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吃醋?
作品:《快雪时晴》 在此事前,梅香仆曾通过卿心荟告诉苑希,那一代的假道观都与一个姓黄的人有关。
此人权势遮天,非一般人,但据说年纪不大,也就三十上下,却能打通一切关系。
苑希调查过这个姓黄的,能找到的关系只有中书舍人崔时有个小舅子姓黄,但年龄却对不上。
这黄彬奇早年家里穷,为了不出彩礼钱入赘了吕家,妻子吕天真与他生了四个子女,最大的也只得二十二岁,更是没有姓黄的。
这个姓黄的明显与苑萌说的那个姓黄的十分相似,却查不到一点背景,这才奇怪。
她翻开江迎月给她的减字谱练琴,想以此静心,却没想这本曲谱根本就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弹出来的音乐十分诡异。
无奈翻起了江迎月那本《大学》,“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她喃喃念着。
上次宋兹说她像历经春、夏、秋的夹竹桃,却唯独少了冬日。反而是他身上总有淡淡柏枝味道。
拿起手边一丛小盆蒲草,苑希觉得不服,男子总爱以坚韧的植物自比,怎么到她身上就只是些花花草草了。
这个月事多繁杂,一眨眼便是月底,再过几日是她生辰,很快要及笄了,她不想只做花圃中的观赏植物。
快至夏五月,妘如清难得心情放松些,提议几个人寻了花草来斗草,卿心荟想武斗,她想文斗,正巧这日宋兹又来了。
听闻她三人比赛,说自己可以做裁判,邀请她们第二日去宋府与宋泽云一同玩乐。
这日四个娘子一起斗草,输了的要作诗,是难得的午后时光,宋泽云少与卿心荟、妘如清一起玩,还稍显拘谨。
下午时几个小姐妹一起插花,那宋夫人可着劲儿地送来吃的喝的。
苑希往次来从没见过这样阵仗,这也就是季老太师的外孙女、外孙媳妇登门才有的周到。
宋泽云与苑希一起也大半年了,知道苑希的审美,插花她更多喜欢淡蓝烟紫一类,便问她:“你今日怎的用了这么多粉色小花?”
苑希试了几支花都不喜欢,摇摇头又换一支,“这花我一会儿送去给我三姐。”
宋泽云竟然吃味起来,“你倒想着你那个堂姐,我总记着你爱吃什么,却连束花也没有。”
今日她们来,宋泽云确实准备了苑希爱吃的宽焦,她便笑着看向宋泽云,“天热了,改天我俩一同去做一身衣裳,做一样的,不比这花好?”
“你的衣服我才不喜欢呢。”宋泽云还嘟着嘴,加上一句:“太素了。”
穿得素的不止苑希一人,同来的卿心荟与妘如清都是如此,“我平日要去学堂嘛,里面人多,也不好穿得华丽,不过既然做常服,当然要自己喜欢的。”
这说着,几个人便开始商量起样式来,只妘如清还在戴孝,不适合那些新衣服。
要说春夏,宋泽云便有一些想要的新颜色,“我们几人都不过及笄之年,最适合明艳。
‘色挟石榴红,裙带美人姿’就用石榴红吧,是人人喜爱的颜色,到时候再做顶花冠子,我们四人一同出门。”
赤红便是炎篪的颜色,但苑希不想,“人人都爱的我就偏不用,我就要用胭脂水。”
比粉色更娇俏的胭脂水实在适合她们这个年纪,三人不觉都很喜欢,“可是那颜色艳丽又娇嫩,穿了出去,人家会不会笑我们啊?”
她们都到了许嫁的年纪,穿得这样水嫩,难免遭人诟病,但卿心荟从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凭什么笑我们?笑我们好看?”
