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了你这次。”麦青宸看着怀中人道。


    宋清绾上前张口欲言，麦青宸提前抬掌道：“小绾儿，不可，多带一人已是破例，安心在这等我。”


    宋清绾眼泪欲下，麦青宸却带着苏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宋清绾盯着苏琅的背影愈发阴翳，他站在胭脂铺子前，直直地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直到其消失成两个黑点。


    麦青宸带着苏琅来到解语楼下，一群清丽的男子蜂拥而上，围着麦青宸把她送进了楼里。苏琅一下被挤了出去，他用尽全力想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但是柔弱的身子显得太过无力，苏琅泄了气似的在外围呆呆望着里面的人。


    “琅琅，过来。”麦青宸的声音犹如天降，穿过人群击中苏琅。


    众人朝着麦青宸声音所对的方向看去，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苏琅身上。


    窃窃的议论声四起。


    “那个人就是麦少主新进门的灵侣苏琅么？”


    “这天界人是看着带了一点仙气。”


    “倒是个不懂事的，竟跟着自家女人进了解语楼。”


    ......


    苏琅的脸像火炭烧过一样烫，他没想到麦青宸不带他的原因是要来这种地方。


    见苏琅愣在原地，麦青宸主动朝他走了过去，牵过了苏琅的手。


    众人哗然。


    此前麦青宸辱虐天界男子致其将死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如今看来此消息应有七分假。


    麦青宸带着苏琅来到了顶楼雅阁。


    偌大的房间只有麦青宸和苏琅二人。


    “本想叫个美人作乐，但你既跟了过来，难免会惹美人不快。”麦青宸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道。


    苏琅的脸红成了熟透的柿子：“无，无妨，我退出去便是。”


    麦青宸一把拉过要逃的苏琅，苏琅反应不及，一下跌坐在麦青宸怀中。


    “琅琅，我允许你走了么？”麦青宸搂住苏琅的肩膀，目光在其白皙的脸颊和淡粉色的樱唇上游离。


    麦青宸拨过苏琅跌乱的发丝，苏琅有些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僵硬地靠着麦青宸的手臂。麦青宸竟有些后悔过去辱没苏琅的事，如此姿色的佳人，应当下手轻些。


    “琅琅，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苏琅的眼里划过无法掩饰的慌乱，语气有些虚浮：“琅琅不会，也不敢。”


    麦青宸勾唇：“是么？琅琅，你从前确实不乖，我才要罚你。那日我下手确实狠了些，不过母上既已让你我结为灵侣，日后我会好好待你。”


    苏琅从没有见过麦青宸如此温柔的眼睛，他莫名有了底气：“少主，琅琅没有不乖，我在约定之日前早早就到了殿门前，只是，撞上了宋清绾......”


    麦青宸眼底的柔光瞬间褪去，眉头紧皱，打断了苏琅：“你是说，绾儿陷害了你？”


    苏琅的声音小了大半：“是......”


    “此事不要再提。”麦青宸的脸冷如冰窖，放下苏琅走出了阁间。


    苏琅斜倚在屏风旁，鼻尖泛起酸涩。他倔强地抬起脸，告诉自己不要哭。


    可是，心怎么会空落落的，他恨麦青宸啊，这个结局他有什么好失落的。


    苏琅痛苦地认识到，自己竟对麦青宸产生了期待。


    苏琅蓄住的眼泪还是滑落了，对麦青宸产生感情，是残酷的。


    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恨的人，那就是他自己。


    苏琅稍作平复后，踉跄着推开门追了出去。


    莫大的解语楼，充斥着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苏琅被晃花了眼。


    他焦急地在一层又一层楼的长廊中穿梭着，心中充满焦灼与害怕，最多的，是苦涩。


    酒楼中间的台子周围上传来一阵热闹的叫好声，苏琅站在栏杆旁向下探头望去，是一个美男在翩翩起舞。


    苏琅在一众看客中来回扫视，竟没有麦青宸的身影。


    强烈的不安感压得苏琅喘不过气，他失魂落魄地挤过楼下熙攘的人。


    几个女子看着苏琅形单影只趁乱捏了他两把，苏琅慌乱地跑出酒楼，泪水忍不住决堤。到了大街上，他一口也不停歇地继续跑，直到跑到了原来的胭脂铺子。


    苏琅站在铺门前，捂着狂跳的胸口，凌乱的发丝被泪水粘在脸上，显得格外狼狈。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走进铺子里面的脚步有些生怯。


    熟悉的声音入耳，苏琅急忙找了一个柜子躲在后面。


    他小心地探出头，入眼是麦青宸与宋清绾正调笑正欢。


    他就这样僵在原地，麦青宸的笑容就像刺一样扎在他心上。明明，才冷漠地抛下他不久。


    宋清绾早就发觉了那道视线，他故意出声道：“宸姐姐，要不你去找找琅琅弟弟吧，一个男人家，别再出了什么差池。”


    麦青宸淡淡道：“他认识来胭脂铺的路。”


    苏琅微怔，扶柜子的手一颤，碰倒了一瓶香膏。


    麦青宸循声望去，看到了那一片熟悉的嫩黄色裙角，她侧身对着苏琅的方向道：“既然来了，躲什么。”


    苏琅垂着头走出来，紧张地捏着袖口的衣料，声音细得像蚊子：“少主......”


