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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夏芙远程将无人机记录下的数据导入电脑，杜若立刻开始了紧张的分析，屏幕上显示着那个隐藏在石洞中的、融合了古老傩面符号与现代导线的不祥装置。


    “抓紧啊，”通讯器里的夏芙吊儿郎当的催促，“这里冷死了。”


    “不够，还是需要更详细的地形数据和结构扫描。”杜若盯着屏幕上无人机传回的有限画面，“尤其是洞口裂隙的稳定性，以及装置与后方岩壁连接的那些导线通向何处。硬闯风险太大。”


    江时宇眉头紧锁，“那个区域的地气非常奇怪，像是被强行扭曲了，而且地磁干扰强得离谱，我的罗盘在那里几乎完全失灵。”


    “会不会是地下存在大型金属矿脉或者空腔？”许白敛问。


    “应该是。”江时宇也这样觉得。


    传统的勘探手段在这里遇到了瓶颈，四人沉默下来，通讯器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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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可以用最笨的办法。”江时宇沉吟片刻，“既然仪器受干扰，那就用人的感知去补足。“


    堪舆学里最基础的就是望气、察形、感气，总不能离了罗盘就变成睁眼瞎。


    江时宇可以近距离去感受那片区域的地脉细微振动、岩石结构应力、以及地磁异常的具体分布模式。虽然不如仪器数据精确，但有时反而更能发现仪器忽略的细节，比如隐藏的裂缝、松动的岩体，或者能量流动的缝隙。


    “这太危险了。”许白敛立刻表示反对。近距离勘察，一旦被对方察觉，或者遭遇突发的地质危险，后果难料。


    “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江时宇显然一意孤行。


    杜若没有立刻回应两人的争论，而是在心底默默评估着利弊。


    现代科技无法完美解决的问题，有时确依赖于人本身敏锐度的经验和方法。可江时宇毕竟是第一次执务，这样直面冲突确实有些冒险。


    她相信江时宇的专业能力，但作为队长，她也必须优先考虑队员的人身安全。


    可是寨子等不起。


    于是她很快作出决定，“等我去找你们回合，再行动。我需要现场测量一些地质参数，并设置几个简易的地声传感器。夏芙在外围策应，小敛留守，保持通讯畅通，准备接应。”


    “姐——”许白敛眉头蹙起，显然有些反对、


    “放心吧小许同学，”通讯器里传来夏芙吊儿郎当的声音，“对面也没有那么强，更何况只是勘测而已，不会正面起冲突的。”


    许白敛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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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带来了更多便携式地质参数测量仪、几个纽扣大小的无线地声传感器、高强度登山绳、照明弹、以及必要的防护用具。还给夏芙的星弈盘带了更长的外接探头，可以在稍远距离进行定向探测。


    浓雾依旧，周围的寂静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安的能量。


    杜若先用地质锤小心地敲击不同位置的岩石，通过回声初步判断岩体内部的致密程度和可能存在的空腔。用坡度仪测量裂隙的倾角，然后选定的几个点，小心翼翼地将地声传感器贴在岩石表面，它们能持续记录并传输地下传来的微弱振动信号。


    江时宇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闭上眼睛。


    他必须要排除视觉干扰，才能完全沉浸到对大地本身的感知中去。


    脱掉手套，将掌心轻轻贴在地面冰凉潮湿的岩石上，调整呼吸，努力将自身的感知与大地的缓慢脉搏调整到接近的波段。


    这是一种极其耗费心神的功夫。


    必须极度专注，才能从那片狂暴混乱的地磁场和紊乱的地气流动中，分辨出那些细微的、却至关重要的信息。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轰鸣与撕裂感，如同置身于一场无形的风暴中心。那是龙鳞竹被毁、地脉受伤带来的持续痛苦震颤，以及盗采活动产生的粗暴能量波动。


    江时宇稳住心神，慢慢调整感知的焦距，将注意力聚焦到眼前这片具体的石壁区域。


    渐渐地，一些更细微的感知开始浮现。


    他感觉到石壁内部并非浑然一体，而是存在好几条隐藏的、极其细微的裂隙，其中一条正好从洞口上方延伸而过。岩体在此处的应力似乎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任何较大的震动都可能引发小范围的塌方。这解释了为何无人机看到的洞内有开凿痕迹却不敢深挖，对方可能也利用了天然裂隙，并小心地维持着结构的稳定。