苑希也不以为意,“越是笑我们的人,越说明了他内心的龌龊,我们大可不必理会。”
自己竟说出与卿心荟一样的话语,不免心中觉得开心,挽着手轻轻将头在她肩头稍作停留,仿佛这个肩膀能给她力量。
等离开时,宋兹来相送,他想约苑希端午节出游,却被她拒绝了,苑希拉过卿心荟做挡箭牌,“我和卿姐姐都约好了,端午我俩要在一起。”
“你是说去骑马的事?”卿心荟转头故意笑着看向苑希,“你找好地方了吗?若是没找好,那这约定可就不算数的。”
见卿心荟故意调笑,苑希狠狠点头,“自然找好了,不然我与你岂不是失约了。”
宋兹听闻苑希这般忙碌,也不恼,笑着说:“看来以后约四妹妹,都要提前才好。”
其实苑希一开始并没有约卿心荟,她只是不想总见宋兹,上次连苑萌都说家里要把她卖到宋府来做小妾,她可不想让宋夫人觉得自己也这么不值钱。
既然卿心荟想去骑马,她晚上便叫人去问了苑翎,能不能在冠园玩两日,反正和呈辞这个月也不在于郢。
在此前,呈辞已经去军营多日,每次太子焦头烂额,他就会以消遣为由离开于郢,太子见他整日喝得烂醉,没有多心,只以为呈辞是喜爱在军营的拳脚日子。
但苑希知道他擅长伪装,整日饮酒、猎兽都是假象,江风、山月都不在他眼中,他才不会将一切和月饮下。
是夜,苑希捧着花去隔壁找苑萌,“上次三姐姐提醒我,我还没好好道谢呢。
但是今日来我也想提醒姐姐,如此看来,崔府之人心性逞凶斗恶,不是长久可靠的。”
苑萌看着那些花,眼神疏离,“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若失了这个靠山,我更是什么都不是了。”
“在此之前姐姐不也没有别的靠山?”苑希在此前更是一个关在后院无人问津之人呢。
将手中的花放下,苑萌苦笑笑,“我可没你那么好运气,一头磕出个世子,我现在连父亲的爱也没有了。”
以前的苑萌虽不是官家小姐,但也是吃穿都比照着苑楚楚和苑如雪来的,大姐楚楚小的时候沅江伯还在,日子过得是十分滋润。
自从刘韵奴与苑翓来了于郢,以前的一切似乎都被否定了,山珍海味不是她一人所有,父亲的爱意也并非只在这个家中。
要说崔芊芊有多好,苑萌与苑希一样都明白这是铤而走险罢了,但就像苑希跟随江迎月一样,知道她说话不好听,却就是死抓着这根稻草,不想放手。
“过两日我与卿姐姐要去冠园骑马,你去吗?”苑希真心邀请。
苑萌却嗤笑一声:“我这个四妹妹竟也这么会贬谪人了,那冠园是我说想去就能去的?那清流人家的女儿能与我一同骑马?
四妹妹,你也别太托大,那卿娘子是什么身份,你一个小娘养的庶女在她面前不照样是卑躬屈膝?不必以此嘲笑我在崔芊芊面前伏低做小,你我永远都是半斤八两。”
她以为苑希与自己一样平日里是在巴结卿心荟与宋泽云,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好听,不过苑希并不想与之争吵。
“三姐姐若是愿意来,多一个卑躬屈膝的地方又有什么不同?”苑希保持着微笑,不等回答,她又问,“三姐姐可知道郁西世子为何与妘府退了亲事?”
可算等到苑希问这些,苑萌一脸看热闹的笑意,道:“怎么,你那世子连这都没告诉你?
当时我还想着你命真大,那妘府的娘子若是坐上大娘子的位置,你这怎么都能混上贵妾。
你可不知道,听说了妘娘子与世子已经谈好聘礼时,那崔芊芊发了好大的火。
还说‘她妘嗣云是国舅的女儿,我也是国舅的女儿,凭什么不能与她争?’她家算什么国舅啊,真能给自己贴金!
王相宜劝她做妾,她却对她大哥崔如哭,‘哥哥你能受得了这气我可受不了,那贤贵妃就想自己富贵,一点也不帮衬我们!
好歹她要与外界联系全靠我们的父亲,她凭什么瞧不起我们?我就偏要挤走那个妘嗣云!’”
苑萌学着崔芊芊说话的模样,自己又实在开心,捂着嘴笑了半晌才说:“这崔芊芊若是做妾你都不一定有好果子吃,现在妘府退了亲,你就自求多福吧。”
苑希知道她这话的意思,也就是妘嗣云能压过崔芊芊,太子妃不可能又换一个妹妹来顶这位置,只会叫人看了笑话。
这回崔芊芊肯定是不能让的,看着面前的姐姐,苑希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自己的下场。
见苑希蹙着眉,苑萌好奇问:“世子与妘府议亲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却突然冒出个不知姓名的小娘子,你就不吃醋?
到时候你若是连个夏国公府的妾都混不上,真要如我母亲所说,卖到大姐姐院儿里去了,你能甘心?”
“我……”苑希不喜欢别人议论自己与和呈辞的关系,明明就什么都没有。
苑萌却还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你恐怕是不知道,之前好多人赌你会嫁给世子。”
苑希十分惊诧,“赌?为何赌我和他?还有赌人婚嫁的?”
“崔芊芊那个姓黄的哥哥开了很多赌庄,赌庄里什么都赌,里面不乏皇家子弟,自然是要赌一赌这些八卦的。
之前外间又一直有传,苑家的丫头长得美,把个郁西世子迷得失了心魂。”
还不等苑希反驳,苑萌赶紧加上一句,“现在也没你什么事儿了,人家喜欢别的新鲜小娘子了。”
才没功夫听她说这些,苑希顺着就往下问那姓黄的究竟是什么人,情况为何,能探知一二好过现在。
回去时苑希路过那修葺的水榭,见着里面有一盏微弱的光,苑翓定不住在这里,只有刘韵奴一个人被全家人不能接受罢了。
到了暖阁,苑希便吩咐萃帛找人来将后院重新整理,既然是两家人共用的花园,那如今便她们来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