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止川行三

作品:《认错攻略对象了怎么破

    许久之后, 那股莫名的力量带来的桎梏渐渐消散,魂体上的疼痛平息。


    岁宁轻颤着睁开眼,冷淡的松香沁入鼻息,掺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


    她连忙从谢长舟怀里退出来, 果然如她意料, 谢长舟冷白的面上几道血痕突兀, 白袍被划破,丝丝缕缕的血迹渗透出来。


    “剑尊,你受伤了!”


    岁宁焦急地想要为他疗伤,真气刚刚聚出,温凉的手制住她, 轻握住她的手。


    谢长舟摇头,面上的神情温和:“没事宁宁, 别担心。”


    莹润的真气飘散而,谢长舟身上的伤渐渐制住血,面上的划伤迅速恢复。


    岁宁缓缓松口气:“没事就好。”


    她目光环视, 四周建筑风格奇特,有些像她那个时代的西幻风,雪白的帷幕随风轻摇,大殿四角立着汉白玉地柱子,地面墙壁皆铺着白色的石砖,石砖上刻着奇怪的图案。


    谢长舟缓缓步于石墙前, 墙上刻着的图案栩栩如生,几只凤凰模样的神鸟拉着一辆车辇,四周或站或跪着男男女女侍从打扮的人,而车辇上的女子……


    他目光陡然一凛,不可置信地仔细瞧着。


    头戴凤冠衣着华丽的女子蒙着面纱, 露出来的眉眼温婉秀丽,凤眸清冷,带着上位者的威仪。


    熟悉的眉眼,他一眼便能认出。


    那是岁宁!


    岁宁也怔愣住,颤抖着手抚向石壁上的人像,心跳愈来愈快。


    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机械的声音罕见地带了丝慌乱:[宿主,我不知道,你别急,我这就去查。]


    谢长舟面色冷沉,温润的眼底满是肃重,薄唇紧抿,周身气压极低。


    岁宁颤声道:“剑尊,这是谁?”


    谢长舟神情复杂,轻声道:“上古神女——鸢蘅。”


    面纱,凤凰车辇。


    但是这两样就能确认她的身份。


    她是鸢蘅神女。


    系统这时候也上线:[宿主,那是鸢蘅神女,穿书局给的答复是未存在异常,世界进度正常,应该只是碰巧长得很像。]


    岁宁心里还是莫名慌乱,垂下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一股莫名的心悸令她浑身不适。


    她与壁画上的女人对视,灵魂深处仿佛腾起一股剧烈的牵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


    轻颤的手被握住,岁宁慌乱抬头去看,谢长舟目光温和,眸底带着安抚的意味。


    “宁宁,别怕。”


    岁宁如雷般狂跳的心慢慢平稳,反握住他的手,努力平息着自己紊乱的气息。


    实在是有些诡异,即使只是一双眉眼,但这壁画栩栩如生,将神女的眉眼描绘的惟妙惟肖。


    她对着自己这张脸看了二十年,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自己。


    那眉眼,分明就是她的。


    待到紊乱的呼吸平稳,岁宁缓声开口:“剑尊,我们这是在哪里?”


    谢长舟清淡的目光环视一圈,淡声道:“神女的宫殿,天之一线。”


    她柳眉微拧,温软的声音有些低沉:“我们不是应该去猈兽所在的地方吗,为何会来到这里?”


    他们进入的是猈兽的识海,猈兽与神女有何关系,神女都死了八万年了,他们竟然能一朝被传送到八万年前。


    何况猈兽的魂体为何会出现在八万年前时候?


    “猈兽八万年前曾是魔神鬼魃的坐骑。”


    谢长舟目光落在壁画上,鸢蘅的眉眼清冷,这点与岁宁完全不同。


    岁宁像个小太阳,从不会露出这般眼神。


    他对上鸢蘅的眼眸,轻声道:“神魔大战,鸢蘅燃尽自己的神魂与鬼魃同归于尽。”


    岁宁怔然,讷讷开口:“所以我们这是被传送到了八万年前?”


    谢长舟点头:“嗯,但具体是八万年前哪一个时间段,我不知。”


    “那我们要怎么去杀了猈兽,不是说只有进入识海杀了它的魂体才能真正杀了它吗?”


