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的哨声像一道撕裂夜幕的惊雷，悍然劈开了特种大学宿舍楼凝固般的寂静。


    陆青戈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弹射起来的——军靴踹开床板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战术腰带扣“咔嚓


    ****流畅地滑入枪套的瞬间，她已经如标枪般笔直地站在了宿舍中央，整个人紧绷得活像一发出膛的**，蓄势待发。


    “紧急集合！快！她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


    三秒后，整个宿舍彻底炸开了锅。林悦从床上狼狈地滚下来，作训服胡乱套在身上穿成了露背装，两只胳膊在狭窄的袖筒里拧成了麻花；


    汪小琪抱着沉重的铁锹就一头冲出门去，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喊着“挖战壕了！快卧倒！


    最离谱的是李娜——她竟把作训服前后穿反，裤子拉链尴尬地卡在腰侧，手里还死死攥着半片没来得及揭下的面膜，月光下惨白的脸活像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女鬼。


    “李娜！你穿的是战术服不是露脐装！陆青戈一把薅住她混乱的领子，不由分说地强行把她塞进正确的衣摆里。


    李娜手忙脚乱地挣扎着系腰带，结果却把鞋带和战术腰带死死缠在了一起，只能狼狈地蹲在地上，活像只被捆住后腿的蚂蚱。


    走廊里早已是一片混乱跌撞的人影。影龙大队的王猛光着一只脚丫子冲出来，另一只战术靴滑稽地挂在脖子上，嘴里还叼着滴着牙膏沫的牙刷；


    陈思远把沉重的行军背包顶在头上充当头盔，军用水壶“哐当一声失手砸在地上，里面滚出来的红烧肉罐头在油污里狼狈地滚了一路；


    刘宇飞更是绝了——他居然对着走廊尽头那个冰冷的消防栓，煞有介事地立正敬了个军礼，扯着嗓子大喊：“报告树桩同志！我已就位！


    “都给我闭嘴！跟上！陆青戈的怒吼瞬间压过了所有噪音。


    她带着英雄连的人如一股旋风般冲下楼梯，军靴在冰冷的旋转楼梯上敲击出急促密集的鼓点，气势汹汹，活像一群锁定猎物、迅猛追击的猎豹。


    集合点竟匪夷所思地设在操场边缘那个散发着浓烈气味的猪圈旁。


    当陆青戈借着月光看清那排低矮破旧的红砖房时，差点以为自己跑错了地方——猪圈的铁栅栏门大敞着，里面飘出一股混合着饲料和排泄物的、再熟悉不过的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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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臊臭味。


    几只黑白相间的花猪在清冷的月光下悠闲地哼哼唧唧，其中一只戴着褪色红色项圈的老母猪尤为显眼，它正用湿漉漉的鼻子专注地拱着墙角的饲料桶。


    “翠花？！汪小琪突然失声尖叫，手里的铁锹“哐当一声掉在泥地上。


    陆青戈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只母猪的左耳朵赫然缺了一角——分明是当年在野外生存训练时，被汪小琪失手打出的信号弹吓跑的那只传奇“老母猪翠花！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校长的声音从猪圈低矮的屋顶上传来。


    他站在刺眼的探照灯光束下，手里举着扩音喇叭，脸上挂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欢迎来到‘同窗之狐’特别训练营的第一课——‘找猪行动’。


    “找猪？李娜使劲揉了揉被面膜糊住的眼睛，怀疑自己还没睡醒，“校长，我们是来当特种兵的不是来当养猪场饲养员的……


    “少废话！校长的喇叭猛地喷出一阵刺耳的电火花杂音，“听着！昨晚有‘嫌疑人’胆大包天地偷吃了猪饲料！现在，给你们十分钟，立刻、马上，给我找出这个‘作案者’！


    “不是我！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炸响，带着急于辩白的慌张。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影龙大队的王猛不知何时高高举着双手站在猪圈门口，脸涨得像块红布。


