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风云(3)

作品:《县主她决定放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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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漾看见沈珏完全没有身边江涵育和江夫人的震惊模样,她好像早就知道沈珏会出现在这里一样,黎漾看着沈珏穿着玄色的蟒袍,一只手背在身后的神气样子,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她手臂微抖将长鞭收回到腰间。红衣猎猎,不卑不亢的朝着沈珏见礼:“未曾想到原来二殿下与江府还有私交呢。这么看来今日之事倒是黎漾逾越了。”说好听点是私交,但若是细细追究起来,可不是私交两个字能够概括得了的了。


    江宁栀才被灌了药,此时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痛着。她张了张嘴仍然没有说出话来,只好扯了扯黎漾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冲动。


    黎漾唤辛夷去请太医的时候江涵育已经走到了妹妹身边,他将江宁栀护在身后的动作让江三姑娘红了眼睛。都是庶出的女儿只因为江宁栀早早死了娘被抱到嫡母身边教养,所以江涵育就独独对她辞色有佳。如今又有县主替她出头,怎么江宁栀的命就这样好?


    “哪里来的私交?不过是担心县主一怒之下做出些伤面子的事情,毕竟京城里谁不知晓县主与太子殿下关系斐然,吾这是为了皇兄啊。”沈珏即使已经恨得牙痒痒,却依旧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来。言语中却将私交的帽子狠狠地扣在黎漾和太子的头上。


    他看了一眼院子里泾渭分明的几人,心中暗骂江夫人做事不干净,竟让黎漾在这个时候闯进了江府。


    他已经承诺了林良鹏会将江大姑娘送到他的床上,只要安抚住礼部尚书最疼爱的小儿子,之前再大殿上就算外祖父让林大人寒了心,也不过是林良鹏几句话的事情。


    只可惜,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再好也架不住总有人坏他的事。


    “殿下明鉴,我母亲向来对家中姐妹宠爱有加,如何做得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情。”就在黎漾和沈珏剑拔弩张的时候,江三姑娘一下子扑跪在了沈珏面前打破了这个局面,她距离沈珏的衣角还有一段距离,却不似旁人那样上手拉扯,娇滴滴的姑娘跪在他的面前好不可怜的模样,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内心。


    江三姑娘见无人阻止自己,声泪俱下道:“如今县主先入为主认为母亲不慈,还请殿下做主还臣女母亲一个清白。”


    沈珏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低着头露出半截白皙脖颈的江三姑娘,一时之间眼神有些玩味。


    “吾知晓了,只是尚不知晓事情的始末,不若先进到屋里三姑娘再细细说与吾与县主,还有江寺丞。”江三姑娘一听到沈珏开口了,感激的抬眸却只看到一片远去的衣角。她也不觉得如何,只是撑着自己起了身,搀扶着母亲跟在了沈珏的身后。


    黎漾被眼前的变故气笑了,她转身看向江宁栀。她的身上披着江涵育的斗篷,散开的发髻也已经被一根簪子束起,除了眼角的泪痕和下巴上因为被灌药捂嘴而留下的手指印,看起来和平日里温婉坚韧的模样无二。


    江宁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她朝着黎漾点了点头,努力的忍着喉咙的疼痛沙哑着嗓子艰难的说道:“我……”她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江宁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也去吧,有阿兄和蔓蔓在,我不怕了。”


    如同破锣一般的声音让江涵育的心底再一次动摇了起来,他的妹妹当真如母亲所说过得很好吗?


    文瑞王府。谢昀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却正好撞到沈琮即将出门的马车,赶车的车夫正是十七,他瞧见谢昀之后扬了扬手里的马鞭:“谢大哥,快上车!”谢昀没有问为什么,一掀帘子钻进了马车里。他的心里有些慌乱的感觉,一股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沈琮脸色同样有些不好,谢昀看着他这副样子一下就猜到可能与自己方才在街市上看到的国公府的马车有关:“是你家的小县主出什么事了?”沈琮看了一眼此刻脸上还带着笑的谢昀,闭上了眼睛,希望等一下他不会直接在江府里动手。


    胡太医的药箱被辛夷背在身上,可怜一把年纪的老太医三番两次的被人急匆匆地拉扯着。他一边拢着自己因为快步而被风吹乱的胡子,一边绕过江府弯弯绕绕的影壁和园景来到了正厅。


    胡太医其还没喘匀就先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沈珏,刚想要拱手行礼就被起身走到自己面前的黎漾打断了:“胡太医,快来给江姑娘看一看。”说完按着江宁栀坐在了椅子上之后才看向没什么表情的沈珏,“二殿下事急从权,殿下不会怪罪的吧。”


    沈珏抬了抬手,示意黎漾随意。他歪着身子手里慢条斯理的扒着橘子,年前骨折的手还未长好,使不上什么力气,橘子皮拨的很慢。胡太医给江宁栀把脉,手一搭上去就立马拿开了,在黎漾宛若实质的视线注视下,他有些迟疑的重新按下了手指。


    “有什么问题吗?江姐姐的嗓子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还有的治吗?”黎漾着急的凑上前去,就差抓着太医的衣领了,胡太医捋了捋胡子在灼热的目光注视下镇定的写字开方。