    “宁宁。”谢长舟转过身,修挺的眉疏远清隽,“虽不知为何猈兽真正的魂体会出现在八万年前,但八万年前,是神魔大战的时候,并且——”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冷沉:“在识海里,识海的主人就是神,我们的境界都会被压制于识海主人修为以下。”


    岁宁修为不够自是没有察觉,但谢长舟刚进入猈兽识海,便敏锐察觉到自己的修为被压制,约莫只有大乘的水平。


    岁宁意会:“所以说,我们不能被猈兽察觉到,否则我们的修为被压制,对上它绝无胜算。”


    “我们只能寻找时机,趁它魂体虚弱之际斩杀它。”


    谢长舟点头称赞:“宁宁聪慧。”


    原是如此。


    可猈兽是上古神兽,有谁能伤的了它,要等到猈兽虚弱,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似是想到一处去了,谢长舟的面色也有些低沉凝重。


    “阿碧,退下吧,守住宫殿,莫要让人进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岁宁连忙拉着谢长舟缩到一旁。


    “剑尊,快施展隐身决。”她温软的声音有些焦急。


    谢长舟无奈叹气,默念法决,两人的身影渐渐隐去。


    岁宁缩在他的身前,他弯下头便能蹭到她毛茸茸的头顶,谢长舟心底蓦地一软。


    “宁宁,没事的。”他给岁宁传音。


    谢长舟抬眼看过去,眉眼间的柔情顿时消散,面容冷淡,目光寒凉。


    宫殿内一名女子缓缓步入,头戴凤冠,身姿纤细婀娜,白色的浮光锦裙,衣摆极长,用金线绣着凤凰尾羽。


    她妆容极盛,眉心处一抹芙蓉花印浮现,眼尾嫣红,明明眼神清冷,妆容却格外艳丽。


    面纱遮住眉眼之下的面容,在光亮下隐约可见熟悉的轮廓。


    与岁宁……格外相似。


    那是鸢蘅神女。


    鸢蘅缓步朝殿中走来,身上的甜香越来越浓郁,整个大殿内都是她身上清淡的香氛。


    她行步于大殿中央,脚步突然顿住,清淡的眼神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岁宁与她隔着虚空对视,心跳猛地加快,脊背发麻。


    这感觉……简直像在照镜子一般。


    鸢蘅的目光清淡,漆黑的眼眸宛如深潭,沉静幽深,毫无波澜。


    谢长舟清润的声音传音过来:“宁宁,放松。”


    他目光看向鸢蘅,静静与她对视,面容冷淡沉静。


    只是一瞬,鸢蘅又转回视线,自顾自走向大殿之上。


    岁宁缓缓松口气,刚才有一瞬间,她差点以为鸢蘅发现他们了。


    大殿之上,鸢蘅孑然独立,衣摆拖曳在台阶上,绣制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随着她的动作仿佛在振翅高飞。


    她素手轻挥,莹白的石壁悄然分开,灵力大作,一阵强光后,虚空当中悄然浮现一把长剑。


    剑身莹白,寒芒闪闪,气势凛然,却莫名有些暗淡,好像缺少些什么。


    然后岁宁看见了她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鸢蘅五指握爪,毫不犹豫径直刺入自己的胸腔,动作快的让岁宁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她先是怔愣,回过神后凤眸顿时瞪大,心下惊骇。


    鸢蘅……挖了自己的心?


    她玉白纤细的手上鲜血滴落,大殿内的甜香更加浓郁,点点鲜血滴落在白色的衣袍上,晕出朵朵红梅。


    她的手上,一颗神心还在跳动,磅礴的神力从中散发,渐渐隐入面前的神剑。


    不过须臾之间,她整颗神心消散,化为纯粹强大的神力隐入那把长剑,本还暗淡的剑身光芒大作。


    剑若霜雪,杀气凛然,气若长虹,岁宁的目光落在那把剑身上,心跳猛地一空。


    一股莫名的熟悉,仿佛在召唤着她的灵魂。


    斩魔剑。


    岁宁脑海里浮现出它的名字。


    她心下一沉,她从未见过这把剑,如何得知它的名字。


    谢长舟握住她的手,眼睫下敛看向她:“宁宁,不要去管,与你无关。”