    “上次在影龙大队食堂偷吃猪肉那是意外！这次真不是**的！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猪圈里那些哼哼唧唧的猪都仿佛听懂了人话，齐刷刷停下进食，歪着脑袋，用充满“智慧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校长的脸瞬间黑如锅底，额头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像铜铃，怒气冲冲地扫视着操场。


    “王猛！你这叫不打自招啊！他指着王猛，声音里满是讽刺和怒火。


    接着，他猛地举起手中那个破旧的喇叭，声嘶力竭地吼道。


    “所有人！立刻给我进猪圈！陪猪‘谈心’！什么时候问出那个偷饲料的‘嫌疑人’，什么时候再给我滚出来！


    学生们吓得缩成一团，王猛更是涨红了脸，低头不敢吱声，而远处的猪圈里传来一阵阵猪的哼哼声，臭气熏天，仿佛在嘲笑这场荒唐的命令。


    “啊？！


    三十多号人被迫挤进了这个狭小不堪、恶臭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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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猪圈，活像一锅被强行塞进小锅里、煮得稀烂的饺子，彼此推搡着几乎无法转身。


    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猪粪味，混合着饲料发酵的酸腐气息，像一层黏腻厚重的幕布般笼罩下来，熏得人鼻腔刺痛，连眼睛都难以睁开，只能强忍着生理性的不适。


    那头名叫翠花的老母猪，似乎对陆青戈情有独钟，用它那湿乎乎、沾着泥浆的鼻子，一刻不停地拱着她背后的战术背包，力道不小，同时粗壮有力的尾巴兴奋地左右甩动，抽打在陆青戈的小腿上，竟发出“啪啪的轻响，活像条不消停的小鞭子。


    角落里，林悦被这刺鼻的臭味呛得弯下了腰，捂着嘴发出一阵阵干呕，眼泪都呛了出来；


    另一边，李娜正试图蹲下身，带着点好奇和讨好，跟一只圆滚滚、粉嫩嫩的小猪崽“沟通感情。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不识好歹的小家伙用鼻子狠狠一拱，重心不稳，“哎哟一声，结结实实一屁股摔进了旁边粘糊糊、湿漉漉的饲料堆里，溅起一片令人作呕的污渍。


    “青戈姐！快看这个！在一片混乱的猪哼人声中，汪小琪突然拔高了嗓音大喊，声音里透着发现新大陆的激动。


    她正指着猪圈内壁那粗糙斑驳的红砖墙，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一行用尖锐物（也许是石子或铁片）歪歪扭扭刻下的字迹显得格外醒目：“2019届李三娃到此一游。字迹下方，还附着一个简笔涂鸦——一个小人夸张地撅着屁股，正奋力从一个大饲料桶里偷东西吃，旁边还得意洋洋地写着两个大字：“真香。那小人撅屁股偷食的姿态，透着一种滑稽又生动的顽劣。


    陆青戈的肩膀开始抑制不住地抖动。这熟悉的“墨宝风格瞬间击中了她，让她想起了新兵连时那个总爱偷偷摸摸溜进炊事班、以“三只手


    据说后来这小子胆大包天，竟然偷了旅长珍藏的红烧肉罐头，结果被震怒的旅长罚在猪圈里同吃同住了一个月，美其名曰“体验生活。


    万万没想到，这货居然还在这个“战斗过的地方，留下了如此“不朽的“艺术杰作。


    “噗嗤——她终于没忍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笑。


    这笑声仿佛点燃了引线，旁边的林悦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是汪小琪，最后连一向以冷峻严肃著称的影龙大队那群家伙也绷不住了。


    陈思远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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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忘了形象，忘形地直拍旁边翠花那肥硕滚圆的屁股，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扰惹恼了的老母猪，毫不客气地用尾巴狠狠一扫，那力道十足，结结实实抽在陈思远脸上，他“嗷一声，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赵刚则指着墙上那“真香两个字，笑得直打嗝，气息都接不上，结结巴巴地喊：“三、三、三娃同志说……说得**对！哈哈哈！


