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中奇遇·中

作品:《[原神]觉醒的NPC想成为编导

    树王在上,我就不该相信自己的运气。

    我们在金字塔前撞上了另一伙镀金旅团,是一队由魔岩役使领导的八人队伍,两边的镀金旅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冲突,现在还在僵持。

    “不会打起来吧?”我很担忧。

    “不会,沙漠人不会在金字塔下起冲突。”赛里先生说,于是我就放心了。

    “是我们先来的,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儿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

    芙蒂看起来生气极了,忍不住叉腰指责对方不讲理,安耶和瑟特奈站在她身后支持她。

    “你认为你们三人能担任守陵人的位置?”魔岩役使对比完双方战力,又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武器,“很明显,守陵人该让我们来。”

    我听懵了,完全搞不懂事情是如何在短短两句话下变成这样的。

    “什么……什么守陵人?”我忍不住询问赛里先生,“他们难道不是来盗墓的吗?”

    这下镀金旅团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小子,别把我们和那些被风纪官抓住的畜生相提并论。”岩魔役使非常愤怒。

    “你这是在侮辱沙漠子民的信仰。”芙蒂也投来怒视。

    我忙不休道歉。

    “说起来那些家伙关个十几年就又放出来,得想个法子揍他们一顿。”魔岩役使被我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你也这么想?到时候约个时间?”芙蒂非常赞同。

    “可以。”

    于是他们击掌为誓。

    说真的,我是真搞不懂这些沙漠人了。

    好在赛里先生记得正事,他提议我们可以先一起进入金字塔探索,最后以沙漠最古老的方法决出守陵人。

    我们这才没继续在“守陵人”一事上耗时间,通过那梯形的大门进入金字塔内部。

    我想挤到赛里先生身边,瑟特奈淡淡看了我一眼,随后将位置让了出来,感谢她的宽容!我的疑问还没得到解答,没有学者能接受自己揣着问题走一路。

    “赛里先生,守陵人难道是沙漠的古□□俗吗?”

    “没错,金字塔与生命神庙一样承担着净化大地的职责,千年前沙漠盛行为英魂守陵,守陵人也担负了金字塔的维护工作。不过自从阿巴内尔城组建了专门的金字塔修复局,就渐渐不再有人苦守金字塔了——这是好事。”

    “原来是这样……”我赶紧写在记事本上。

    “能成为守陵人是荣耀。”安耶说,一路上他就喜欢聊沙漠诗文,对古老的传承特别推崇。

    “那是过去不得已而为之,守陵人并不是需要保留的职业。”

    我抬头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偷偷挡住赛里先生的后背。

    我怕赛里先生被打。

    “没有逝者会想看到生者为了自己而浪费青春,为了一座几百年都不会改变的金字塔献出一生。”

    “但是,没有守陵人,这里岂不是孤零零的,英雄们也会觉得无聊吧。”芙蒂小声地说。

    “人死了会去冥府,金字塔里除了半永久机关外什么也没有,不会有谁觉得孤独。”

    赛里先生,你好冷酷。

    我一时有点同情被批得说不出话的同伴。

    前面是一座机关,赛里先生随手移动菱形结晶便打开了大门。

    门后是一条长廊,两边的墙壁画满了壁画。

    我们刷拉一下分开,除了赛里先生还站在原地,大家都走向了壁画。

    “这画的是哪一场战争……?”我喃喃自语,壁画上的战车和士兵们没有告诉我答案。

    “是卡拉河之战。”

    明明赛里先生没有走近壁画,却能准确说出壁画内容。

    卡拉河……

    “那不就是太阳王之围吗?!”我再次大呼小叫起来。

    我要窒息了,我没想到这一趟旅途能亲眼目睹国宝级别的壁画!

    就算让我现在去死我也心满意足了!

    不行,我的太阳王塑像还没签收,我不能现在死!至少要给家里十九座塑像找到合适的下家我才能去死!

    “只是一场大败的战争而已,没有任何夸耀的必要,走吧。”

    “不!它有!”事关我崇拜的阿巴内尔王,我也顾不上对赛里先生保持尊敬了。

    “卡兰尔大贤者率领军队来到卡拉河,不曾想藩王一行人向河中丢入了因疫病而死的人的尸体和牲畜的尸体,导致卡拉河从生命之河变成了死亡和瘟疫之源。”

    “要不是卡兰尔大贤者日夜不休研发出了治疗疫病的特效药,又使用赤沙之杖净化河流,沙漠将遭受灭顶之灾!”

