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还乡的种子
作品:《晚唐,开局拥有800魏博牙兵》 洛阳城外,汉国大营。
数万名原本属于后梁的降兵,此刻正静静的列队站在广阔的校场上。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迷茫和不安。
空气里没有血腥味,只有粮食的香气和新衣的麻布味道。
就在不久前,一队队汉军士兵,将一袋袋沉甸甸的粟米、一捆捆崭新的冬衣、一柄柄泛着乌光的农用锄头,还有一个个装着铜钱的布袋,如小山般堆放在了校场的高台之下。
“弟兄们!”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让下方所有人都抬起了头。说话的,正是奉汉王刘澈之命,全权负责此事的淮北经略府主簿,李旬。
这位汉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酷吏,此刻脸上并无冷意。他身着青衫,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清晰而有力。
“你们中的许多人,或许认得我。我叫李旬,在汉国经令之下,掌管度支与屯田事宜。你们也知道我的手段。但今日,我不是来跟你们算旧账的。”
他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才缓缓说道:“今日,是来给各位,发安家钱,发还乡粮的!”
整个校场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什么?”
“发……发安家钱?”
“还乡粮?他们……他们要放我们回家?”
降卒们互相张望,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确认,但看到的,只有和自己一样的迷茫。在他们几十年的战争生涯里,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
王贵,一名原属后梁禁军的百夫长,来自河南府郑州。虎牢关一役,他所在的整个营都被冲散了,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汉军的俘虏。这几日,他跟所有的降卒一样,以为等待自己的是苦役,或是被当成攻城的炮灰。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寻死的准备。
但此刻,他看着高台上那堆积如山的物资,听着那难以置信的宣告,整个人都懵了。
“我知道,你们不信。”高台上的李旬似乎看穿了所有人的心思,他对着台下招了招手。
立刻,一队队汉军士兵上前,开始将台下的物资分发给最前排的降卒。
一人,一个大布袋,里面装着足以支撑三个月嚼用的干粮。
一人,一件厚实的棉布冬衣。
一人,一把沉甸甸的、崭新的熟铁锄头。
最后,是一只用麻绳系紧的小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十贯崭新的、泛着青光的铜钱!
当第一名降卒颤抖的手从汉国士兵手中接过这一整套还乡物资时,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直到身后的人推了他一把,他才如梦初醒,踉跄着走到一旁,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那袋粮食,嚎啕大哭起来。
这哭声,像是会传染。
越来越多的降卒,在领到那份沉甸甸的物资后,都做出了同样的举动。压抑不住的哭声很快就响成了一片。
“王贵,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领东西啊!”身旁一个同乡推了他一把,声音里带着哭腔。
王贵这才机械的迈开脚步。当那袋粮食和那沉甸甸的钱袋交到他手上时,他这个在刀口上舔了半辈子血的七尺汉子,眼眶也瞬间红了。
他想起了在梁军中,那些被克扣的粮饷,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想起了因为几块饼子就拔刀相向的袍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战胜的一方,会对待他们这些手下败将,比他们自己原来的主子,还要好上许多?
“各位弟兄!”高台上,李旬的声音再次响起,压过了所有的哭声与嘈杂。
“我家汉王有令!”他高声宣读着那份让所有降卒命运改变的王令。
“尔等,皆为中原子民,皆为父母之子,丈夫之身。奈何遭朱氏篡逆,天下大乱,这才被迫从军,以求活命。战败之罪,不在尔等,而在那不仁不义之伪朝!”
“今,我大汉奉天讨逆,兵临洛阳,不忍见中原生灵涂炭。特赦尔等无罪,资遣还乡!凡愿归家者,人各发粮三月,钱十贯,衣一套,锄一柄。以士为单位,由我大汉军士护送返乡,沿途州县,不得为难!”
“王上只有一言相告——”李旬的声音陡然拔高,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战争,终将过去。而家中的田地,需要你们手中的锄头去开垦;堂上的父母,需要你们的双膝去侍奉;炕上的妻儿,需要你们的臂膀去守护!”
“去吧!带着汉王的仁义,回到你们的家!告诉每一个你认识的人,告诉中原所有的百姓——放下兵器,拿起锄头!跟着汉王,有田种!有饭吃!”
“有活路!”
这一番话,让校场上所有降卒的身体,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们的眼中,不再是迷茫,而是一种灼人的光亮!
“汉王仁义!”
不知是谁,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用嘶哑的嗓子喊出了声。
“汉王仁义——!”
“愿为汉王效死——!”
“大汉万年——!”