    就在这片混乱失控的笑闹声中，陆青戈忽然感觉背后的背包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拽住了。


    她迅速低头一看——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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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翠花那根一直不安分甩动的尾巴，不知何时竟紧紧缠住了她背包侧边的固定绳！


    那粗糙的绳子与翠花尾巴上纠结缠绕的硬**死死绞在了一起，而且越勒越紧，坚韧的帆布背包带被勒出一道深深的凹痕，几乎要嵌进去。


    她心头一紧，急忙伸手去解，手指笨拙地抠弄着那些顽固的绳结和硬**，可任凭她怎么用力拉扯、挑动，那缠绕之处都纹丝不动，反而感觉缠得更紧了。


    “别动。一个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且异常干净的手突然伸了过来，越过她的肩头。


    曜彻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清冷的月光清晰地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侧影轮廓。


    他自然地蹲下身，动作流畅没有一丝多余。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奇异的耐心和外科手术般的精准，轻轻拨弄、挑开那些顽固地缠绕在翠花尾巴硬**上的绳结。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小心翼翼，仿佛不是在解一个令人头疼的死结，而是在抚摸一件易碎而珍贵的瓷器。


    陆青戈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一股微妙的异样感升起。


    更让她恍惚的是，鼻尖萦绕的不再是那刺鼻呛人的猪圈臊臭，而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带着冷冽气息的消毒水味，这味道与周遭污浊油腻的环境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搞定。


    那一瞬间，两人都像是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般，指尖一麻，迅速而默契地同时缩回了手。


    “曜彻哥！你对青戈姐真好！


    林悦突然像只机灵的土拨鼠一样，从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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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唧唧的猪中间钻了出来，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两盏闪烁着八卦光芒的小灯泡，兴奋地来回扫视着两人，“你们俩是不是……嘿嘿……”


    “咳咳！”陆青戈赶紧干咳两声，试图用声音盖过林悦那充满暗示的尾音，一把抓过自己的背包，几乎是有些慌乱地转身就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尖在迅速升温，烫得惊人，仿佛能直接在上面煎熟一个鸡蛋。


    令人意外的是，翠花似乎对她格外亲近，见她离开，竟颠颠地迈着小碎步追了上来，用它那湿漉漉、沾着泥点和不明污渍的大鼻子，讨好地、一下下地蹭着陆青戈的手心，喉咙里还发出满足的、哼哼唧唧的撒娇声——那亲昵又依赖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在向主人摇尾乞怜、讨要零食的小狗。


    就在这时，猪圈顶棚角落里那个布满灰尘、锈迹斑斑的破旧广播喇叭，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耳尖锐的电流噪音，“滋啦——”一声，划破了刚刚有些平息的混乱。


    紧接着，校长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透过劣质扩音器扭曲变形地传来，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魔鬼般幸灾乐祸的笑意，响彻整个猪圈：“‘同窗之狐’第二课——现在开始！带上你们身边的猪，5公里武装越野！计时牌已亮，迟到者，淘汰！”


    “什么？！带猪跑？！”惊呼声此起彼伏。


    陆青戈猛地低头，看着怀里正用湿鼻子亲昵地拱着她手心撒娇、体重目测绝对不下三百斤的“老伙计”翠花。


    又艰难地抬头望向远处操场上那骤然亮起、猩红刺眼如同警告的巨大计时牌数字。


    一股强烈的、想把那个魔鬼校长直接塞进旁边那个装满了馊臭猪饲料的大桶里、让他也好好“体验”一下的冲动，油然而生，几乎要冲破理智。


    她深深地、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拍了拍翠花那沾满干涸泥巴、粗糙扎手的厚实脊背：“喂，老伙计，跑5公里……没问题吧？”


    翠花仿佛真听懂了她的询问，骄傲地甩了甩它那根标志性的短尾巴，又用湿漉漉、暖烘烘的鼻子重重地、亲昵地拱了拱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一串低沉而满足的“哼哼哼”声，那神态，活像是在自信满满地保证：“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