    我感同身受地高举双手,神情激动近似癫狂,离我最近的安耶都被我吓得后退一步。

    “在那个年代,人的生命甚至没有一头牛一头驴来得重,藩王肆意压榨百姓,强征子民建造华美宫殿而根本不在意会不会那些累死的人要如何安置,把从百姓身上敲诈来的财宝锁进自己的宝库。”

    反正,在古代的那些藩王眼中,平民就是耗材。

    “但是在那样黑暗的年代,卡兰尔大贤者大人出现了——!”

    “趁藩王们认为起义军一定陷入了混乱之时,卡兰尔大贤者创造了巨藤桥,引领起义军一团进行夜袭,二团绕后围堵逃亡贵族,彻底征服了沙漠。”

    “这场战争之后万民归服,卡兰尔大贤者也被人们称为太阳王,甚至当时还有一首童谣来赞美这位仁王。”

    “世间怎么会出现两个太阳?那是地上的太阳阿巴内尔王和天上的太阳!

    世间何时会日月同辉?只当阿巴内尔王与树王并肩,日月就会同时出现!”

    “赛里先生,你怎么能说这场战争是大败呢?!”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说完以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在一片寂静中,赛里先生开口了。

    “不想成为王的人被他人视为王者,所以是大败。”

    看着赛里先生的眼睛,我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冷静了下来。

    是啊,卡兰尔大贤者组织起义军的初衷从来不是为了成为沙漠王,而是为了反抗不义。

    在阿巴内尔城建立之前,卡兰尔大贤者就已经多次表示出自己不愿为王的想法。

    “抱、抱歉……我失态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脸红得不像样,是因为羞愧。

    “休息一下,整理好情绪再继续出发吧。”

    “好的……”我灰溜溜地躲到角落里去。

    芙蒂不知为何跟了过来,她拍拍我的肩膀:“贝林,你将永远拥有我们的友谊与尊敬。”

    “啊?”我不明所以,“只要你们也喜欢阿巴内尔王,那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芙蒂意味深长地,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可能这也是沙漠人古老的习俗吧?

    休息了约有二十分钟,我们又继续向金字塔深处走。

    赛里先生似乎对金字塔机关非常熟悉,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解开机关。

    通过可移动的石板,我们顺利来到深层。

    金字塔内的半永久机关被激活后向我们攻击,我们很快就制服了这些机器,赛里先生又让机器陷入了休眠状态。

    好吧,不是我们是他们,我只是个文弱学者,在战斗中没出多少力,和赛里先生一起留在镀金旅团的保护圈里。

    “如今使用厄灵会给你们的身体造成负担吗?”

    “厄灵仍然遵守千年前的契约,作为同伴协助我们战斗。”瑟特奈回答。

    赛里先生微微点头。

    好像长辈问话……总感觉赛里先生那超越年龄的气质越发明显了。

    我们穿过秘境之门,来到了主墓室。

    令人失望而又庆幸的是,这座金字塔并不是卡兰尔王的坟墓,而是他的爱将之墓,墓室的壁画详细记录了这位将军的一生。

    但这样的话……可能现在卡兰尔大贤者正与我们欣赏同一轮满月?

    这个设想简直能让我高兴到蹦起来。

    然后在我和赛里先生的旁观下,镀金旅团的成员们在金字塔外以比舞决斗。

    没错,就是跳舞。

    我,大震撼。

    “沙漠中的食物并不多,所以不像雨林那样以拼酒来作为决斗方式。”好心的赛里先生为我讲解道。

    “而舞蹈,正是展示自身力量与柔韧的好方法,由于决斗方式的特殊性,斗舞之后两方也不会结为仇家,更有甚者会在感到到舞蹈蕴含的情绪后缔结更深厚的友谊。”

    旅团的大家都跳得非常认真,我不是指他们跳得僵硬,而是因为他们的表情和动作无一不符合乐曲,简直就像是艺术的延生。

    我赶紧拿出记事本和碳笔来,想要将这夜的斗舞片段画下来。

    有了载体,那么千百年后的人也能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情。

    “比起终端,你更喜欢纸笔么?”

    “是的,可能是我矫情,我总觉得终端录入知识和手作笔记是很不一样的。”

    “终端能让人们快速搜索到需要的资料,而手写能在一定程度上加深印象,并不一定要彻底否定哪一方——假如你使用终端录制影像,就能让大家以多感官的形式体验今晚的舞蹈。”

    对啊,舞蹈影像比画片更能让人共情——我竟然因为抵触而忽视终端的长处,身为书记官,我竟然也会带有偏见看待事物……这可真是,不合格!

