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马尾, 身姿端正，衣着和服，紫色蛇纹与黑色斑块相间, 可怖的脸上有标志性的六只眼睛, 眼睛的巩膜为红色，虹膜为金黄色，正中的两枚一左一右刻着“上弦”“壱”，还有那把布满眼睛纹样的剑……鬼的身份呼之欲出。


    上弦壹黑死牟。


    富冈义勇对我妻明石可能会有的跌宕起伏的经历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委实没想过会这么跌宕起伏。


    游郭遇到上弦陆那对兄妹不出所料, 但附带一个上弦叁就超出他能力范围了, 现在在丹波跟人交易食人鬼也就算了，交易出一个上弦壹就离谱。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思考人生, 被他护在身后的我妻明石推了推他, 还在嚷嚷着“上啊上啊”。


    富冈义勇：……


    果然是这个人的人品太差，所以才会霉运缠身。


    “它是十二鬼月的上弦壹，黑死牟，”尽管被没良心的调查员往绝路上推, 富冈义勇还是告知了他对面鬼的身份，“曾经可能是鬼杀队的剑士，使用呼吸法攻击，波及范围很大，你离远一点。”


    没良心的调查员：“我知道啊, 它六个眼珠, 那么大一个‘上弦壹’我想看不见都难，你倒是快上啊！”


    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上了。


    上之前他也没忘记先给稻玉狯岳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毕竟我妻明石有多菜他在这两天也看清楚了，不会对他产生没必要的高估。


    [我妻明石：你又掺杂私货！]


    [kp：这是Npc的真情实感。]


    “为什么……你知道我是谁……”两只胳膊两条腿, 一个脑袋六只眼睛的鬼说话很慢，但再慢都没有让他的剑慢半拍，“无所谓了……让我来试试鬼杀队现在的剑……”


    上弦壹的剑与众不同，外表看来是一把由无数眼球纠缠出来的诡异之刃，但一接触上去才知道——这TM贼硬！


    日轮刀与鬼刀碰撞，发出令人咂舌的铿锵之音，对鬼物特攻的日轮刀此时表现得像是一把材质普通的刀剑，甚至鬼与人的战斗都像是两个单纯剑士之间的比斗。


    [kp：暗投 ？？]


    原本只是涂装问题的鬼刃突然长出分错刀刃，富冈义勇早有防备，在对方动手前抽回刀，免去日轮刀被折断的下场。


    “剑术不错，鬼杀队这些年也没有懈怠，但是……”


    黑死牟略微困惑地掂了掂手上的剑：“你……知道虚哭神去？”


    富冈义勇面对鬼的疑惑，保持了高质量的沉默。


    在十二鬼月当中，上弦壹跟上弦叁都挺怪的，他们喜欢跟人交流，一个把自己当成长辈，经常在战斗中对鬼杀队的剑士评头论足，一个总是试图拉人，挖空心思要柱变成鬼，这两者的共同点不止如此，他们在战斗中最开始都不会全力以赴，害得他们好几次判断失误，富冈义勇重来了十多次才摸清这两只鬼的实力。


    一个柱绝对打不过，两个对战上三能保住性命，三个有击杀可能，四个能在上一面前保住性命。


    这是最直观最现实的数据。


    而现在只有富冈义勇一个人，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沉默的剑士提刀再次进攻，攻势凌厉。


    ——他不想再次重来，一切必须终结在这个轮回。


    黑死牟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在意，挥剑挡下富冈义勇的攻击。


    曾经是仓库的地方，已经找不到半点仓库的影子，就连存放的食人鬼也被战斗波及到，被半月形的弧光切碎一地。


    我妻明石扯着失去意识的稻玉狯岳远离战斗中心，兴许是因为他菜得令人绝望，黑死牟看都没看他一眼。


    [kp：我妻明石侦察80 1D100=1 大成功]


    [我妻明石：噫！大成功我好慌啊！]


    善于观察四周的我妻明石注意到，尽管那只食人鬼没有给他半个眼神，却在他移动稻玉狯岳的时候，给了稻玉狯岳两个眼神——物理意义上的两个眼睛瞥了稻玉狯岳一眼，剩下四个眼睛专注战斗。


