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归隐山林
作品:《凤唳九霄:夜帝的契约毒妃》 回京之路,与北上时的风雪兼程、沉重迫切截然不同。虽然依旧寒风扑面,但车马辚辚间,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舒缓与释然。轩辕夜一路相伴,将朝中近来动向细细说与凤清音听。
周廷鹤案已审结,其欺君罔上、激变边情、贪墨军资等罪证确凿,被判斩立决,秋后处刑。梁王因“举荐失察”、“御下不严”,被罚俸一年,夺了部分无关紧要的差事,算是小惩大诫,但其在朝中的势力确受挫,一时难以如前般嚣张。皇帝借此机会,提拔了几位相对中立或偏向实务的官员进入枢要。对于凤清音北境抗疫之功,朝廷不吝褒奖,加封她为“一品护国夫人”,食邑再加,赏赐无数,风头一时无两。
“陛下还私下问我,你可愿入主太医院,或掌管天下医政。”轩辕夜握着凤清音的手,马车微微颠簸,他的声音平稳,“我替你推了。我说,清音志在济世,而非掌权。太医院规矩繁多,天下医政牵扯更广,非其所愿,亦恐辜负圣恩。陛下听后,未再多言,只笑了笑,说‘皇弟倒是知她甚深’。”
凤清音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肩上:“王爷推得好。太医院……那里面的天地,太小了。” 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开始覆上薄雪的远山近树,“此次北境之行,我愈发觉得,医道无穷,天地广阔。拘于一处,守着陈方旧例,非我所求。我更想将所见所闻、所思所得,整理成书,或许能惠及更多人。也想……多陪陪承烨,那孩子,我离京时还那般小。”
提到承烨,轩辕夜冷峻的眉眼也柔和下来:“那小子,听说你要回来,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前几日还跟着王府的武师蹲马步,说要练好身体,以后也去北境帮母亲救人。”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深沉,“只是,清音,此番你功高望重,虽推了官职,但声望已如日中天。京城这地方,捧高踩低,暗箭难防。日后,我们怕是难得清静了。”
凤清音何尝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即便皇帝暂时没有猜忌,梁王余党、嫉妒之辈、乃至那些恪守“妇道”、看不惯女子如此抛头露面掌大权的清流老臣,又岂会善罢甘休?日后武王府一举一动,必被无数眼睛盯着,稍有不慎,便是祸端。承烨的聪慧早熟,在有些人眼中,恐怕也不是福气。
“王爷,”她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换一种活法?”
轩辕夜目光微凝:“你是说……”
“还记得玄尘子道长提过的青云观吗?也记得我们在西山的憩园吗?”凤清音声音很轻,却清晰,“京城虽好,终是是非之地,樊笼之所。王爷半生戎马,我亦几经生死,所求不过国泰民安,家人康乐。如今北境暂稳,朝局稍清,我们功成……是否也该考虑身退了?”
“归隐山林?”轩辕夜低声重复,眼中并无太多惊讶,仿佛这个念头也已在他心中盘桓良久。他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年少时,只知奋勇争先,为国开疆,为君分忧。后来历经起伏,方知这庙堂之高,看似风光,实则步步惊心,倾轧不断。与你在北境共度的那些艰难却纯粹的日子,在憩园耕种读书的时光,反而更觉踏实快意。只是……陛下那里,宗室身份,骤然请辞,恐生波澜。且天下未靖,西狄犹在,我终究……”
“王爷之心,我岂不知?”凤清音握住他的手,“非是让你我彻底撒手不问世事。归隐,未必是弃世。我们可以选择一个清净之地,远离京城漩涡。王爷依旧可以关注边情,若有真知灼见,亦可上达天听,只是不必日日立于朝堂,卷入那些无谓的纷争。我可以专心医术着述,教养承烨,甚至……在那清净之地,开设医堂,教授学生,将医术传播开来,岂不比困在京城一方天地更有意义?”
她眼中闪着光:“譬如西山,或京郊其他山明水秀之处。不远不近,既可得山水之乐、天伦之聚,若朝廷真有疑难,或边境有急,我们亦可出力。进退自如,于心于身,都是解脱。”
轩辕夜听着,心中那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坚定。他看着妻子清瘦却坚毅的面庞,想起她龙城疫区中不眠不休的身影,想起承烨清澈聪慧的眼睛,想起自己多年征战留下的伤疤和厌倦……是啊,是该换一种活法了。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更好的守护,为了更本真的生活。
“好。”他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待回京复命后,我便上表,以旧伤复发、需长期静养,兼要辅佐王妃整理医案、教养幼子为由,恳请陛下恩准,辞去一切朝中实职,只保留亲王虚衔,移居京郊别业。我们……归隐山林。”
数日后,京城。盛大的凯旋与封赏典礼后,夜王府依旧门庭若市。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武王夫妇将借此声望更进一步时,一道言辞恳切、以伤病静养为名的请辞奏疏,递到了皇帝案头。
朝野再次哗然。有功不居,有权不揽,在巅峰之时急流勇退?这夜王夫妇,究竟唱的哪一出?有人赞叹其高风亮节,有人猜测是以退为进,更有人怀疑是皇帝暗中施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御书房内,皇帝轩辕宏看着那封奏疏,良久不语。他屏退左右,单独召见了轩辕夜。
“皇弟,你这是何意?可是对朕有所不满?或是觉得封赏不够?”皇帝目光如炬。
轩辕夜恭敬垂首:“臣不敢。陛下封赏厚重,臣与内子感激涕零。只是,臣多年征战,旧伤沉疴,近年愈发难以支撑朝会理事。内子北境归来,亦心力交瘁,且她志在医道传承,欲静心整理经验,惠泽世人。犬子承烨年幼,需父母教导。臣思前想后,唯有退居静养,方能不负陛下厚望,亦能全家人伦之乐。此乃臣肺腑之言,绝无他意。臣虽退居山野,然一片忠心,天日可鉴。若陛下有召,边境有急,臣必效犬马之劳!”
