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05

作品:《奢宠

    番外 05


    室内昏暗至极。


    厚重的窗帘垂下, 连一丝光亮都无法透进来,唯有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玫瑰色的丝绸布料之中,一只秀丽雪白的手, 缓缓地探了出来, 纤细若玫瑰花茎般伶仃而精致。


    涂着淡色蔻丹的指尖, 在桌上随意地拂过,碰到手机时,顿在那里,半晌,才似是从梦中惊醒般, 将手机拿到了耳边。


    “喂?”


    宿醉半醒,宋荔晚语调中, 透着浓浓的懒倦之意,尾音拖长,带一点缠绵的蛊惑之意, 听在耳中,令人难免耳热。


    电话那头的楚卉安,便被这样的香艳所困,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直到宋荔晚又不大耐烦地“喂”了一声,她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昨天这是喝了多少, 居然睡到现在还没醒。”


    “都来找我敬酒,不喝不行。”宋荔晚只觉得头痛欲裂,闭着眼睛,半倚在那里,忍耐过那股眩晕的劲头, “你要是来了,你也得喝趴下。”


    “好荔晚,多谢你替我受苦了。”楚卉安笑了两声,总算想起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不过荔晚,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太突然了。我知道消息,简直不敢相信,到底是不是真的?”


    宋荔晚被她问得一头雾水:“什么真的假的?”


    “你不知道?”楚卉安比她还要差异,“Js出大事了!”


    楚卉安的声音透过电话,将宋荔晚彻底地惊醒了,她顾不上头疼,从床上翻了起来,赤着足下了床,皱着眉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金融频道正在直播,大概是在JS位于京中的大厦下面,门口围的都是人,仔细看去,却全是全副武装的记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着里面翘首以待。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靳长殊出来了!”


    霎时间,一群人都向着里面涌了过去。


    只是到了门前,却被膀大腰圆的保镖拦了下来,圈中人害怕靳长殊,这些无冕之王们为了新闻却一个个毫不畏惧,争着抢着向着门内喊道。


    “靳先生!你真的将你手中的JS股票都转给了你弟弟吗?”


    “是否是JS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更换股权?”


    “是不是JS有什么违反法律的行为?你想让你弟弟做替罪羊?”


    一个比一个荒诞不经的问题被毫不停顿地抛出,这栋位于京中最昂贵地段,向来高不可攀的建筑物下,难得有这样沸反盈天的时刻。


    大概是耳机中谁下了什么指令,下一刻,保镖们越发用力地将记者推开,以身体拦出一条通道。


    硕大的对开玻璃门中,走来一道身影,清瘦高挑,黑色的羊绒长风衣走动间微微扬起,露出之下同色的黑色西装,腕上银色的机械手表上,细长的指针正忠诚地向前一格格,走过钻石镶嵌的表盘之上。


    仅这一块表,便可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一席之地,可当表的主人的面孔露出来时,无人会怀疑,他负担不起如此昂贵的价值。


    画面里,镜头拉近,牢牢地定格在靳长殊的面上。


    他有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孔,浓黑的眉同眼睫下,是同样黑如鸦羽一般寂静冷淡的狭长凤眸,人声鼎沸间,他行至的每一寸地方,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只是怔怔地凝视向他的方向。


    他身后,簇拥着许多人,可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已如玉山一般,高不可攀。


    镜头追随着他向前走去,当他将要走出记者的视线之外时,总算有人想起来的使命,连忙问他说:“靳先生,你是不是被赶出了董事会引咎辞职?”


    靳长殊脚步不停,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微笑着转头回答说:“无可奉告,JS将召开记者招待会,这些问题,你们可以留到那时去问。”


    “靳先生也会出席吗?”


    助理却也不回答了,只是快走两步,上前替靳长殊将车门拉开。


    “靳先生!你辞职之后,未来的打算是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的记者,也只是照本宣科,并没指望目下无尘的靳长殊会真的回答他什么。


    可靳长殊却在车边,脚步一顿,下一刻,竟然转过头来看了那人一眼。


    所有记者都兴奋起来,双眼发光地盯着他看,屏幕外,宋荔晚忍不住也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靳长殊秾丽眉目间,仍是一片淡淡神色,语调沉静地回答说:“打算做夫人背后的贤内助。”


    记者:……


    宋荔晚:……


    贤内助?


    谁?


    那位把京中搅得人人自危的靳二爷?