    岁宁颔首,目光重新转向大殿上方的鸢蘅神女。


    鸢蘅笔直的脊背有些微弯,胸口处已经被血染透,脚边白色的地砖上已经淌了一汪血水。


    她轻轻接过那把长剑,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莹白的剑身。


    她清冷的声音传来:“两位出来吧。”


    鸢蘅侧身朝他们的方向看来,眉眼间情绪平淡,语气依旧淡然。


    岁宁心下一沉,原来鸢蘅早就察觉到他们了。


    不过也是,猈兽的识海是真实的时空,面前的又是上古神女,察觉到他们也不奇怪。


    谢长舟隐去法决缓缓步出,脸上情绪平淡毫不意外,俯身朝鸢蘅一拜:“鸢蘅神女。”


    鸢蘅轻轻颔首,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静入一滩死水的眼眸悄然浮现一丝波澜。


    不过一息,她便移开了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岁宁。


    一模一样的眉眼对上,神色确实完全不同,鸢蘅看起来……毫无感情,像个假人一般。


    她轻声开口,声音空洞:“你来了。”


    岁宁眉头微蹙,乌黑的眼眸对上她:“神女……认识我?”


    鸢蘅朝她走来,随着她的动作,血珠穿成串滴落在白色的地砖上,她一身华贵的袍服被血染红。


    谢长舟侧身步于她身前,垂眸看向身前的鸢蘅:“神女,有何事?”


    鸢蘅抬眼看他,清冷的眼中眸光平静幽深。


    她吐气如兰:“我无意伤害她。”


    岁宁上前扯住谢长舟的衣袍,冲他微微摇头:“剑尊,无碍的,神女有话要对我说。”


    她看向鸢蘅,这么近距离的看她,才发现她的眉眼生的简直与她一模一样,面纱下的面容隐约可见,岁宁丝毫不怀疑,揭开她的面纱,会看到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可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什么同胞姐妹,两个世界里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岁宁只觉得荒谬。


    谢长舟立于岁宁身旁,温润疏远的目光落于鸢蘅身上。


    “鸢蘅神女,可认识我?”岁宁轻声问。


    鸢蘅双手捧着那把长剑,眸光清淡,虚虚望着她。


    末了,她轻声开口:“不认识。”


    岁宁眼睫轻颤,玉白的手指微微蜷起,心下思绪翻涌。


    鸢蘅说不认识她,可是她看见鸢蘅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克制住心下想要质问的冲动,缓缓开口问道:“神女有事要与我说?”


    鸢蘅微微颔首,将手上的长剑递给岁宁。


    “它叫斩魔剑。”


    她清淡的声音传来,岁宁面上神情自若,心下却猛地一沉。


    果然叫斩魔剑,她竟真的猜对了!


    鸢蘅将斩魔剑递于她身前,示意她接过剑。


    岁宁沉默一瞬,凤眸直勾勾看着鸢蘅,后者神色坦荡,清冷的眼眸与她对视。


    大殿之中一时陷入静谧,鸢蘅也并未开口催她,依旧是那副不轻不重的模样。


    最终岁宁还是伸手接过斩魔剑。


    她刚触碰到斩魔剑,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入她的识海,冲击着她的神魂。


    岁宁脸色一百,秀丽的面容登时皱了起来,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


    “宁宁!”


    她按住谢长舟的手:“无碍。”


    不过只是一息,识海重新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影。


    鸢蘅细声道:“我有一事相求。”


    岁宁缓缓直起身子看向她:“神女请讲。”


    鸢蘅垂眸看向自己的心口,那里血肉模糊,方才还在汩汩往外流的鲜血止住,一身白衣已被染成红衣。


    “我用神心炼制斩魔剑,元气大伤,恐要陷入沉睡。”


    鸢蘅抬眸看向岁宁,缓声道:“如今魔族与我大战在即,我沉睡的消息不能散播出去,仙界需要我来把持大局。”


    “姑娘,我需要你帮忙。”


    岁宁抿唇,眼眸里流光闪烁。


    “姑娘,我需要你帮忙。”鸢蘅重复道。


    岁宁的目光落在鸢蘅面纱上,眸光复杂:“所以神女想让我假扮你一段时间。”


