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月下独酌:恨与怜的交织

作品:《特工皇妃:开局绑架了反派王爷

    成为“专属医女”的第七天,雁门关迎来了难得的宁静夜晚。北戎连续数日的骚扰似乎突然停止了,前线回报说敌军后撤了十里,像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动作。但至少今夜,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只有边塞清冷的月光和呼啸而过的风。


    主帐内,萧玦难得没有处理军务。他披着外袍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一壶酒,两个杯子,却自斟自饮。


    苏冉端着煎好的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烛火摇曳,男人侧影孤寂,举杯对月,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背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沧桑。


    她脚步顿了顿,才走过去将药碗放在案上:“王爷,该喝药了。”


    萧玦没回头,只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声音比平时低沉:“放着吧。”这语气不对。


    苏冉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异常。她本该放下药就走——作为“医女”,她的职责只是送药,不包括关心王爷的心情。但鬼使神差地,她多问了一句:“王爷是在为战事发愁?”


    萧玦终于转头看她。烛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冰眸此刻却蒙着一层罕见的迷离。苏冉这才发现,他居然已经喝了不少——酒壶半空,而他眼中已有了几分醉意。


    “战事?”萧玦轻笑一声,那笑里带着自嘲,“战事从来都是那样,打打停停,死人,再打,再死更多人。习惯了。”这话说得太过直白,以至于苏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她站在案边,看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饮尽。酒精作用下,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王爷伤未痊愈,不宜饮酒。”苏冉终于找回医者的本能,伸手去拿酒壶。


    萧玦却先一步按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凉,带着酒液的湿意,紧贴在她手背上。苏冉浑身一僵,想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阿冉,”他叫她名字,声音低哑,“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总在做错误的选择?”


    这问题来得突兀,苏冉愣了愣,才道:“人生没有如果,选了就是选了。”


    “是啊,选了就是选了。”萧玦松开她的手,重新看向窗外那轮冷月,“有些路,走上去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帐内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苏冉本该离开的,但脚下像生了根。她看着萧玦的侧脸,看着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的阴影,忽然觉得此刻的他陌生得让她心慌。


    “你知道吗,”萧玦又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小时候,母妃总说,生在皇家,最要紧的是学会权衡。什么该舍,什么该得,心里要有一杆秤。”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她教我权衡利弊,教我制衡朝堂,教我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皇子...却从来没教过我,如果那杆秤的两端,一边是江山社稷,一边是...”他的话戛然而止,又灌了一杯酒。


    苏冉的心脏像被什么攥紧了。她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但又不敢深想。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十六岁。”萧玦忽然转了话题,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是个刺客,潜入东宫行刺太子。我追了他三条街,最后在一条死胡同里堵住他。他求我放过他,说他家里还有老母妻儿。”


    “那你...”苏冉忍不住问。


    “我杀了他。”萧玦说,语气毫无波澜,“因为他是刺客,因为他要杀太子,因为放了他后患无穷。回去后,我吐了一整夜,梦里都是他临死前的眼神。”他转过头,看向苏冉,眼中那层迷离褪去,露出深不见底的疲惫:“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注定满手血腥。有些选择,无关对错,只关乎立场。”


    苏冉握紧了袖中的手。她想起他为平衡侯府势力而对张氏母女轻拿轻放;想起在京城,他明知她遭人构陷却选择旁观...那些曾经让她心寒齿冷的瞬间,此刻在萧玦的话语中,似乎有了另一种解读。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他权衡的那杆秤上,她从来都不是最重的那一端。这本该让她更恨他的。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褪去所有光环、只是一个疲惫男人的萧玦,她心底涌起的,竟是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王爷醉了。”她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


    “也许吧。”萧玦不置可否,又倒了一杯酒,却不喝,只是看着杯中倒映的烛光,


    “你恨我吗?”这个问题来得太直接,苏冉呼吸一滞。


    “恨。”她听到自己说,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恨你把我当棋子,恨你一次次让我失望,恨你...让我不得不逃。”


    萧玦笑了,那笑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是啊,该恨。连我自己都恨我自己。”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下酒杯:“可是阿冉,你知道吗?有时候,人明知道是错,却不得不做。就像我知道放你走会后悔,却还是做了;就像我知道留下你会恨我,却还是这么做了。”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