    “哭了？”麦青宸上前捏起苏琅的下巴打量，“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分寸。”


    苏琅看着上方麦青宸睨着他的眼，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闷闷地“嗯”了一声。


    麦青宸松开手，他马上小口小口地喘气，心跳全乱。


    宋清绾挽住麦青宸的手臂，看向苏琅的神情颇有些得意，一个低阶仙灵，拿什么和他宋清绾比。


    九壤医署。


    乔装打扮过的沈卿良与沈湛卢穿梭其中。


    这里是除了长天坊以外天界人最密集的地方，从低阶到高阶，都来此求治愈之力。


    “接着。”沈湛卢扔给沈卿良一株幻灵草。


    医署西南角聚集着熙熙攘攘的天界人，那里是治疗的等待区。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的，人们互相搭话，聊天声异常喧哗。


    沈湛卢与沈卿良服下幻灵草，身上竟透出了仙灵的气息。她们悄无声息的混迹在等候的人群中，伺机寻找着目标。


    一个衣着华美的男人很快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男人正向周遭不耐烦地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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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帮地界人粗鄙不堪，不过是拥有了治愈之力，就敢牵制我们天界，我堂堂一个高阶仙灵，竟要在这破地方耗时间等着！”


    周围扬起一片附和声。


    沈湛卢与沈卿良对视一眼，看来天界对地界不满已久了。


    高阶仙灵，说明其母能找到极纯之体的灵种，身份定然不一般。这种人自小便生活在天界的核心带，对天地两界的见识和了解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男人见周遭的人都朝他围了过来，更加忍不住开始夸夸其谈。


    “就拿最近跟了地界神启宗少主的那个什么琅来说，简直就是我们天界的耻辱，我看啊，除非他是去麦青宸身边做卧底，否则就是一贱货！”


    沈卿良在一旁顺势说道：“他就是天性本贱吧，那可是在神启宗少主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低阶仙灵谈什么做卧底？”


    男人一听来了劲了，滔滔不绝道：“那可不敢说，天界你们没见过的宝物可多了去了，我娘就给我说过有一种宝珠，是监视监听的神物，直接能和人融为一体，就算是那麦天启来了也发觉不了！”


    沈湛卢哟喝道：“到底是什么宝贝，给大伙仔细说说呗！”


    四周瞬间一片应和。


    “是呀是呀，给大伙见见世面！”


    “我还真想听听。”


    “不会是你胡乱编的吧？”


    ......


    男人的脸涨的通红：“再多的我不知道了，但是我发誓没有乱编！”


    周围一片嘘声，男人委屈羞愤得要掉下泪来。


    沈湛卢与沈卿良悄悄撤至无人的角落。


    “我看那蠢男人的反应应该没有说谎，关键是如何核查天界人是否在苏琅身上动了手脚。”


    “我还在青垄卫时，曾奉命去找过失踪的苏琅......”沈卿良眸色一闪，沉声道，“谁也不知道，他不见的那几日发生了什么。”


    “那个地方，是哪里？”


    沈卿良喉咙动了动：“白崖岭。”


    青冥殿，凝香阁。


    叶笛手中的帕子已经被他绞得皱巴巴的，他不安地咬着嘴唇，内心充满忐忑。


    今日是他始育灵胚的日子，是神启宗的孕灵堂为他择的吉日。


    麦青宸迟迟未到。


    “是我不够好吗？”叶笛在心底问自己。


    与宋清绾与苏琅相比，他确实逊色了，他有的，只是对麦青宸的忠贞。这是男人最重要的品质，但也是最基本的，他似乎也没什么好骄傲。


    时间渐渐流逝，叶笛一遍遍地检查整理着自己的妆发和着装。


    直到日落西山，凝香阁的门才被“吱呀”一声打开。


    叶笛抬起头，撞上麦青宸深如潭水的眼眸。


    他感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狂跳着，连说出的话都带上了颤音：“少主......您来了。”


    麦青宸似乎刚饮了酒，有些醉了。


    “你就是叶笛？”


    “是，少主您已经见过我了......”


    麦青宸的脸向叶笛突然逼近，近到二人的鼻尖就要碰到一起。


    叶笛果然闻到了一阵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