    “是的。”鸢蘅语调波澜不兴,清冷的目光从岁宁的眉眼上描摹向下,“你与我,长得很像。”


    “呵。”岁宁轻笑出声,眼眸里却毫无笑意。


    “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吗,神女。”


    鸢蘅罕见一怔,交叠于身前的手指尖轻颤,不过须臾,瞬间便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神女模样。


    她缓声开口:“是。”


    岁宁抱住斩魔剑的手微蜷,喉口莫名干涩,像是被什么哽住一般,心口处涌上一股热意。


    她觉得……有些难受。


    “姑娘,请你帮我。”


    鸢蘅神情依旧冷淡,眉眼毫无情绪波动。


    岁宁生涩开口:“若我不呢?”


    “你不会的。”鸢蘅轻声开口:“你会帮我。”


    岁宁一眼不发,沉默地抱着斩魔剑望着她,内心深处莫名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恸,铺天盖地仿佛要将她淹没一般。


    鸢蘅的目光有些柔和,凤眸微弯声音放轻:“姑娘,我很开心见到你。”


    她话音落下,纤长乌黑的睫毛缓缓垂下,遮住眼底的风华,凤冠上垂下的流苏摇曳,纤瘦的身姿蓦地朝后倒去,像一只断翼的蝴蝶般。


    斩魔剑掉落在地,岁宁几乎是扑上去接住她破碎的身体,熟悉的甜香传来,她凤冠上的流苏清扫过岁宁脸庞,她的心跳猛地一空。


    目光下敛落在鸢蘅苍白的脸上,一滴晶莹的泪珠蓦地滴落,落在鸢蘅的面纱上渐渐隐没。


    谢长舟眉头微蹙,连忙半蹲下身子查看岁宁的状况:“宁宁,你怎么了?”


    岁宁茫然擦去面上的泪水,抱住鸢蘅的手微微颤抖:“我……我没事。”


    她有些语无伦次,内心腾起的悲恸几乎刻入她的灵魂。


    可到底是为何,她看见鸢蘅,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悲痛感?


    谢长舟温润的真气探入鸢蘅体内,良久收回手轻声道:“宁宁,她没事,沉睡一段时间便好。”


    “鸢蘅天生神体,是如今世间唯一的神,失去神心不会陨灭,只会修为大伤罢了。”


    岁宁微微点头,垂眸望向怀里的鸢蘅,如今遮住眸底的清冷,安然沉睡的鸢蘅与她的眉眼简直一模一样。


    她好像看到自己熟睡那般的样子。


    “宁宁,你怎么想的?”


    岁宁无措转头,谢长舟脸色冷沉,目光寒凉。


    她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回他,心下情绪混乱,灵魂深处的激荡让她呼吸紊乱。


    她只能听的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岁宁,帮她。


    可她到底为何会这般奇怪。


    “剑尊,我——”


    温凉的柔软覆上她颤抖的手,他目光下敛,安静淡然地看着她:“宁宁,不必想,想做便做。”


    谢长舟微垂头与她红润的眼眸,擦去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宁宁,我们现在走不了,这是神殿,外面是有仙兵把守的,若无神女相助,你我走不出去。”


    “至于猈兽,现在既然是神魔大战,猈兽应该在魔界,等到神魔大战之时它自然会出现。”


    谢长舟话音落下,殿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神女,祭斛战神求见。”


    岁宁凤眸微缩惊骇看向大殿门口。


    祭斛?


    与鸢蘅相伴数万年的第一战神?


