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削权

作品:《庶子闲云志:穿回古代后只想躺平

    永明三年四月十五,洛阳。


    持续近半年的战事终于尘埃落定,朝廷上下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诡异气氛中。宫城内张灯结彩,说是要“庆贺和议成功、洛阳解围”,实则谁都明白——这是在用表面的喜庆,掩盖割地赔款的屈辱。


    紫宸殿偏殿,一场小范围的封赏朝会正在举行。


    吴敏之跪在御阶下,听着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宣读圣旨。诏书辞藻华丽,极尽褒扬之能事:赞他“驰援洛阳、忠勇可嘉”,赏赐金银绢帛无数,加封“镇西大将军、勇武侯”,食邑三千户。


    然而,紧随其后的第二道旨意,才是真正的重点。


    “着镇西大将军吴敏之,分京营、川峡精兵五万,充实禁军,拱卫京师。余部返延州镇守,加拨粮饷,以固西陲。”


    吴敏之低着头,袖中的手紧紧攥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五万精兵!他麾下原本有八万大军,洛阳一战折损近万,如今又要抽走五万,等于削去他七成兵力!所谓“加拨粮饷”,不过是安抚的空话——朝廷国库早已空虚,连给辽国的岁贡都要东拼西凑,哪还有余粮养兵?


    “吴卿,还不谢恩?”御座上,永明帝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吴敏之深吸一口气,以头叩地:“臣……谢主隆恩!”


    他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上感激涕零的表情。做官二十载,这点演技还是有的。他能感受到两侧投来的目光——左相周永年神色平静,仿佛这只是寻常调度;兵部尚书刘文正告病未至;其余武将或同情,或幸灾乐祸。


    退朝后,吴敏之在宫门外被周永年叫住。


    “吴将军此番劳苦功高,陛下甚为倚重。”周永年笑容可掬,“分兵入京,实则是看重将军练兵的才能。这五万精兵充实禁军,京师防务便托付给将军了。”


    话说得漂亮,但吴敏之听出了弦外之音:你的兵,朝廷收走了;你的人,以后得听朝廷的。


    “末将明白。”吴敏之躬身,“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练出一支强军。”


    “如此甚好。”周永年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延州那边……还要多仰仗将军。灵州林砚,虽击退辽军,然其弑君叛国,终是心腹之患。朝廷眼下忙于善后,无暇西顾,将军当善自经营,勿使其坐大。”


    吴敏之心头一凛,连声称是。


    四月廿二,吴敏之率两万残兵返回延州。


    来时八万大军,旌旗蔽日;归时两万人马,稀稀拉拉。许多士兵脸上带着茫然——他们血战数月,死了那么多同袍,最后朝廷一纸和议,割地赔款,连主将的兵权都被削了。这仗,到底为了什么?


    吴敏之策马行在队伍最前,面色阴沉。


    他想起离开洛阳前,特意去打探的消息:灵州守军一万,却击退辽西路军十万,焚其粮道,迫其撤军。辽军遗弃辎重无数,灵州非但未受损,反而缴获了大量物资。如今林砚在西北声威大振,党项残部归附,吐蕃暧昧,俨然已成一方诸侯。


    反观自己呢?救援洛阳,被嫌迟缓;苦战数月,损兵折将;最后还被削了兵权,困守延州这座边陲小城。


    “将军,前面就是延州了。”副将沈宁低声道。


    吴敏之抬眼望去。延州城墙在夕阳下泛着土黄色,比起灵州那种灰白色的水泥城墙,显得陈旧而脆弱。城内炊烟稀稀拉拉,显然人口不多,民生凋敝。


    “沈宁。”吴敏之忽然开口,“你说,若是辽军攻延州,我们能守多久?”


    沈宁一愣,迟疑道:“将军何出此言?辽军既已议和……”


    “议和?”吴敏之冷笑,“辽人狼子野心,今日和,明日便可战。况且——”他顿了顿,“灵州林砚,比辽军更可怕。”


    进城后,吴敏之顾不上休息,立即召集幕僚议事。


    “灵州情况如何?细作可有回报?”他开门见山。


    一名文吏呈上密报:“林砚正在整军。缴获辽军战马千余匹,已组建骑兵;水泥工坊日夜赶工,据说要扩建城墙;李墨的研究院招募工匠,似在改良火器。还有……党项残部完全归心,称其为‘华夏之主’。”


    “华夏之主?”吴敏之拍案而起,“他也配!”


    幕僚们噤若寒蝉。


    吴敏之在厅中踱步,良久,沉声道:“传令:即日起,延州进入战备。征发民夫,加固城墙;清点粮草,能囤多少囤多少;派人去关中、蜀中招募流民,充实户口。还有——”他看向沈宁,“派一队精干人手,扮作商贾,潜入灵州,我要知道他们火器的详情,尤其是那种能轰塌城墙的火炮!”


    “将军,这……是否太过?”有幕僚小心道,“朝廷刚与辽议和,若此时与灵州冲突……”


    “冲突?”吴敏之冷笑,“本将是在防备叛逆!林砚弑君叛国,朝廷早晚要剿。我们提前准备,有何不可?”


    他坐回主位,提笔疾书。这是一封给朝廷的奏折,措辞严厉,痛陈林砚之害:“……盘踞灵州,勾结党项,私造火器,形同割据。辽军既退,此獠必成心腹大患。臣请朝廷早发大兵,趁其羽翼未丰,一举荡平……”


    写罢,他盖上印信,交给亲信:“八百里加急,送洛阳。”


    信使连夜出发。


    吴敏之独坐书房,望着摇曳的烛火,心中却无半分轻松。他知道,朝廷如今焦头烂额——要筹措给辽国的岁贡,要安抚各地藩镇,要收拾战争烂摊子。皇帝经过这次围城,恐怕已患上“畏战”之症,哪还有心思和余力西征?


    这封奏折,多半石沉大海。


    “林砚……”吴敏之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你究竟……想做什么?”


    窗外夜色深沉,延州城寂寥无声。而西北方向,灵州的灯火,似乎比往日更亮了些。


    脆弱的和平之下,新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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