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大醋桶子
作品:《浮图三千》 这日,阳光温暖,街道一如既往的热闹。
浮图才上完学院的课,前脚刚到许灿处,还没来得及细聊“预售”的事,后脚安行深就带着阿右来了。
随着他大老远的一声呼喊,浮图转身,一个明亮欢快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
太阳有些大,她微微眯眼,“安行深,你怎么来了?”今日的他依旧一根红丝带扎于头顶,简简单单的一个高束发,其余发丝自然垂落耳边,身穿金丝织锦礼服。不得不说,自小熏染出来的贵气,真的是远远立于人群之中便能一眼识别。
“你不会忘了吧?今日是我母亲的生辰,说了邀你一道的。”
“啊.......忘是没忘,就是你母亲的生辰宴,我去可能不太适合。”她只是一介无名之辈,与他母亲更不是故交,这怎么说似乎也跟她搭不上关系吧?
“怎么就不合适呢?我母亲特地交代一定要请你过去,你莫不是不愿赏脸?”见他佯装生气,浮图突然就觉得其实他就是一孩子,虽然个头很高,衣着华丽,但心思全在脸上了。
笑了笑,浮图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都已经在我母亲面前夸下海口,说一定将你带到,如今你要是不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浮图,既然安少爷都这般说了,你就赶紧收拾收拾随他一道去吧。”
“是啊,浮图夫子,我家公子因为你要来参加城主的生辰宴,他可是准备了好久了,您就应了公子这一回吧。”
“阿右,不得多嘴。”见他喝斥,浮图道:“好了,你就不要责怪阿右了,他也是一番好意。”
旁边的随从被他一喝,霎时站在旁边不敢多嘴。
见状,浮图有些于心不忍。
“好了,阿右,你可知这附近有什么好的店铺?我想去买点东西。”见她朝自己问话,阿右看了眼安行深,见对方不作声,他也不敢随便搭腔。
无奈看了眼安行深,浮图拉了拉他的袖子,“好了,安大少爷,你要是再不松口,恐怕就要耽误去参加你母亲的生辰宴了。”
闻言,他顿时喜笑颜开,“你的意思是答应去了?”
“你说呢?要不我让阿右带我去店铺做什么?总不能空手去吧?”
“不用,真的不用带礼物,你人能去,我母亲就很开心了。”
“你要是不让我去挑礼物,那我就不去了,你自己选吧。”
“别,那你去买,回头花了多少,我十倍补偿你。”吆,看来他还记得她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
“那怎么地我都得挑件无价之宝,让你血本无归。”
“求之不得。”
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风吹过他长长的青丝,于身后的影子处二人的头发也似纠缠在了一起。
逛了几家店铺,浮图都没看中什么特别的礼物,那些玉器首饰香粉之类的东西,不仅昂贵,还没什么意思。
见她一直挑不中合意的,安行深道:“要不不买了,或者我让阿右去准备,你就别烦这个神了。”
“不行,这是最起码的敬意,不可马虎,她是你的母亲,也是长辈,断没有将就的道理。”
见她嘴上虽说着不去,但买礼物却如此用心,不自觉地,安行深的心里暖暖的。
“你要是有事,就先忙去,我再转转。”看了眼热闹的街道,虽然卖的东西很多,却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能让她有眼缘。
“我无事。”自店铺的台阶上下来,他笑着站在她旁边。“那我们就再转转,就当闲来无事逛逛街。”
“蛇(水)果,新鲜的蛇(水)果,刚刚才采该(摘)下来的橙子,来,公子小姐,走过路过,尝尝,又甜,水分又足。”
因心里想着事,浮图一个不小心将店家的一颗橙子扫落在了地。弯腰赶紧将它从地上拾起,浮图道歉道:“店家,不好意思,将你的橙子弄到地上了。”
“末(没)事,末(没)事。”
看了眼手上有大又黄的橙子,浮图心下一亮,“店家,你这橙子怎么卖?”
见来了生意,店家的声音都欢快了,“十文一斤。”
“那这些苹果和柿子呢?”
“苹果一样的价过(格),柿子五文。”见他比了比手掌,浮图笑道:“店家,给我各称点。”
沿街又买了一个好看的藤条篮子和几种不同的鲜花,浮图找了个酒肆歇歇脚。
见她心情似好了不少,安行深心下也轻松道:“浮图,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找店家借了个剪刀,她一边整理鲜花,一边哼着小曲回道:“这个东西叫‘水果篮子’,至于做什么用?晚点你就知道了,现在保密。”
剪到最后,见多了一支白色的山茶花,想到它的花语是纯真无邪,随将之递到安行深面前,“陪我跑了一下午,幸苦了,呐,这支花送给你。”
眼睛蓦地睁大,他面色有些微红,“浮图,你这是要送我花?”