    我妻明石：……这就是长六只眼睛的好处吗，有点向往。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妻明石低头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稻玉狯岳：就是你把鬼引来的？


    仔细一想，稻玉狯岳实在是能干，短时间内联合这么多鬼，再多喊一个上弦壹也不奇怪，非要说也只能说他的鬼缘太绝，鬼见鬼爱的体质吧。


    我妻明石从怀里摸出一副手铐给稻玉狯岳的手铐上，犹豫了一会儿，又摸出一副手铐把脚也铐上，然后才拿出随身携带的嗅盐抹在他鼻下。


    嗅盐的滋味只有尝过氨水的人知道，只要不是死人，谁都会崩溃诈尸。


    我妻明石的招数立时见效，稻玉狯岳双目圆瞪，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擦掉鼻尖下爆发刺激性气味的液体，连我妻明石蹲在他旁边都顾不上了。


    “狯岳小哥，你跟那只鬼有什么过节吗？说来听听，”我妻明石手上晃了晃嗅盐，“不然我给你用嗅盐洗脸哦。”


    意识到自己双手双脚都无法移动的稻玉狯岳脸色拉了下了，咬牙道：“要不是你在我的勾玉上动了手脚，我怎么可能招惹到那种鬼！”


    “哦哦，是被稀血吸引来的吗，”我妻明石点头，“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稻玉狯岳：这TM说的是人话吗？！


    我妻明石的意思只能从字面理解，他真就是好奇稻玉狯岳为什么没有被上弦直接斩了吃肉，看富冈义勇都打得那么吃力，稻玉狯岳也不可能逃出生天……那只鬼又一副老派作风，一副提携小辈的样子……


    “你不会是……对鬼求饶了吧？”我妻明石猜了一个他觉得可行性最高的方案。


    [kp：我妻明石心理学80 1D100=？？]


    狼狈的黑发少年恶狠狠地瞪着他，破罐破摔，愤恨的绿眼睛里倒映着“那又怎样”四个大字。


    我妻明石：“……”猜中了。


    “活命不是最重要的事吗！”稻玉狯岳脸上因为被按富冈义勇在泥土上又被我妻明石拖拽而变得脏兮兮的，即使刚才擦拭嗅盐也有很多地方染上了土色灰尘，让他看起来狼狈至极，他的声音充满愤懑，“想要活命有错吗！无论鬼杀队是不是故意的，都是他们的破任务才害得我被鬼追杀，那种没用的破地方，我背叛又有什么错！鬼那边能让我活下来还许诺我能变强，去那边有什么问题？！”


    “没错啊。”


    稻玉狯岳激烈的情感宣泄到一半，戛然而止。


    “你们雷呼不会是按照嗓门来选弟子的吧，从上到下都是大嗓门，真受不了，”我妻明石掏了掏被吼得有点耳鸣的耳朵，“我也没说你做错了啊，不过对错这种东西原本就是要建立在立场上才能谈的，在鬼杀队那边，你一定大错特错，但站在你自己个人的立场，正如你所说，求生无错。”


    [kp：暗投 ？？]


    [kp：暗投 ？？]


    [kp：暗投 ？？]


    稻玉狯岳看我妻明石的眼神复杂起来。


    换鬼杀队的人、不，任何人在这里都会对他破口大骂，但我妻明石却……真的看透了他的心。


    也许，他们才是同类——只在乎自己，自私自利的同类。


    “当然，我也是人类，站在人类立场上，你对我们设下陷阱，要我们成为鬼的养分，也是大错特错哦，这可是一句‘对不起’没法弥补的过错，”我妻明石没有介意自己被人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从口袋里拿出一式三份的合同摆在稻玉狯岳面前，“我也不需要你切腹，我们折中一下，只要你签下这个，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


    [kp：我妻明石话术80 1D100=82 失败]


    [我妻明石：骰娘你失败也给我看看气氛啊！]


    [kp：众所周知，骰娘不会看空气。]


    稻玉狯岳看我妻明石的眼神又单纯起来——纯粹看疯子的眼神。


    “马上你就要死了，那个剑士……柱也好，对手是上弦壹，他肯定活不下来，”要是有第二条路，稻玉狯岳自己也不会往非人道路上爬，所以他很现实地拒绝了，“他死了，你也活不了，签了也没有意义。”


