匹配……最后一把——白铁制成的钥匙过于宽大, 连锁孔都进不去, 手上跟脚上的手铐都是如此！


    这些钥匙根本不是手铐的钥匙！


    *


    “你的说法太简略了, 给个完整版。”早乙女正义懒得思考。


    我妻明石解释道：“第一种作为人活下来嘛，就是他执行我的计划并且成功了……”


    “等等等等，那不是成功跑路的结果吗？”早乙女正义问。


    “我可没说那些钥匙就是他手铐的钥匙，”我妻明石摊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从来不带钥匙。”


    kp：老锁匠了。


    “那你的钥匙是哪来的？”


    “不知道, 随便在街上摸了几个人, 有缘回头把钥匙放到失物招领处，看看会有谁领呗。”


    kp：老妙手了。


    *


    稻玉狯岳目眦欲裂。


    他本以为我妻明石给一串钥匙让他挨个试就已经是恶趣味了, 没想到这么多钥匙里没一串是手铐的钥匙！


    还好意思跟他说给他三个选项，这不是只剩下两个了吗！


    眼神不好的黑死牟带着顶着他半张脸的眼睛回来了, 他脚步不紧不慢, 走到稻玉狯岳身前。


    “……你没有逃跑, 看来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稻玉狯岳在黑死牟看不见的地方, 面目扭曲了一瞬。


    他倒是想跑啊！


    可恶的我妻明石，去他的狗屁计划，等他变成鬼了, 第一个就把他吃了！


    [kp：暗投 ？？]


    等他变成鬼……


    变成鬼……


    说起来，我妻明石那种人会给他留下变成鬼的机会吗？


    *


    “第二个作为人死去，就是计划失败的结局，”我妻明石躺在后排，伸了个懒腰，大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想想就知道了吧，我又不是非缘，怎么可能给算计过我的人三个选项，甚至还能全身而退，到头来他只有一条路可选，执行我的计划，之后根据成败才有不同的结果。”


    早乙女正义挑了挑眉：“那不是还有变成鬼的选项吗？”


    我妻明石眯着眼睛笑起来，像是看到什么令人满意的光景：“只要他不蠢，他就知道，执行计划还有一线生机，变成鬼只有死路一条。”


    *


    “没有……朝令夕改……这很好。”


    黑死牟口头表扬了稻玉狯岳没有趁机跑路的行为，顺手用指甲割开自己手腕，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汩汩流出。


    “大人，请您往下一点，”稻玉狯岳请求的声音十二万分诚恳，“我的手脚被绑着，无法碰到您赐予的鲜血，它们都掉在地上了。”


    [kp：暗投 ？？]


    狰狞可怖的食人鬼眼中闪过一道恍惚，在它还是人类的时候，经常会有家臣下属这么称呼他，变成鬼后，身后再没有追随的人，也就没有人这么称呼它，现在冷不丁听人对他用敬语敬称，它颇有些怀念。


    食人鬼带着浑身令人战栗的阴冷气势缓缓接近……


    ——即使不用抬头，也能察觉到自己与死亡近在咫尺，生命倒计时滴答作响，心跳越来越清晰。


    稻玉狯岳发誓，如果有第二个选择，他绝不会做这种蠢事，只要有的话……该死该死该死！他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事！总是没有别的选择！


    他不知道自己变成鬼后会有什么下场，但我妻明石看穿了他这个人，就像给他一串根本不能用的钥匙，变成鬼之后绝对有可怖的未来等待他，他只能选择执行计划！


    没什么比未知更可怕的了，甚至有一瞬间超越了黑死牟带给他的恐惧。


    不甘与恐惧一阵阵地上涌，最终被稻玉狯岳一股脑化作乱七八糟的勇气，他硬是顶着头皮发麻的重压，张开嘴——


    不是为了饮下鬼血，而是为了在食人鬼流血的伤口上咬下。


    被反咬一口的黑死牟脑袋懵了一瞬。


    他才是食人鬼……吧？


    稻玉狯岳闭着眼睛，这一刻他跟黑死牟一样脑袋空白，口中硬邦邦的口感比他啃过的树皮还要硬，血比他喝过的泥水都要恶心，靠着黑死牟自己割开的伤口，他口中的液体顺利浸入了切口——