“是,别误会,它的花语是朋友之间的相互尊敬。要不要?不要我就送给阿右了。”
话还未说完,他就赶紧将那支花夺了过来,“浮图送我的东西,我当然要了。”
朝他笑了笑,她再次检查了下篮子的一圈,见没什么问题,才满意的将它放在凳子上。
这会刚好有伙计送上来一壶热茶,给浮图斟了一杯,他递过去,“你慢点喝,应该有点烫。”
顺势接过来,她端至嘴边吹了吹,“谢谢行深,刚好我就喜欢喝烫一点的茶水。”
被她这么一喊,当下他的面容就镀上了一层芙蓉色。
“咳咳,阿右,这店里的点心味道不行,你去街那头的‘百味斋’挑几样口味好的,给浮图买过来。”
是,公子。”
闻言,浮图赶紧放下杯子,阻止道:“不用了阿右,你也跑了一下午了,也坐下来歇一会。”
阿右脚步微微一顿,在未听到他家公子出声后,便弯了腰,行了个礼,出去了。
“行深,真的不用这么麻烦,阿右他只是个孩子,你这样,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浅抿了一口茶水,他状似漫不经心道:“阿右,他今年已经十六了,若我猜的没错,浮图,你应该也就十六七岁,怎么他在你心中就是个孩子了?”
是了,虽说她现在的年龄是十六七岁,但上一世,她已经三十出头了,下意识的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个孩子。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随又道:“那我在浮图的心中是不是也是个孩子?”
抬头见他神色认真,浮图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有必要还是同他说清楚的好。
“行深,其实有件事,我想同你说清楚,我.....不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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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照见楼’说的话是一时冲动还是一时戏言,但我.....想说,你那么优秀,那么好看,家世又好,我实不是你的良配,若当朋友,我求之不得,若是其它的,我实在是.......配不上。”
茶杯“咔”的一声被捏碎,“配不配不由你说了算!”见有血液自他握紧的手心处蜿蜒而下,浮图赶紧站起来,一边将他手中的茶杯碎片拿下,一边四处寻找什么可以替他包扎的物件。
“你干什么呀?小小年纪怎得这般冲动易怒?”找了半天也找不着可用之物,一低头,她“嘶啦”一声将自己内衣里衬撕下一条布料。
“别动,赶紧包扎。”
一把扯过自己受伤的右手,他别过头去,“不用你管。”
见他这样,她都有些气急,“别闹,赶紧伸过来,有什么事不要拿自己出气。”见他还犟,浮图真想一把揪过他耳朵,“安行深,我再说一遍,把手伸过来。”
“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
见他犟的跟一头牛似的,浮图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才道:“安行深,你刚刚还问我有没有把你当孩子?那你看看你现在,如此这般,你怎能不让我拿你当孩子?”
见他一瞬间明显有些怔动,浮图再接再厉道:“来,我们先把手包扎了,有什么事我们后面再说。”见他手上的血都快将袖子染红了。
情急之下,她一把拽过他的手,将他的手腕固定在她双腿之间,也不管他挣扎与否,就开始胡乱的给他止血包扎。
待她好不容易打了个结,呼了口气,这才发现少年的脸跟天边的晚霞似的,连耳尖都红红的。
真是个纯情的少年阿,也偏这种纯情的少年最难说通。
“待会回去找个大夫好好包扎一下,上个药,切记伤口没好透之前不要碰水,容易感染。”
红晕还未褪尽,他有些别扭道:“我是死是活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既然说了我们是朋友,你管的是不是多了点?”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与这种青春叛逆期的少年,你是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还不如顺着他。
眼角的余光瞥见阿右气喘吁吁的提着糕点回来了,浮图立马站起身去迎,见她如此,安行深好不容易才止住一点血的手心又开始因篡紧拳头再次往外渗血。
“浮图,你坐下。”
“公子,你的手?”
木着一张脸,他声音冷冷道:“将糕点放下,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回去。”阿右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终道了声“是”便默然退下。
浮图就算再怎么木讷,也明白了安行深此刻在吃醋。
抚了抚额,她突然就想到了沈潋滟那晚讲的话。
有些哭笑不得的转了一圈,她坐下道:“行深,阿右是在关心你,你这样,他会伤心的。其实你根本无需这样,因为我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思,你不要因为你那无端的猜测而伤害到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好吗?”
见被猜中心思,他索性抬起头来道:“我承认我是个妒嫉心很重的人,但那又如何?我就是不想将你分给别人,哪怕是一丁点也不行。”
头一次,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与执着,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出现。如今,看着他有些猩红的眼和那手上早已湿透的布料,浮图突然觉得有些事情真的很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