七万人的呐喊汇集在一起,声浪冲天而起,驱散了洛阳上空积攒多日的阴云,让这片饱经战火的古都,第一次在新的主人治下,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吼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这一切,都被洛阳城头那道年轻的身影,尽收眼底。
数日之后,自洛阳通往中原各地的官道、小路上,出现了一幕幕奇特的景象。
数百支由数十到上百人不等的小队伍,正秩序井然的,向着东方、北方、南方,行进。他们没有打仗,队伍的最前方,都打着一面小小的汉字旗帜,旗帜下写着两个大字——还乡。
这些队伍里,每个人都穿着崭新的棉衣,背着沉甸甸的粮袋,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疲惫,眼神里却都透着一股归心似箭的急切。
王贵和他那支由三百多名郑州籍降卒组成的还乡队伍,就在其中。带领他们的,是一个名叫陈石头的汉军屯长。那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但目光很坚定,手下的十几个汉军士卒,军纪十分严明,从不多说一句废话,也从不骚扰沿途的村庄。
他们经过的土地,早已是一片凋敝。
村庄十室九空,田地里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偶尔见到几个面黄肌瘦的百姓,一看到他们这支军队,便立刻尖叫着躲进早已破败的屋子,或是直接藏入山林之中。
这天傍晚,他们走进了一个名为“白马村”的小村落。村口歪歪斜斜的牌坊上,还挂着几个早已风干的人头。那是在朱友珪的屠刀下,被安上通敌罪名枉死的本地乡绅。
“在此扎营。所有人,不准入村民宅,违令者斩!”陈屯长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士兵们便在村口一片空地上扎下营帐,埋锅造饭。白米混合着肉干的香气,很快便从锅中飘出。
王贵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粥,却没有吃。他看着村中那些从门缝里投来的、充满恐惧与贪婪的目光,心里不是滋味。
他犹豫了一下,端着那碗粥,走到了离他最近的一间茅屋前。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手里紧紧攥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柴刀,用一种防备野兽的眼神瞪着他。
王贵没有靠近,他只是将手中的粥碗,轻轻的放在了门前的石阶上,然后退后几步,用一口地道的河南乡音,低声说道:“大爷,莫怕。俺……俺也是郑州人。这饭,是汉王的恩赏。俺们吃不完,分你一碗。”
那老者愣住了。他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肉粥,又看了看王贵脸上那复杂的表情,握着柴刀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你们……不是来抓丁,不是来抢粮的?”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
“不是。”王贵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身上崭新的棉衣,又拍了拍身后那沉甸甸的粮袋,“俺们,是回家种地的。汉王……他给俺们发的安家钱,足足十贯呐!他还说,只要是愿意归附的,家家户户都分田……”
他笨拙的,将自己在汉军大营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
越来越多的村民,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悄悄的从家中走了出来。他们听着那熟悉而亲切的乡音,听着那难以置信却又无比诱人的故事,脸上的恐惧渐渐退去,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当夜,王贵所在的还乡队伍,并没有吃掉所有属于他们的粮食。他们将多余的粥饭,分给了这个早已断粮数月的村庄。
而汉王刘澈的名字,以及那个关于分田的传说,便伴随着肉粥的香气,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悄然生根、发芽。
汴梁,皇宫。
新帝朱友珪的暴虐与多疑,在他登基之后,变本加厉。
虎牢关惨败和洛阳失陷的消息,接连传来。但他关注的,只是自己那张还不稳固的龙椅。
一场更大规模的清洗,在京师之内展开。数百名官吏将领,仅仅因为曾经在康王府上喝过一次酒,便被冠以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一时间,汴梁城内,人人自危,血流成河。
而就在这片血腥的肃杀之中,一些零星的流言,开始在城中那些最底层的军士与百姓口中,悄悄流传。
“听说了吗?西边……西边那个汉王,把咱们大梁的降卒,全都放了!”
“不止是放了!还给钱给粮,给新衣服!我二舅家的邻居,他儿子就在虎一营,前儿个托人带信回来了!说家里已经分到了地!”
“真的假的?那咱们还在这儿给陛下卖命图个啥?连军饷都快三个月没发了……”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你!”
这些流言,让本就因军饷拖欠和主帅猜忌而浮动不安的汴梁守军,心思更加活络起来。他们开始怀疑,开始动摇,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他们守护的这座城,里面是残暴猜忌的君主,和看不到头的苦日子。
而城外,那个被称为逆贼的敌人,却正在给予他们的袍泽,一条他们梦寐以求的活路。
当这支军队的心开始动摇时,后梁这座看似坚固的都城,其内里的根基,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天下的局势,已经以一种不可逆转的方式,开始缓缓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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