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梭梭树
作品:《抗战之海棠血泪》 这个独臂的汉子,竟成了这个小组的实际指挥者。
午时休息的号角响起。队员们放下工具,聚到几棵沙枣树下。后勤组送来了午饭:高粱米饭,咸菜,每人一碗菜汤,汤里居然漂着几片肥肉。
孙耀祖也在送饭的队伍里。他系着围裙,满脸不情愿地分发食物。轮到李铁柱时,孙耀祖舀汤的手顿了一下——他舀了满满一勺,肉片比别人的都多。
李铁柱看了看碗,又看了看孙耀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孙耀祖的脸又红了,这次是羞愧的红。
吃饭时,卢润东坐在队员们中间。起初大家有些拘谨,但看他吃得香,慢慢就放开了。
“卢先生,您是说您还去过美国?”一个年轻队员好奇地问。
“对,去过一回。”
“美国……有沙漠么?他们也会这般治理沙漠吗?”
卢润东笑了:“美国西部也有沙漠,除了美国,在咱们西边也还有几个很大的沙漠,再往西的海边也有,甚至非洲撒哈拉……。”
“这么多沙漠?”队员们瞪大了眼睛。
“对!只不过他们都只会适应沙漠气候,而不会亲手去改变沙漠、改造沙漠。”卢润东描述着,“只有咱们的祖宗不但会利用自然,也会治理。”
队员们听得入神,眼中闪着向往的光。李铁柱忽然开口:“您是说大禹治水么?”
“是啊。”卢润东斩钉截铁,“不但有大禹治水,还有愚公移山、女娲补天。”
“确实……”李铁柱喃喃重复,独臂不自觉地握紧了,“您觉得,咱们真能将这片沙漠治理成一片绿洲么?”
卢润东站起身,指向远方:“我记得愚公移山记里面说,愚公曰:‘汝心之固,固不可彻,曾不若孀妻弱子。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我相信不远的未来,这里不但会有树,有草,有庄稼,有村庄。”
他转过身,看着那一张张被风沙雕刻的脸:“届时,我要让整个毛乌素,从‘坏水’变回‘好水’,让这儿能养人,能活人,能让子孙后代不用再逃荒。”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沙丘的呜咽声。
然后,不知谁先开始鼓掌。掌声起初稀疏,很快连成一片,如闷雷滚过沙海。许多队员的眼睛湿了,他们用力鼓掌,像是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拍进这片土地。
孙耀祖站在人群边缘,呆呆地看着。他的手掌动了动,最终没有拍在一起。
下午,卢润东去了另一个作业区——沙柳扦插区。
这里的景象更加艰苦。队员们要在流动沙丘的背风坡扦插沙柳枝条。沙丘松软,踩上去就陷到小腿,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体力。
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这里:陈默,那个戴着黑框圆陀眼镜,跟在李子洲先生身后的数学系学生。
他没有做扦插的体力活,而是拿着一张纸和一支铅笔,在沙丘间奔走、测量、记录。偶尔蹲下来,用树枝在沙地上写写画画,推演着什么。
“他在做什么?”卢润东问陪同的大队长。
“陈技术员在优化扦插方案。”大队长眼中满是敬佩,“他说原来的扦插密度不科学,太密了争水争肥,太稀了固沙效果差。他在算一个‘最优密度’,还要考虑风向、坡度、沙粒粗细……”
卢润东走近时,陈默正全神贯注地计算,连有人靠近都没察觉。沙地上写满了微分方程和矩阵,符号工整得如同印刷。
“陈默。”卢润东轻声唤道。
陈默猛然抬头,看见卢润东,慌忙站起来,眼镜差点滑落:“卢、卢先生!”
“不用紧张。”卢润东蹲下身,看着那些算式,“你在算什么?”
陈默的眼睛亮了,那是学者谈到专业时的光芒:“我在建立沙丘运动的数学模型。通过测量沙粒粒径分布、风速风向数据、坡度角度,可以预测沙丘移动的速度和方向。然后根据预测,优化固沙工程的布局——在沙丘前进路径上重点布防,可以事半功倍。”
他越说越快,手指在算式上滑动:“您看,这是Navier-Stokes方程的简化形式,描述流体运动——沙粒在风中其实是一种特殊流体。这是输沙率公式,这是堆积角计算……”
卢润东虽然前世是个工科大专生,但也只能听懂些许。他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问题:“这些知识,你从哪儿学的?”
陈默的表情黯淡下来:“燕京大学图书馆,我在那里泡了三年。本来想出国留学学水利工程,学成回来好治理黄河……后来父亲出事,就……”
他没有说下去。
“现在你在治沙,也是治理土地。”卢润东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学问,在这里能救活千万亩土地,能养活成千上万人。这比什么博士学位都有价值。”
陈默愣住,嘴唇颤抖着,最终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了,卢先生。我会把这儿当成我的实验室,我的论文,就写在这片沙地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离开时,卢润东对大队长说:“给陈默配两个助手,他要什么测量工具,尽量满足。他的研究成果,要整理成册,在其他治沙区推广。另外,必须派人看着他,便让他太劳累,且必须按时吃饭,补充好营养。这么一个未来的数学家,不能让他折在沙漠里。”
“是!”
傍晚收工前,卢润东去了最边远的一个作业点——那里在尝试种植一种新的耐旱植物:梭梭。
梭梭是沙漠真正的勇士,根系能深入地下十几米寻找水源,枝条可以喂骆驼,根部能寄生名贵药材肉苁蓉。但梭梭种子极小,发芽率低,人工种植难度很大。
负责这个试验点的是个老人,姓胡,就是张熊大说的那个风水先生。他七十多岁了,背很驼,但眼睛很亮。此刻他正趴在地上,用放大镜观察刚出土的梭梭幼苗。
“胡先生。”卢润东蹲下身。
老胡抬起头,看见卢润东,不慌不忙地起身作揖:“卢先生,有失远迎。”
他的举止还保留着旧文人的风度,虽然衣服破旧,手上沾满泥土。
“梭梭长得怎么样?”
“难。”老胡摇头,“种子太小,一场风就吹没了。发芽了也难活,太阳一晒就干死。试了三百穴,只活了七棵。”
他指着沙地上几点倔强的绿色,语气却充满希望:“但这七棵活了,就说明能成。我琢磨着,得先育苗,苗长壮了再移栽。还要选地方——梭梭喜阴,得种在沙丘背阴面,或者有其他植物遮阴的地方。”
卢润东注意到,老胡选的点都很特别:要么在两座沙丘之间的洼地,要么在枯死的胡杨树下,要么在岩石背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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