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川理所当然的点头。


    赵越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自己撑的慌，万万没想到他的兄弟竟然还是个宠妻的。但段景川提出要求，哪怕再难的他都会照办，何况只是让几个姑娘家陪着世子妃解解闷。


    几个姑娘得了吩咐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最大的宋小四站出来，“赵公子放心，我们定当照顾好世子妃。”


    宋小四一脸信心满满，在赵越走后，主动担当起指挥别的姑娘的重任。


    “听赵公子的意思，应当是世子妃想要挑选一个称心意的丫鬟，你们一会儿过去之后好好表现，虽说伺候世子妃会变成奴籍，但世子爷毕竟是咱们的再造恩人，可不能让世子爷失望。”


    几个姑娘一脸坚定，齐齐点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冲着凤苒走过去。


    凤苒察觉后面有人靠近，也不怕生，笑眯眯道：“你们也冷了吧？咱们一起去屋里坐一会儿。”


    几个姑娘不妨被凤苒的笑脸砸得晕乎乎的，顺着凤苒的话，一头跟凤苒进了屋。


    进了屋后才发现，几个人竟然没有主动和世子妃问好？顿时眉头一跳，板板正正行了个大礼，“世子妃安好，奴婢们给世子妃请安。”


    这一跪，可给凤苒吓了一跳，哪怕是抱着个孩子，也没有阻挡她躲闪的步伐，“哎呦喂，好好的你们干嘛跪我呀，这不是折我的寿吗？快起来，快起来。”


    见凤苒是真心想让她们起来，几个姑娘款款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宋小四主动站出来，“世子妃，还是把二十五给我抱吧，他还挺重的。”


    凤苒小心翼翼地双手托着孩子，哪怕是力气再大，她也不敢一个手，生怕伤到怀里的小萝卜头，嘴里不忘回答，“不用，我也不抱了，这就把他放下来。”之前抱他是因为外边挺冷，看他小胳膊小腿的，走路定然费劲，这才把他抱了进来，如今已经到室内了，把孩子放在座椅上就好，哪还需要人抱着？


    小二十五被放下来之后，顿时也松了口气，板板正正的坐在那里，像个小大人一般。


    凤苒也发现了几个人看她的目光，恭敬有余，亲热不足，不免有些头疼，“那个，我说你们不用这么严肃，我不需要丫鬟，都坐下来聊聊天吧。”


    无奈之下，凤苒又给身后跟着的秀儿使了个眼色。


    秀儿无奈的笑笑，主动走上前来，“几位姐姐妹妹们，世子妃让你们坐你们就坐吧，不用太拘谨。”说罢，秀儿主动靠着凤苒坐了下来。


    屋内是一个长长的桌子，想必是这群人平日里进食的时候用的，坐下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在秀儿坐下后，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板板正正的往那里一坐，屁股只挨着座椅三分之一的位置，这是两位嬷嬷交代她们的规矩，她们此刻正绞尽脑汁地从脑海里扒了出来，生怕在凤苒面前失了礼。


    凤苒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些小糖果还有些小点心，一股脑的塞进了二十五的手里，“听说你叫二十五，有大名吗？”


    小二十五刚来不久，此刻还一脸迷茫，只知道他如今叫二十五，大名是什么并不清楚。


    宋小四在一旁解释，“世子妃，二十五才刚来，还没有大名，若是世子妃有兴趣可以赏他一个名字。”


    凤苒连连摇头，“这么有文化的事不是我做的，二十五也挺好的。”


    凤苒虽然还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只知道这里是一个慈幼院，小社恐和赵越声音压得低，但她也听得明白，这些姑娘是夫君吩咐过来，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些人是来帮她答疑解惑的呢？


    凤苒不管那些，直接开口问：“你们都是孤儿吗？”


    陪凤苒这七个姑娘，最小的今年也十二了，对于出身的问题早就不在意，她们反而庆幸能生活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稍微活泼的小八顶着她那肉乎乎的小圆脸回答道：“我们这里的人身世大差不差，不是被遗弃的就是父母意外身故，幸得世子爷和赵公子他们相助，我们才能得以一隅之地安身。”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你们手上都做着活，也是帮我夫君做的吗？”