    “您说的对。”我用终端记录下了他们的决胜之舞。

    “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使用终端的。”

    “那是树王的遗产,不要辜负。”

    我似乎从赛里先生的话语里听出叹息。

    “……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能为您画一副肖像画吗?”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自己被拒绝。

    “你想以更喜欢的方式来记录我吗,可以。”

    赛里先生,你好温柔(暴哭)

    每一根线条都仿佛用尽了我全身力气,我感觉自己正在创作世界上最难画好的肖像。

    赛里先生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温声同我说话。

    “你当时的回答并没有打动我。”

    “……?”我很快就理解了赛里先生说的是在餐厅时的问答。

    “那您为什么同意了呢?”

    “因为你嘴上说着为了工作,眼睛却告诉我,你是为了理想。”

    我的画笔瞬间顿住,在纸张上留下并不好看的黑痕。

    “为了挖掘被时间隐藏的真相,又或者只是追寻古人的脚步,因论派的学者某方面和妙论派的一样好懂。”

    “我和妙论派那些天真烂漫的家伙完全不一样!”我忍不住怄气反驳。

    “好吧。”赛里先生轻笑点头,“你比较好懂。”

    赛里先生没有嘲笑我,他继续说道:“为了理想并不是什么丢人的回答,相反,选择走向目标的你才使得理想熠熠生辉。”

    “理想什么的,现在人都不谈这些了。大家都在聊谁的房子更大,谁通过的论文更多。”我不知道这是对是错,只能默默看着记录着。

    “但你没有随波逐流,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天空看向了这里,月光恰好照到赛里先生身上,那一瞬间我感觉赛里先生就像神明一般。

    “那么就再努力一下吧,贝林。不要在意他人的看法,因为你的理想就在前方等着你。”

    我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赛里先生没有让我尴尬,他很快就岔开话题:“你还记得之前你问我为什么同意你的邀请来沙漠吗。”

    “当然。”

    那次赛里先生并没有直接回答我,所以我后面没再问过。

    成年人有一套无声的准则,没有正面回答那就代表拒绝。

    “我之前确实不想回答你,但你在金字塔中的言论让我觉得很……有趣。”赛里先生选择了一个不那么严谨的词来形容。

    “当提到卡拉河之战的时候,人们往往会着重于卡兰尔如何领导军队,杀敌多少俘虏多少。但你看到了没有被历史记录的普通人,他们在那场瘟疫战中遭受了无法言说的苦难,你展现了你的怜悯之心。”

    “不,我的话其实很偏颇。”我有点窘迫,感觉自己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夸赞。

    “况且我也只是个赞美卡兰尔大贤者功绩的人之一,与其他追随者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我竟然忘记了卡兰尔大贤者并不愿意成王,还拿太阳王那段历史大夸特夸……”我失落得快要掉色了。

    我是个不合格的信徒,要不明天回雨林跳河自尽吧(无慈悲)

    “不必如此,卡兰尔不会在意的。”赛里先生安慰道,“我同意你的观点,那场战争确实不是大败之战。”

    “因为那场战争之后,笑容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脸上。”赛里先生在看我,但又好像在看一个遥远的、我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当看到大家的笑容时,卡兰尔的理想就已经实现了。”

    “所以那场战争,反而该是卡兰尔最值得夸耀的大胜战才对。”

    “嗯,这件事可以以后和他聊天的时候说。”

    赛里先生看起来非常开心。

    “他?”我好奇是谁让赛里先生如此重视。

    “他是我选择行走人间的理由之一,我想要用我的眼睛去记录世间一切有趣的事,然后在与他重逢后将那些事告诉他——如果这些事能让他笑一笑就更好了。”

    “祝你们早日重逢。”我的手放在左胸,诚挚祝福。

    “嗯,不论是几年还是几十年,我都会等下去的。”赛里先生的竖瞳因情绪而被染上某种暖色。

    “……您不会觉得等待是一件残忍的事吗?”我感到吃惊,我不能理解赛里先生的选择为何这样冷酷,“要是对方知道您找了他那么久,一定会觉得难过或者很有压力。”

    “不,他不会那么想。他会说‘真是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啊,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我不去找他才是真正让他生气的事。”

    “那真是很特别的人。”我感叹道。

    怪不得赛里先生会与对方相遇呢,这一定是某种不能解释的“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