    岁宁心下一惊,旁人可能认不出,但祭斛与鸢蘅相处几万年,想要认出她是假的实在太过容易。


    “宁宁,别慌,先让他离开。”


    谢长舟按住她的手,清隽的脸上神色平稳。


    岁宁颔首,她与鸢蘅声线相似,轻易便能伪装。


    她清清嗓子,温软的声线陡变,声音清冷:“先下去。”


    她不知鸢蘅怎样自称,也不知她面对祭斛是怎样的态度,只能秉持着少说少错的态度。


    殿外的人静默着没有答话,岁宁抱住鸢蘅的手收紧,目光灼灼盯着大殿门口。


    谢长舟眉目肃重,沉默地看着大殿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久到岁宁心底开始发毛,殿外传来冷冽的声音。


    “好,祭斛先行告退。”


    脚步声渐行渐远,岁宁缓缓松了口气。


    她看向怀里紧闭双眸的鸢蘅,眸光复杂意味不明。


    她低声喃喃自语:“你可给我找了个好活。”


    假扮神女,什么话都不跟她交代,让完全陌生的她来替她主持大局。


    “宁宁。”谢长舟眸光幽深,修挺的眉微蹙:“猈兽是时空之兽的后代,它的识海在这世间独一无二。”


    他顿了顿,握紧岁宁的手:“这里不同于墨怀安创造出来的幻境,在猈兽的识海里,他们包括我们,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你我的魂体也都在这里。”


    “虽说这是过去的历史,我们改变不了过去,也不能改变过去,但是——”


    谢长舟眼眸漆黑一片,眉目间满是肃重冷凝,清润的声音低沉。


    “这里可以改变未来。”


    他的话说的绕嘴,但岁宁还是能听懂。


    她声音干涩:“所以,我改变不了神女的死,但若是我死在这里,便是真正的死了。”


    谢长舟微微颔首:“你不能阻止神女死,因为神女在现实已经死去,现在活着的只是猈兽创造出来的神女,但是你的魂体在这里,若是在猈兽的识海里死去。”


    他一字一句接着道:“那你便真的死了。”


    因此他们不能被神殿的人发现,不能被猈兽发现,不能在这里死去。


    可若是鸢蘅迟迟不醒来,岁宁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岁宁眉心微动,垂眸看向怀里的鸢蘅,心下叹气。


    “剑尊,先安置好神女吧。”


    左右他们现在没有退路,只能先这般等着鸢蘅醒来。


    岁宁扶起鸢蘅,她进入元婴后力气大了,许多轻易便抱起鸢蘅,轻柔将放到内殿的床上。


    鸢蘅的胸口处血肉模糊,华贵的袍服破烂,被血迹浸透。


    岁宁为她施展清洁术,却也只能除去她袍服上的血迹,没有血迹的遮掩,鸢蘅心口处的血洞看起来更为骇人。


    谢长舟早已转身:“宁宁为神女换衣吧,我先退下。”


    他缓步走出内殿,整个内殿只剩下岁宁与鸢蘅。


    岁宁清淡的目光看向床上的鸢蘅,她面纱静静覆盖在脸上,遮住面纱下的风华。


    她嫣红莹润的唇微抿,目光晦暗,良久还是败下阵来。


    鸢蘅与她到底是何干系,等她醒来自会告诉她。


    内殿拐角有间放置衣物的房间,岁宁抬步走过去。


    洁白萤石砌成的殿门高大耸立,她缓缓开门步入,与鸢蘅身上气味相似的香味扑鼻而来。


    随之而来的……


    还有凌厉的杀意。


    岁宁瞳孔微缩,脊背发麻,连忙侧身躲去,霸天应召而出朝来人斩去。


    莹白的剑光与微蓝的剑光相撞,霎时间便消散开来,毫无反击之力。


    岁宁被凛然的剑气击飞,重重摔倒石壁上,胸腔内气血翻涌,铁锈味弥漫在口中,她猛地吐出大口鲜血。


    更加磅礴的杀气朝她而来,而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的骨头都仿佛被碾碎了一般。


    在那道剑光即将斩上她时,一道身影牢牢立于她身前,白衣被真气鼓动翩飞,冷松香沁入她鼻息。


    渡妄与来人的剑相撞,结界牢牢挡住朝他们劈斩来的杀意,清润的声音传来。


    “祭斛战神,我们并无恶意,未曾对神女不利。”


    谢长舟的声音回响在空挡的大殿内,那股几乎碾碎岁宁的威压陡然消散,她粗重喘息着,虚弱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


    一身华贵精美的黑袍,乌发由玉冠高束,鼻梁挺拔,双唇紧抿成线,五官格外张扬锋利,周身的气质刚硬,琉璃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们,带着磅礴的杀气。


    他是祭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