    这事宋小四知道的多，“一直照顾我们的宋嬷嬷和吴嬷嬷本来就是百花楼的绣娘，我们刺绣的手艺都是和两位嬷嬷学的，这手艺也能换些银钱，所以我们也算能自给自足。男子也是一样，一般超过十二三岁的，都有人帮他们安排合适的活计安身立命。”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段景川从来没想过要白白养着这些人，他年纪尚小的时候就知道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所以他只是给这些孩子提供一个安身的地方，一个遮风避雨的家，能不能过得好，能过到哪一步，全凭这些孩子自己努力。


    这些人也没辜负他的期待，段景川这几年商业版图扩张得如此之快，少不了这些孩子鞍前马后的为他卖命。


    听完了这些事之后，凤苒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社恐对她说想不想做好事了，也明白为什么段景川有那么大的功德在身。


    这些眉目清正的孩子们，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不一会儿的时间，段景川和赵越两个人也进来了，几位姑娘为了避嫌，纷纷向凤苒告退，小二十五也被她们抱走了。


    凤苒眼睛亮晶晶的，“夫君，你真是一个好人，老天会善待你的。”


    段景川轻笑，先给凤苒倒了杯热茶，随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赵越等了半晌也没见眼前的茶杯被填满，暗哼了一口气，气呼呼的自己自饮自酌。


    轻抿一口茶，腹中的话盘桓了几圈，状似不经意地问：“夫人，上苍在计算功德时，你说会计算到赵越头上，还是计算到我头上？”


    凤苒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这样问？当然是你们两个头上都有啊！”


    段景川遥头，“我平日里不曾露面，只能算是支撑这慈幼院的日常花销，这些孩子也就从旁人嘴里听过我的名字，而赵越是他们常常见的，有麻烦也是赵越帮忙解决的，若是这种情况，你说上苍算功德的时候，还会算我吗？”


    凤苒眉眼弯弯，“夫君，你原来在担心这个呀。你放心，上苍在计算功德的时候，类似于民间的信仰，只要被人真心诚意的念在嘴上，记在心里，这个人就是有功德的，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大家敬重你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绝对为你贡献了功德值。”


    这个理论还是段景川第一次听到，但这并不是段景川的目的，话头一转，“假设我日后做好事的时候，用的都是夫人的名字，那夫人会得到功德值吗？”


    凤苒咧嘴一笑，“世上还有这种好事？当然会算到我头上啊，夫君你可别这么傻，功德值还是放在自己头上的好。”


    赵越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由插言，“你们二位这是在探讨神学吗？”


    凤苒颇为认真地回答，“这世界上是没有神的，你可不能封建迷信。”


    段景川在一旁好奇地问道，“世界上没有神，那有妖魔鬼怪吗？”


    凤苒突然有些心虚，悻悻一笑，“我也就随口一说，哪知道这么多呀。”


    受了段景川的启发，凤苒突然想到她如今也算一个小富婆了，完全可以拿钱来做好事啊！这可都是大大的功德。


    暮食凤苒吃的不多，一直在皱着眉头想事情。


    段景川想着白日里那个他没有在外人面前深问的话题，此刻也问出来了。


    “夫人，我近日看了一个画本子，说是有人死而复生，原是被鬼附了身，但这鬼魂显而易见不是故意的，平日里也不会害人，反而心心念念想着做善事，与人为善，但上苍总不肯放过她，总想着把它驱逐出这个世界，你说这上苍是不是有些不近情理？”


    凤苒并没有多想，平日里她夫君就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那些文字歪歪扭扭的，她一看见就脑仁儿疼，也不想仔细深究段景川都看过什么。


    段景川这满含深意的话，凤苒完全没有联想到自己，只当是平日里二人的闲话家常。


    不过，这个话题凤苒还是有发言权的，连话里的内容都充满了深意，“因缘际会自有缘法，既然是无心之失，那合该是应有这一遭经历，只要问心无愧，那便问天无愧，你这画本子一定是作者杜撰出来的，上苍是最公平的。”


    见着凤苒脸上毫无异色，说这话也非常理所当然，而且这话也不像是凤苒平日里能讲出来的，一看就是真心体会，段景川松下了心口吊着的心。


    随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又不大好，试探性问，“那你说这鬼魂会再次离开吗？”


    凤苒察觉到了段景川的惴惴不安，颇为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都说了因缘际会，这一饮一啄自有天定，谁又能猜得到呢？”


    说到这里，凤苒终于联想到了自己，她可不就是因缘际会掉落到这个时空里，不知道为何而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突然心里有些不舍。


    段景川也没了再次闲话家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