    靳长殊却不理会,自己一句话引起多少轩然大波,已然优雅地坐上了车。


    车门合拢,扬长而去。


    电视直播也到此结束,镜头转回了电视台厅中,主持人开始一本正经地分析,靳长殊刚刚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背后又有什么隐喻。


    只有宋荔晚,看着电视,半天回不过神来。


    手机里,楚卉安震惊道:“他是为了你才辞职的?打算做你背后的男人?荔晚,你这是什么等级的红颜祸水啊!”


    宋荔晚半晌,才回答说:“我先挂了。”


    “别挂啊!那以后,你们家是不是你说了算?荔晚?喂?”


    可宋荔晚不由分说地,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心脏还有些凌乱地跳动着,哪怕知道,他将股份转赠给靳长浮,并不是因为她,可那句“贤内助”,却还是要她忍不住露出个笑容。


    微博上反应速度极快,不到一个小时,这则新闻便发酵上了热搜,所有词条中,第二条便是“靳长殊 贤内助”。


    在最上面的那条,则是一个简单粗暴的问题。


    “靳长殊老婆是谁?”


    门外传来响声,宋荔晚随手放下手机,果然看到靳长殊推门走了进来。


    镜头失真,远不如真人英俊,这样面对面对视,他的英俊更有一种无遮无拦的冲击力,宋荔晚看到他臂弯中,抱着一捧金翅蝴蝶兰。


    娇嫩的花瓣上,散落着颗颗莹光璀璨的水珠,走动间,滚落至他的袖上,可向来一尘不染的靳先生,却毫不在意,只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那美丽的花束,温柔地捧至她的面前。


    “路上看到,觉得很配你。”


    宋荔晚接过鲜花,忍不住对着他潋滟一笑:“好美的花。”


    “不如你。”他俯首,在她腮边轻轻一啄,问她说,“今天有头疼吗?”


    “有一点,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宋荔晚被他牵着手,走到沙发上坐下,立刻向着他的怀中依偎过去——


    她过去并不是这样粘人的性格,面对他的亲近,反倒总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他身边,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更密不可分一点,倒像是树上生出了藤蔓,恨不得两个人黏在一起,再不分开。


    这就叫做热恋吗?


    宋荔晚微微有些走神,冷不防,被他握住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指尖,倒是不疼,只是有些酥麻。


    手轻轻颤了一下,宋荔晚斜觑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小狗才爱咬人。”


    “在想什么?”


    “在想……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刚刚?”他顿了一下,笑了,“原来你听到了。”


    “不打算让我听到吗?”


    “当然不是。”他鼻尖抵在她的耳后,“打算亲口和你说一遍。”


    微凉温热的呼吸吹拂过来,宋荔晚怕痒,想要躲,却只能把自己更深地向着他的怀中凑去。


    “你愿意当我的贤内助,我可不想你只在家里。”


    “为什么?”


    他天天忙成这样,还把她折腾得腰酸背痛,若是真的闲在家中,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样的心思。


    宋荔晚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勾着他的脖子,问他说:“你真的把股票都给了你弟弟?”


    “长浮过去年纪小,我替他管着JS,如今他年纪也大了,况且曾经,还受了那些挑拨……”他将下颌压在她的肩上,低声道,“他是我的弟弟,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看起来冷情,其实能被他纳入羽翼之下的,都被他放在了心里。


    宋荔晚明白,他一向是想要做靳长浮的好哥哥,做靳家的好儿子,无奈靳长浮却并不领情。


    “等他长大了,或许就明白你的苦心了。”


    “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最近一直在进行产权交割,如今总算告一段落。荔晚,若是我往后一文不值了,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宋荔晚有些不高兴,扬了扬眉,威胁似的在他颈中咬了一口,感受到他身上的肌肉猛地绷紧,这才笑了起来,“我当初来你身边的时候,不也是一文不值吗?”


    他的眼睛,温柔地凝视着她,却又有些惋惜道:“可我那时对你,并不算好。”


    宋荔晚直起身子,同他对视:“所以你得好好弥补我一下。”


    他的神情越发温柔,眸底神情缱绻,浓得化都化不开,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柔声道:“用一生来补偿可以吗?”


    一生有多漫长,却也不过转瞬。


    鲜花散落在厚厚的地毯上,他的吻,虔诚地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她下意识抱紧了他,背脊靠在沙发上,深深地向后陷去。甜美的花香之中,他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指尖,苍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起伏,蜿蜒至袖口之中。


    她是他捧在掌心里的玫瑰,长出荆棘,刺入他的心脏。


    痛楚也如情长,只要是她所赠,皆是好梦。


    “荔晚,”在炽热而甜蜜的罅隙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许下再无法更改的承诺,“我将我的一生,都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