    苏冉下意识想扶,却被他抬手制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清冷的月色,背影挺直,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我这一生,得到过很多,也失去过更多。”他的声音被夜风吹散,有些缥缈,“父皇的器重,母妃的期望,兄弟的敬畏,臣民的拥戴...我都有了。可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想,我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转过头,看向苏冉,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迷茫:“是这江山?是这权势?还是...”他没说完,但苏冉听懂了未尽之言。帐内静得可怕。烛火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帐壁上交织纠缠,像极了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许久,苏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您真的醉了。”


    “或许吧。”萧玦走回案边,重新坐下,这次没再倒酒,只是盯着空了的酒杯,“醉了也好,清醒时不敢说的话,醉了才敢说;不敢承认的事,醉了才敢想。”他抬头,直直看向苏冉:“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信吗?”


    苏冉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不信”,想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说“伤害已经造成了,后悔也抹不掉”。可看着他那双盛满痛楚和疲惫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不会信。”萧玦替她回答了,自嘲地笑了笑,“连我自己都不信。一个习惯了算计和权衡的人,怎么配谈后悔?”他伸手,想去拿酒壶,却被苏冉抢先一步拿走。


    “别喝了。”她说,声音比想象中柔和,“再喝明天该头疼了。”


    萧玦的手停在半空,看着被她拿走的酒壶,忽然笑了:“你现在倒像个真正的医女了。”


    “我本来就是医女。”苏冉把酒壶放到一边,将药碗推到他面前,“至少现在是。所以,听话,把药喝了。”这语气,有点像哄孩子。话一出口,苏冉自己都愣了。


    萧玦也愣了愣,随即低低笑起来。不是平时那种冰冷的、嘲讽的笑,而是真正的、从胸腔里发出的笑声,虽然很轻,却很真实。他接过药碗,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喝光,然后很自然地看向旁边的蜜饯碟。


    苏冉下意识拿起一颗递过去。


    萧玦接过,却没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你说...如果重来一次,在京城,我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世上没有如果。”苏冉垂眸,不去看他的眼睛。


    “是啊,没有如果。”萧玦将蜜饯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冲淡了药的苦涩,“所以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站起身,脚步已经稳了许多:“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苏冉看着他恢复平静的脸,仿佛刚才那个脆弱、迷茫、倾诉衷肠的男人只是一场幻觉。她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靖亲王,而她也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医女。


    “王爷也早些休息。”她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阿冉。”他在身后叫住她。她停下,没回头。“无论你信不信,”萧玦的声音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那一箭,我从未后悔。”


    苏冉的背脊僵了僵。“不是因为你是阿冉,也不是因为你是林微。”他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内间:“退下吧。”


    苏冉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走出主帐。夜风很凉,吹在脸上,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那一箭,他从未后悔。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她。多么简单又多么沉重的理由。她抬头看向天边那轮冷月,月光洒在脸上,冰凉一片。


    心中那堵用恨意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恨是真的。那些伤害,那些欺骗,那些身不由己的痛楚,都是真的。可理解,也是真的。看到他肩上沉重的担子,看到他不得不做的取舍,看到他深埋在冰冷外表下的疲惫和孤寂...她竟开始理解,甚至心疼。


    这太可怕了。苏冉擦掉脸上的泪,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她不能心软,不能动摇。一旦她卸下心防,等待她的将是更深的深渊。可是...当一个人愿意为你挡箭,愿意在醉酒后对你吐露最深的脆弱和悔恨,愿意说“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时,你的心,真的还能无动于衷吗?


    月光下,苏冉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帐内,萧玦靠在榻上,手中摩挲着那枚玉佩,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醉意。他是在试探,也是在倾诉。试探她的反应,倾诉那些压抑太久、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情绪。而她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好。


    至少,她没有冷笑,没有嘲讽,没有转身离开。至少,她听完了。至少,她流泪了。


    萧玦闭上眼,将玉佩握在掌心。温润的玉石贴着皮肤,仿佛还残留着某个人的温度。


    “阿冉,”他低声自语,“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要用什么手段。


    帐外,月光如水。


    帐内,心事如潮。


    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终有一天,会破土而出,长成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参天大树。而那一夜月下的独酌与倾诉,就是那颗悄然埋下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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