    那强地磁干扰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以那个隐藏的洞口为中心，呈环状向外扩散。但在西北偏北十五度左右的方向上存在一个相对微弱的缺口或通道，那里的磁场扰动稍弱一些。


    这或许是一条相对安全的接近路径，也可能是能量导引的一个方向。


    江时宇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从洞窟深处，透过岩石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嗡嗡声，并非空气传播的声音，而是某种能量装置运行时产生的、通过岩体传导的振动。


    这振动与他之前感知到的盗采活动的震动频率并不完全相同，更像是一种恒定的、维持性的能量输出。


    他保持着闭目的状态，低声汇报，“洞口上方三点钟方向，有一条隐藏裂痕，稳定性差，建议避开那个方向施力。另外，磁场在西北北方向有减弱趋势。还有，洞里确实有东西在持续运行，振动频率大约在……”


    他吃不准，只能报出一个大概的赫兹范围。


    杜若立刻记下，并调整了传感器的位置，重点监测他指出的脆弱区域和那个振动频率。


    数据传回，果然验证了他的感知。


    那个区域的岩体密度确实较低，传感器也捕捉到了那个特定频率的持续微振动。


    “频率与已知的工业设备常见频率不符，”杜若看着实时数据流，快速分析，“更接近与某种谐振频率。像是为了与地脉的某个固有频率产生共鸣，以达到最大能量传输效率或屏蔽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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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芙在外围警惕地监控着。


    星弈盘上的能量读数始终处于高位，但暂时没有异常波动。


    “装置处于低功率运行状态，像是在待机或者维持基础场域。”她简单的向两人通报了情况，微微放松了警惕。


    就在江时宇试图将感知更深入地探向那些导线延伸的黑暗深处时，异变突生。洞窟深处那恒定的嗡嗡声陡然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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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瞬，虽然极其短暂，但强度明显增加。


    几乎同时，夏芙的低呼声从通讯器传来，“能量脉冲！”


    江时宇猛地睁开眼，感到掌心下的岩石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却清晰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高频震颤。


    “怎么回事？”杜若眉头紧锁，立刻问道。


    “频率太高了，不是自然波动，但我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江时宇双手微微发颤。


    夏芙当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声音带着疑惑，“目标好像不是我们。”


    就在这时，杜若布置的一个地声传感器捕捉到了一段新的、从更深处传来的振动信号，她快速进行频谱分析。


    “是爆破，小当量的岩层爆破。”杜若脸色一变，“距离大约一点五公里，深度……地下七十到一百米，方向正北偏东！”


    “撤退。”杜若当机立断，“数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此地不宜久留。”


    对方的活动比他们想象的更频繁。


    “我掩护。”战斗力最强的夏芙果断的主动接过这个重担。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三人迅速而有序地收拾设备，沿着预先规划好的撤离路线，快速退回了寨子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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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白敛留守在屋内期间也没有闲着，一直忙于各类备案，努力分析着局面的同时做好接应队友的打算。


    一看到三人回来，他立刻起身，“怎么样，还好吗？”


    三人点点头，坐到桌前喝起了热茶，驱散一身寒意，顺便同步刚才得来的信息。


    气氛愈发凝重。


    “必须尽快打掉这个节点。”杜若总结道，“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根据时宇感知到的磁场弱点和岩体结构弱点，制定一个最安全、最快速的行动方案。同时，要尽量避开对方的作业时段。”


    江时宇坐在一旁，慢慢喝着热茶，缓解疲态。


    他从小学习堪舆，至今已有十二年。但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完全脱离课本和教具，在没有设备的情况下完全独立依靠自己实践。脱离了罗盘，只依靠自己。他的手因为长时间接触冰冷的岩石和高度集中的感知而有些微微颤抖，迷茫与疲倦席卷着他，第一次执务之旅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


    时间在不断的流逝，四人的思维奔涌。


    说实话，哪怕是最紧张的期末周，江时宇也没有这样辛苦的挑灯夜读过，简直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与心血。


    大脑沉的几乎没法再运转，浆糊一般搅合在一起，混沌杂乱。


    他觉得又累又冷，缩在那里沉默而低落。


    许白敛看出他的情绪，去药箱里给她找了些安神的药茶，冲泡后递给他。


    江时宇接下这份好意，朝着对方笑了笑，心底却依旧发慌。


    一旁的夏芙看到这位本来朝气蓬勃的小孩被蹉跎成这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但她知道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执务本就是一个凶险麻烦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执务师考核那么难，哪怕在赤北这种顶尖学府也录取率极低，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提升。


    江时宇第一次执务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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