    [kp：暗投 ？？]


    没有阳光带给它类似被灼烧的痛感，没有紫藤花那种迟缓的腐蚀痛觉，一点感觉都没有……黑死牟一开始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它甚至不觉得稻玉狯岳在攻击它，只是困惑。


    这人是疯了吗？——被人咬住的黑死牟如是想


    黑死牟不觉得稻玉狯岳咬他的手腕能给他带去什么伤害，但被下位者冒犯的滋味令他不悦，他挥手就要把人身首分离，既然稻玉狯岳不愿意变成鬼，他不会勉强，送他去死就好……


    “呲——”


    预料中的击杀没有得手，却有无数细碎的灰烬从袖口落下，不断落下……


    [kp：暗投 ？？]


    黑死牟看着瘪下去的袖子，六只眼睛的瞳孔同步缩小，它当机立断，在解决稻玉狯岳之前，挥刀削去了自己半个手臂。


    衣袖被锋利的刀刃割开，露出正在化作灰烬的上臂，而侵蚀速度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黑死牟想都不想，沿着肩胛断掉整个左臂。


    被断掉的左臂掉在地上，短短数秒，化成一片无规律的灰烬尘埃，但食人鬼流血肩膀的痛觉恢复了正常。


    稻玉狯岳满嘴鲜血顾不上擦拭，他震惊地看着原以为无可匹敌的上弦壹自断一臂，转瞬间，手臂化作虚无，整个人瞠目结舌。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咬一口鬼就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kp：暗投 ？？]


    *


    [kp：墨菲侦察25 1D100=78 失败]


    [墨菲：我觉得这不对。]


    [kp：哪里不对？]


    [墨菲：侦察是自己用眼睛看，而望远镜这种东西，能看到哪儿都是靠运气，投个幸运比侦察更适合。]


    [源非缘：原来如此，长知识了。]


    [kp：先别长，墨菲你的抗议无效，无论是用望远镜还是自己肉眼，只要在观察都是过侦察。]


    [墨菲：……那完了，在这里的是唯二没有点侦察的人，狯岳没救了，他的长相我还蛮喜欢的。]


    [kp：住口，你对得起芥川龙之介么？！]


    [墨菲：饱暖思□□嘛。]


    [kp：……你不是三个小时前才思过吗？]


    [墨菲：人类是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发情的动物，体谅一下。]


    [kp：这句话对真在昏迷的芥川去说。]


    [墨菲：我这是合理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一直用药对身体不好。]


    [kp：？？？被你搞黄色就对身体好吗？？？]


    [源非缘：算了算了，kp，算了算了，我投一下试试。]


    [kp：源非缘侦察25 1D100=12 困难成功]


    距离仓库较远的钟楼上，两台望远镜在观测仓库。


    其中一台无头苍蝇地转了一圈，但或许因为昨晚挥霍太多精力，他眼睛比较花，毫无所获。


    另一台望远镜准确抓住了目标，清楚看到一只鬼割断自己衣袖，其中左边小臂不翼而飞，又切下自己整个手臂，手臂掉在地上化作灰烬。


    “他做了！”源非缘惊喜道，“稻玉君真的按照明石的计划行动了！”


    墨菲拿起旁边一直保持接通状态的座机电话：“你听到了，动起来吧。”


    听筒里传来一声兴致勃勃的应答声：“好的！交给我吧！这么重要的任务各位居然会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全力以赴，带给稻玉这个世界第一珍贵的希……”


    “啪。”


    不喜欢听长篇大论的墨菲挂断了电话。


    *


    [kp：暗投 ？？]


    黑死牟内视己身，除了少一根胳膊，他的躯体依然跟平常没有两样。


    它没有中毒，身体也没有崩坏。


    “……你做了什么？”黑死牟扫了他一眼，“不对……是那个弱小的人，他在你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我、我不知道……”


