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作品:《亡国皇帝NPC重生走万人迷剧本》 死了?
怎么可能?!
黎筝下意识觉得容鹤是在故意骗冯画楼。
可他脸色平静语气笃定, 完全不像在撒谎。
黎筝忽然响起容鹤之前告诉他的话。
“谢迟归活得至少不比在冯家差。”
原来竟是死了。
难道对谢迟归来说,住在冯家还不如死了?
他心中满是唏嘘和不忍,抬头看冯画楼面色惨败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死死瞪着容鹤:“不可能, 你骗我!”
他声音虽大, 尾音却微微发颤, 几乎不等容鹤再次开口, 就出声堵住他的话:“你一定是在骗我,我哥不会离开我的。”
他形容崩溃, 黎筝一时间都忘了他之前的冷漠专横,心中有些担忧, 身旁容鹤已经拉着他的胳膊带着他远离冯画楼,清清冷冷的眸子平淡无波,连声音都格外平静:“你做了什么, 你自己清楚。”
“生死大事, 从不胡言。”容鹤看着他:“留连加空亡, 速喜加赤口,已是大命归西,无药可救。”
黎筝听不懂容鹤中间那一句是什么意思, 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 谢迟归真的不在了。
冯画楼明明还站得身板挺直,不知为何看起来却好似身形佝偻,整个人透着股阴郁颓靡的气场。他嘴唇紧绷, 额头青筋直冒, 看着似乎处在暴怒中,眼神却惶然空洞。
黎筝往容鹤身旁靠了靠,容鹤自然地拉过他的胳膊, 带着他往门外走。
谁都没有出声安慰他。
有些人,罪有应得,要安慰也是心疼谢迟归。
但就在二人即将踏出卧房门口时,身后男人再次出声:“容天师,你有办法复活他,是吗?”
复活一个死了的人?
生死轮回天地纲常,以人的能力,能复活死人吗?
黎筝侧头看容鹤,却见青年依旧是那幅平静淡然的神色,似乎比没有被冯画楼的言语惊到。
难道容鹤果真有这种能力?
黎筝甚至都不再深思复活一个死人这种能力的可行性,就忍不住考虑一件事。
如果容鹤真的可以复活死了的谢迟归,那是不是也可以......复活黎姝!?
这个想法让他笼在袖中的手忍不住轻颤,他想克制自己的激动情绪,但大胆的想法一旦出现直接占据了他的脑海。
黎筝听身后冯画楼说话,都像隔了一层薄雾。
冯画楼声音沙哑,每个字都说得格外用力:“我冯家有一味传家神药,名曰还忧,虽没有外界传言那般能活死人,但也可肉白骨,强身补血返老还童,不管身受何等重伤都能七日内恢复。记忆衰退或有损的人,不仅能想起过往,更能直接变成过目不忘的天才。”
“我知天师不缺金银财宝,但还忧天下只有一粒,如若天师愿救吾兄,我便将还忧赠与您。”
这是黎筝又一次听到还忧的事,他回头看了眼冯画楼,发现方才面色惨白的男人,现在简直能用灰败来形容。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
谢迟归的死似乎让他一下就没了生气。
黎筝不明白,既然谢迟归对他如此重要,为何会逼得人逃出冯家,克死他乡。
他疑然回头,却正对上容鹤的目光。
青年漆黑幽深的眸子深深望着他,而后才又看向冯画楼:“你要知道,谢迟归就算活了,也不一定会见你。”
冯画楼周身沉郁的死气瞬间破开一条裂缝,带着一抹期盼认真道:“大哥不愿见我也无妨,我只求他活着,让我远远看他一眼足以。”
黎筝抬头看容鹤,容鹤也刚好又低下头看他,两人目光交汇,容鹤虽然对着冯画楼说话,视线却一直落在他身上,“我再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冯画楼几乎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黎筝忍了忍,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声:“你就不怕我们骗你?不怕谢公子根本没死?”
“我知容天师不是这种人,”冯画楼垂眸看向地面:“况且如果大哥没死,只一粒丹药便能换得他的消息,再好不过。”
“......”黎筝蹙眉,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他一个局外人,不知全貌,没有立场说话。
但他还是很想问,为什么。
人还在的时候不好好相待,人走了,死了,又在这里悲痛伤心故作深情。
黎筝不喜欢这种。
他若是喜欢一个人,需得是真心待人,那人也要真心待他。互相心生爱慕,人生中酸甜苦辣一同承担,喜怒哀乐同舟共济,那才是真心相爱。
像冯画楼和谢迟归这种,他觉得不叫爱,最多只能算得上是病态的喜欢。
·
既然已经得到了容鹤的承诺,冯画楼便走了。
只是脚步略显踉跄,比他刚来时更加仓皇。
冯画楼走后,容鹤转头问黎筝:“还忧似乎对你有用。”
黎筝一愣。
容鹤看着他:“上次地下会场,我听你说过,你没有十四岁之前的记忆。”
他说过这些话吗?