    “再免费教你一件事，尘埃落定前，不要把话说得太满，”我妻明石掏出印泥盒往稻玉狯岳手上按，“万一事态发展错了，逼格会掉得一干二净，来，不用签字，直接上手印也有法律效应，我帮你！”


    [kp：力量对抗]


    [kp：我妻明石力量60 1D100=57 成功]


    [kp：稻玉狯岳力量65 1D100=66 失败]


    稻玉狯岳打心底里不认为我妻明石能活下来，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在文件上按手印，左右是不会起作用的无效文件，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OK，”我妻明石满意地弹了一下纸张，“从现在起，你的身体、内脏、个人资产、未来劳动所得都是我的了。”


    稻玉狯岳：“你特么说什么？！”


    “白纸黑字红手印，”我妻明石把合同塞进衣服里，面对稻玉狯岳的怒吼面不改色，“我们来说说，那只鬼打算怎么把你变成鬼？”


    稻玉狯岳面目扭曲了一会儿，答道：“还能怎么变，鬼的血落入伤口，人就会变成鬼。”


    我妻明石点头：“假如你求他，他会用你的刀给自己划开伤口吗？”


    “怎么可能！！！”稻玉狯岳言辞激烈，断然否认，就是不知道他在说前者不可能还是后者不可能。


    “可行性确实不怎么样，”我妻明石自己收回这个想法，“那他之前跟你站得近吗？”


    稻玉狯岳不知道我妻明石有什么目的，语气不快：“近又怎样，那只鬼面前，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面对疑似同类，稻玉狯岳也没继续强撑着面子，当然，更主要的是他觉得在我妻明石面前撑着也没用，他外强中干估计早被看穿了。


    “那就好，”我妻明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喷壶，对着稻玉狯岳上下喷起来，“聊胜于无，先给你喷一些。”


    稻玉狯岳挥着胳膊挡没挡住：“这什么玩意儿，香水？”


    “Emmm，可以这么说吧。”


    毕竟，香水是有毒的，喷壶里的东西也是有毒的，四舍五入就是香水。


    逻辑成立，没毛病。


    我妻明石干完活，把剩下的给稻玉狯岳灌下去，然后拿出一串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待会儿我就要撤了，我也不是什么恶魔，你要是不愿意执行我的计划，就用这串钥匙逃跑吧，待在原地继续计划或者是变成鬼都随你，三条道路任君选择，我大方吧~”


    说完，我妻明石将钥匙丢在稻玉狯岳面前，转身就跑。


    八点的钟声准时响起，来源不明，但这是他们约定好跑路的信号。


    富冈义勇不恋战，他找了个机会就从黑死牟剑下后退，沿原路返回。


    转眼间，这片交易地带就只剩下被拷着的稻玉狯岳跟黑死牟。


    估计稻玉狯岳自己也想不到，他选的仓库距离大路不远除了有安全隐患，还帮了调查员大忙，他们的车停在路口，引擎稳定，车上有浓烈的紫藤花香味，无论是下来应援还是带人跑路都是一流方便。


    八点的街道人流还不少，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大开杀戒，必定有风声传出，到时候鬼物的处境就难看了。


    以上是建立在食人鬼自己有思维能力为前提下。


    “唉，没想到我居然有拿平民当掩护的一天。”早乙女正义唏嘘叹气。


    耗子一样窜上车的我妻明石猛拍椅背：“别叹气了，你倒是开车啊！”


    “富冈还没上车。”早乙女正义良心也不多，但比我妻明石的多一点。


    我妻明石：“你以为我为什么准备两辆车！快开啊！”


    [早乙女正义：我还想来一场正义的三打一。]


    [我妻明石：那没戏了，狯岳小哥大概率是无了。]


    [早乙女正义：？？？]


    “看来确实有陷阱，你对设陷阱的稻玉狯岳做什么了吗？”早乙女正义边开车边问。


    我妻明石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浅浅血迹，认真道：“我给了他三个选项，简化来说，一个是作为人活下来，皆大欢喜，一个是作为人死去，也是皆大欢喜。”


    后视镜里，一个蓝色身影窜入停靠在路边的车辆，很快那辆车跟上了他们。


    早乙女正义算了算三个选项说了俩：“还有一个呢？”


    “作为鬼死去，同样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