    只是一眼，骇人威慑就让稻玉狯岳两股战战，之前一股脑的勇气荡然无存，难以维持镇定，语气也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在不断颤抖，最后一点反抗的念头也被这股惊人杀气碾碎了。


    看着稻玉狯岳恐惧颤抖的模样，黑死牟原本对他的欣赏之意褪去，它提起虚哭神去，就要像解决之前追杀他的鬼杀队成员一样解决他。


    [kp：暗投 ？？]


    “啊呀！”做作的惊呼声响起，白色头发的少年双手背在身后，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人一鬼，语气是掩不住的兴奋，“我是遇到凶杀案现场了吗？要不要报警呢？还是先救人？”


    [kp：暗投 ？？]


    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从白毛身上传出，但黑死牟自制力强得可怕，硬是没被影响，但思维却在这股令人晕眩的美妙滋味下迟钝了一些，剑停在半空中，没能挥下去。


    稻玉狯岳四肢着地，狼狈地往狛枝凪斗那边爬了一段距离。


    “你是稀血……跟刚才那个弱小的人是同伴……”黑死牟不蠢，六只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盯上爬到狛枝凪斗脚边的稻玉狯岳，“你故意装作求饶……给我设下陷阱……”


    稻玉狯岳：&￥@#（一些针对我妻明石的脏话）——！


    黑死牟还在继续：“你的忠诚跟急智值得赞扬……但挑衅强者，是自不量力的愚行。”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稻玉狯岳自暴自弃。


    “弱者应当有自知之明，否则……承受强者的怒火，就是你们应得的下场。”


    食人鬼语气平稳，无喜无悲，在它说话间，它左手臂的缺口已经消失，代替存在的是一条全新的手臂。


    在黑死牟独有的视野中，稻玉狯岳的身体还有锻炼出的肌肉，白头发的人类则没有几块肌肉，甚至……称得上病弱。


    介于刚才无故损失了自己一条胳膊，黑死牟直接用刀横劈。


    [kp：暗投 ？？]


    “啊呀，杀人灭口吗？”


    狛枝凪斗脸上震惊地后退，但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稻玉狯岳，身体后仰，避开了原本要将他拦腰砍断的一刀。


    稻玉狯岳：！！！


    黑死牟没有停手，顺势变招，对着地上的狛枝凪斗自上而下一记平A——玖之型·降月·连面——密集的斩击雨点般落下，接连而至，无处可避。


    [kp：暗投 ？？]


    “啊——！”


    惨叫从狛枝凪斗身下传来，他本人无伤，而稻玉狯岳被狛枝坐在身上，没藏住的腿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两刀。


    黑死牟皱眉，直接一剑对准狛枝凪斗的头颅刺去。


    “当！”


    “呲——”


    狛枝凪斗背在身后的铁罐被他挡在身前，红色铁皮在接触到剑尖端的瞬间如同纸壳一样被戳破，里面储存的气体在气压作用下，从缺口处喷射出去。


    黑死牟没怎么接触新时代的东西，但灭火器的存在他还是有所听闻，只是装着水跟气的瓶子，没什么好……


    虚哭神去没入气体，没有回应的瞬间，黑死牟弃剑后退，触及到水雾的长发瞬间化作灰烬，告知了它虚哭神去的下场。


    *


    “诶诶诶？它跑掉了！”源非缘诧异地看着抢在白雾蔓延前离开的食人鬼，拍拍身边的专业人士，“不是说，鬼碰到这种东西，是不会有感觉的吗？”


    墨菲：“我看不见具体情况，怎么给你分析？”


    “它用剑刺破狛枝的灭火器后，立刻弃剑跑了。”源非缘给他转述自己看到的事情。


    “Emmm，那把剑有问题吧，”墨菲思考了一会儿，“八成是跟它有直接联系的东西，被硫代硫酸钠‘静默’的时候，引起那只鬼的警戒了，啧，怪机警的。”


    kp：……这种人品低劣又会分析的欧皇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