地下会场那日实在太过混乱,黎筝虽然记忆不错,但也不能保证自己记得说过的每句话。不过迟龚以为自己是五皇子,他确实告诉了迟龚自己并非五皇子,可能中间也提到过失意的事吧。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同意考虑,是为了给我还忧?”黎筝心中微动。
容鹤颔首:“这对你应该很有用。”
的确有用。
如果还忧真像他们说的那么神奇,或许就能让自己恢复记忆,想起过去,知道黎姝每次与自己说得从前,都是什么模样。
让他能还了黎姝生前的愿望。
不过黎筝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你真的,能复活死人吗?”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心脏砰砰直跳,如果容鹤给出肯定的答复,那黎姝或许就能......
“人死后七天内是可以的,”容鹤道:“今晚是谢迟归的头七,过了今晚,谢迟归便无望复活。”
七天。
黎筝紧张的心瞬间死寂,希望陡然落空,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牵着嘴角勉强应付了容鹤的话:“......原来是这样。”
他只顾着低头想念黎姝,没注意容鹤直勾勾盯着他的视线。
半晌才听容鹤轻声问:“你想让我复活谢迟归吗?”
黎筝强打起精神抬头看他,有些担心容鹤的身体:“会让你付出什么代价吗?”
容鹤似乎没想到黎筝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冲他眨了下眼,身上原本见到冯画楼后,一直未散的冷意,倏地冰雪消融,整个人都温存许多:“不会。”
黎筝想了想:“那我想。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他斟酌了下冯画楼说过的话:“但是,万一谢迟归不想活着呢,不想见到冯画楼?”
容鹤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盛的天空,悠悠道:“那就要看谢迟归自己了。”
黎筝一愣:“你的意思是......”
容鹤收回目光看向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金色的手掌大小的罗盘:“我们先一步去找谢迟归,不告诉冯画楼。”
那罗盘是纯金打造,周围镶嵌一圈立体金丝纹路,刻画着经文和图案。
黎筝看不懂每一处的符号是什么意思,只能看懂容鹤从怀中掏出先前信封中谢迟归的那个玉佩,轻轻放在罗盘上空。紧接着容鹤轻声念了句经文,罗盘司南缓缓转起,接着越来越快,猛地停在一个方向。
容鹤看着手中的罗盘,“我们走吧。”
·
当黎筝被容鹤带着走到东街一处小巷子深处的普通破落院子里时,都不敢相信谢迟归逃出冯家后,居然就生活在这里。东街是冯画楼亲生父母生前住的地方,这个院子往东不过十几步路,就是冯画楼原本的家。谁能想到谢迟归居然逃到了这里,一个距离过去的冯画楼这么近距离的地方。
院子内到处都是成堆的干草,只有少量木柴,但还都没有劈过。院中的桌椅石凳上沾满黄土,明显是几天无人打扫。
黎筝与容鹤进门,都是容鹤撬开门闩带他走进去的。黎筝轻声喊了句“谢公子”,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
院子里空空荡荡,除开桌椅石凳,成堆的干草垛外,就只有一颗不算粗|壮的树,其余什么都没有。黎筝推开院子里唯一一间平房,打开门一眼就能看到左侧的厨房和右侧狭窄的卧房,除开灶台木床外,同样没什么东西。
真真的家徒四壁。
容鹤算过,之前谢迟归虽然精神上不确定过得好不好,但物质上一直都是比较富庶的,没想到死前居然就住在这么贫寒的地方。
周围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二人在院中和屋内,都没找到谢迟归。
最后容鹤绕着木屋走了一遍,在木屋右侧和院内大树挨着的地方,瞧见了隐在树后的谢迟归墓碑。
墓碑同样很简陋,甚至都不能叫做碑,就是根劈开的柴火,上面用木炭写着歪七扭八的“谢迟归”三个字,“谢”字上的两个横,所用木炭的黑度还不大一样,像是写完了才意识到少写了一笔,又后加上去的。立碑的人文化程度应该不算高。
墓碑下的土质松散,的确像是被人挖过,却没有垒成土坡,而是与周围的黄土地持平,像是根本不想留下一丝痕迹。
黎筝不知道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想这么决绝地离开这个世界。
但光看着谢迟归的墓碑,就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难过。
他从肩上的包裹中,掏出自己刚才在路上买来的茶碗和酒,倒了一杯,洒在谢迟归的墓碑前。
容鹤跟着他洒了一杯酒,而后放下茶碗,低声道:“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