    胡太医是太医院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就连当今也不得不给这位老太医几分面子,毕竟历经几朝君王更迭,这位老人都在太医院里,除了医术无人能及之外更是因为他比旁的人更懂得明哲保身。


    只是今日感受着江宁栀腕间的脉搏,这位老人才发觉,事到如今这熟悉的脉象在一次出现他这把年纪了若是再置身事外,良心上实在是过不去。有些话不得不说了,但显然不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老臣才疏学浅,实在是找不到病因,只能开些方子请江姑娘先吃着,希望能有用。”胡太医佝偻着身子,背着药箱朝着坐在上首的沈珏行礼,“老臣还要回去翻些医书,请容老臣先告退了。”


    沈珏将橘子上的白色橘络也一点一点的撕了下来,他将完整的毫无杂色的橘子放在桌上,浅笑着道:“胡太医慢走。”


    等到大厅内只剩下他们几人的时候,沈珏才一抖衣袖示意在一旁与母亲依偎在一起的江三小姐将她的委屈说出来。


    江夫人紧了紧握着三姑娘的手,心中最大的那块石头缓缓落了地。就连医术最高的胡太医都没有看出来江宁栀被灌下的是什么药,看来这从别处得来的秘药确实有些厉害。她看向三姑娘的眼神也添了几分满意,这三丫头确是个有用的。


    “长姐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这几日为了让长姐好好休息母亲谢绝了县主前来探望的帖子。”三姑娘柔柔弱弱的站在那里,手里捏着帕子怯生生地朝黎漾看了一眼,“却不曾想,县主竟然抓了阿兄强闯了府门,还说出了那样,那样伤人心的话。”


    黎漾家中没有姐妹,相交最好的除了江宁栀和边关的姐妹们,就是北夷的公主殿下。这些姑娘们无一不是坦坦荡荡落落大方地模样,像三姑娘这样惯会伏低做小的姑娘她却没见过几个。听着这会换了语气的江三姑娘黎漾微微眯起了眼睛。


    “吾不知,原来县主竟还是性情中人。”沈珏故作惊喜的挑眉看向黎漾,“却不知强闯大理寺,县主是受了谁的指点?”


    黎漾双手猛然握拳,江涵育也听出了沈珏言语中的暗示。他想不明白,与党争毫无关系的江府为何会迎来这样的事情,淮燕县主行事还有迹可循,只是二殿下何时这样关心起府中的事了?


    “臣女听不懂殿下的话?”黎漾歪头,微微上扬的眼角在沈珏眼中画出好看的弧度,他一直都知道黎漾长得好看,却从未见过她如此盛装打扮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没有说话,“臣女只是担忧江家姐姐。殿下也瞧见了,若是真的只是偶感风寒为何要困住双手强行灌药,还害的江姐姐无故失声,竟然连胡太医都看不出原因。”


    “更何况。”黎漾顿了顿,她看向敞开的门,“北夷公主的人从教坊里寻到了江姑娘身边的桃儿。”桃儿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身北夷戎装的月刀,他的手里拿着两份身契,一份是桃儿与江府的,另一份则是江夫人与教坊的鸨母签下的。


    “大户人家姑娘的贴身婢女,竟然被人在那种腌臜的地方见到,江祭酒真是忙糊涂了,竟然犯下了这样大的错误。”黎漾手里拿着两张纸,明显看到了沈珏有些扭曲的表情,“殿下明鉴,若是三姑娘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国子监祭酒的位置恐怕要有变更了吧。”


    沈珏到不知黎漾手里还有这样大的一张牌,一时之间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母亲,这可是真的?”江涵育站起身,看着江夫人的方向一时之间失了稳妥,他的记忆中虽然母亲大字不识,行为礼仪也并不好,但是对待子女确实尽心尽力,早些年他们还在祖宅的时候,母亲也是很慈祥的妇人。今日再看,他的母亲,身上穿金带银,发间那枚被黎漾说起与宫中之物相似的金钗也不知何时被取了下来,若是当真只是相似,为何又要这般遮掩。


    眼前的妇人与记忆中的母亲不知不觉中早已相去甚远。


    江夫人面对儿子的质问,眼神间有些闪躲。江涵育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他的声音因为生气有些颤抖:“母亲可知道这种事情但反被外人知道,家中妹妹们将来如何许亲?”


    黎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轻轻吹着茶杯里的茶叶。察觉到江宁栀的视线,用口型告诉她桃儿很好。江宁栀抚着胸口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沈珏看着厅中的闹剧正觉得头疼,他是气昏了头才会想要来这里看黎漾主持的这一场混乱。但,若是不能将黎漾拉下水,他不甘心啊。


    “够了。”沈珏的声音不大,但却出奇的有用。黎漾放下茶杯,用手帕轻按唇角,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等待着沈珏接下来的话。


    “县主好大的胆子,不仅私下与北夷公主私交慎密,如今竟然还敢妄议朝政!。”沈珏这是要彻底的撕破脸皮了,桌子上那颗被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在沈珏手中被捏烂,带着果香的汁水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下。


    看着那团被随意丢在地上的果肉,黎漾在心中轻叹,真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