他说得情真意切,将自己置于一个伤病老将、顾家男人的位置,淡化了功高震主的敏感,也给了皇帝足够的台阶和安全感。
皇帝凝视他许久,眼神复杂。他确实对这对功勋卓着、声望极高的皇弟夫妇心存忌惮,但也深知他们的能力与忠心。如今他们主动放权求退,于他而言,确是去了心头一块大石,又能彰显自己善待功臣的仁君之名。
“皇弟既然心意已决,且确有疾恙在身,朕……便准了。”皇帝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和缓下来,“西山温泉别院,本就赐予你养病,如今便正式赐予你作为府邸。一应亲王俸禄待遇不变。望皇弟好生将养,教导子嗣。王妃若有何医学心得需要朝廷助力刊印传播,亦可通过宗人府上呈。望你们……平安喜乐。”
“臣,谢主隆恩!”轩辕夜深深拜下。
圣旨很快下达,准夜王轩辕夜辞去所有职务,移居西山别业静养。王妃凤清音加封的“护国夫人”尊号及待遇保留。此旨意一下,算是为这场引人瞩目的“归隐”定了调。
夜王府开始低调地收拾行装。大部分仆役遣散或安置,只带最忠心得力的数十人同行。库中金银珠宝、皇帝赏赐的贵重之物,大半或封存府库,或折现用于购置药材、书籍及西山别业的扩建修缮。凤清音将慈幼药局托付给一位德才兼备、且已能独当一面的医徒掌管,王府依旧提供部分资助,但不再直接管理。
离京那日,并无太多人相送。只有张韬、陈池等少数真正知交故旧,前来道别,皆有不舍,但亦理解并祝福他们的选择。
“王爷,王妃,保重!日后若有驱策,只需一封书信!”张韬虎目含泪。
“二位亦保重。朝堂风云,谨慎为上。”轩辕夜与他们把臂话别。
马车驶出京城西门,承烨趴在车窗边,看着渐行渐远的巍峨城墙,忽然问道:“父王,母亲,我们以后都不回那个大房子了吗?”
凤清音将他搂入怀中,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西山:“我们要去一个更漂亮、更自在的房子。那里有山,有水,有温泉,有更大的药圃给你认识草药,有田野给你奔跑,还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书。承烨喜欢吗?”
承烨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喜欢!”
轩辕夜看着妻儿,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真正轻松畅快的笑容。
西山别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简单的“养病”之所。在轩辕夜的授意和充足资金支持下,它已被扩建改造。主体建筑依旧素雅,却更加坚固舒适,引温泉入室,设有专门的书房、药室、练功房。后山开辟了大片药圃、果园、菜地,甚至引水造了一方小池塘。竹林掩映处,还建了一座小小的“清音阁”,作为凤清音着书立说、偶尔接待求医访道之友的静室。
玄尘子道长云游途经时,曾来拜访,见此情景,抚须而笑:“二位檀越,倒是寻得了一处洞天福地。福缘深厚,善哉善哉。”他留下了几卷道家养生导引的图谱和一篇清心口诀,飘然而去。
从此,西山之上,多了一户不同寻常的人家。男主人时常布衣草履,与老农研讨稼穑,与旧部书信往来论及边防;女主人白衣素手,忙于药圃医案,教导稚子之余,也开始着手编纂那部汇聚其毕生所学、尤其是应对疑难杂症与奇毒疫病心得的《清源医典》。偶尔,也会有疑难病患慕名寻来,或江湖奇人、方外之士前来交流探讨,皆得妥善接待。
京城的风云,似乎渐渐远离。只有每逢年节,王府车驾会低调入宫请安,保持着一份与皇室最基本的联系。皇帝偶尔也会派人送来赏赐,或询问一些边事意见,态度愈发温和。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西山的花开了又谢,药草收了一茬又一茬。承烨在这山水之间茁壮成长,文武兼修,仁心与智慧并具,小小年纪,已隐有父之风骨,母之灵秀。
这一日,暮春时节,山花烂漫。凤清音在清音阁中刚刚写完《清源医典》中关于“疫病防治与毒蛊辨析”的最后一章,搁下笔,揉了揉手腕。窗外,轩辕夜正指导承烨练习一套基础的拳法,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父子二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她走到窗边,看着这一幕,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归隐山林,并非遗忘世间,而是换一种方式,守护他们珍视的一切——彼此的相守,孩子的成长,心中的道义,以及那份历经波澜后愈加澄澈的仁心与安宁。
远处的官道上,依稀可见车马往来,那是尘世的喧嚣。而此处,青山依旧,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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