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北齐狂主与诤臣

作品:《天幕:从带老朱看南京大屠杀开始

    苍穹之上,那面熟悉的、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巨幕再次无声铺展,覆盖了万朝时空的天际。劳作中的农人、巡视的兵卒、议政的君臣、市井的商贩,无数目光又一次被这异象牵引,仰首观望。


    【天幕重启·帝纪异闻】


    【本期所示:北齐狂主与诤臣——高洋、赵道德事】


    “北齐?”许多时空的人们对这个国号感到陌生。但“皇帝”、“大臣”、“劝谏”、“打皇帝”这些关键词,立刻勾起了广泛的好奇心。


    天幕光影流转,先是以简笔勾勒出南北朝对峙的地图,凸显“北齐”疆域。随后画面聚焦,出现一座北方风格的宫殿,一个面容在威严与狂放之间模糊不清的帝王形象——文宣帝高洋。旁注简洁:【北齐开国皇帝,高欢次子。前期励精图治,后期纵酒狂悖,行事荒诞。】


    画面动了起来。先是高洋在宫中宴饮,酩酊大醉,袒露形体,涂脂抹粉,与倡优伶人为戏,甚至在大殿上随意奔驰。群臣或掩面,或低头,敢怒不敢言。接着,场景转到郊外漳河之畔。春日水涨,河岸陡峭。身着骑装的高洋,骑着一匹骏马,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兴奋与茫然的笑容,策马向着陡峭的河岸边缘加速冲去,看方向,竟是要连人带马冲入湍急的漳河之中!


    “陛下不可!”一声急促的高喊。一名身材不高但颇为健壮、面容刚毅的文官服饰大臣(字幕标注:散骑常侍 赵道德),从斜刺里猛冲出来,不顾自身安危,在千钧一发之际,死死攥住了高洋坐骑的缰绳。马匹受惊,人立而起,高洋险些被掀下马背,冲入河中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


    河岸之上,一片死寂。只有漳河水哗哗流淌。高洋稳住身形,脸上的兴奋瞬间转为暴怒,涨得通红。他猛地扭头,盯住还死死拽着缰绳的赵道德,眼中杀机毕露。


    “赵道德!”高洋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朕戏水!左右!给朕拿下!就地正法!”


    侍卫面面相觑,稍有迟疑,但在皇帝再次厉声催促下,只得上前扭住赵道德,将其按倒在地,雪亮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赵道德被压得低头,却毫无惧色。


    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刚直大臣即将血溅河岸之时,赵道德猛地抬头,非但不求饶,反而用尽力气,对着高洋高声喝道:“好!好!臣死则死矣,无所憾恨!”


    他喘息一下,声音更大,字字清晰,仿佛要让河风将这声音送到每个人耳中:“然臣死之后,魂归九泉,得见神武皇帝(高欢谥号神武)于地下,神武皇帝若问:‘我儿治国如何?’臣必直言以对:‘先帝!汝之子嗣,酗酒无度,荒嬉败德,纵欲伤身,且拒谏饰非,实乃败家亡国之兆!’陛下!届时臣在幽冥,看臣告不告这个状就完了!”


    此言一出,河岸之上,连风声都仿佛静止了。按着赵道德的侍卫手抖了一下,围观的随从官员们更是屏住了呼吸,骇然望着赵道德,又偷偷去瞄皇帝的脸色。


    高洋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然后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惊愕、羞惭,以及……明显的畏惧。他愣愣地看着梗着脖子、视死如归的赵道德,又似乎透过他,看到了那个威严的父亲高欢在冥冥中的注视。


    沉默良久,高洋挥了挥手,语气干涩而无力:“……放开他。”


    侍卫连忙收刀松手。赵道德站起身,拍了拍尘土,面色依旧沉静,既无死里逃生的庆幸,也无得理不饶人的张扬,只是默默退到一边。


    高洋再没看漳河一眼,调转马头,闷声道:“回宫。”


    画面转换,已是宫中内殿。高洋独自一人坐在案前,形容憔悴,面前有酒,却未饮。他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醒,口中喃喃自语,字幕显示其心绪:【朕近日沉湎酒乡,殆忘政事,如此下去,岂不辜负先帝创业艰难?需得有骨鲠之臣,时时棒喝,令朕警醒方可……】


    他沉吟着,似乎在脑海中筛选人选。最终,一个形象定格——漳河岸边,死死拉住缰绳,厉声以先帝相责的赵道德。


    “传赵道德。”高洋下令。


    赵道德应召而来,行礼如仪,心中不免疑惑皇帝单独召见所为何事,是否又要算旧账?


    却见高洋起身,走到他面前,脸上竟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神色,说道:“赵卿,朕自知近来多有荒唐,饮酒过度,荒废政务。若无刚正大臣痛加督责,朕恐难改此恶习。思来想去,满朝之中,唯卿敢直言犯颜,不避斧钺。今日,便请赵卿……责打朕一番,令朕痛定思痛!”


    赵道德愕然抬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着高洋不似作伪的神情,确认皇帝竟然是认真的——真的要求臣子打自己。


    短暂的惊诧过后,赵道德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似无奈,似荒唐,更有一股被这奇葩要求激起的、混杂着责任感与某种“岂有此理”的愤懑。他深吸一口气,竟真的开始卷起官袍的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高洋见状,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本能地想躲闪,站在那里没动。


    赵道德不再犹豫,一个箭步上前,口中喝道:“何物人!为此举止!”(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做出这样的行为!)话音未落,蒲扇般的大手已经朝着高洋的肩膀后背拍打过去,虽未用全力,但啪啪作响,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高洋“哎哟”一声,吃痛之下,转身就想跑。赵道德正在气头(或者说被皇帝的荒唐要求激起的正直之火)上,哪里肯放,嘴里继续斥骂着“昏聩”、“荒唐”之类的话,追着高洋在大殿里转起了圈子。皇帝在前面躲,大臣在后面追打,场面一时变得极为滑稽。


    最终,高洋被赵道德结结实实地撵上,又挨了好几下,气喘吁吁地讨饶:“够了!够了!赵卿,朕知错了!知错了!”


    赵道德这才停手,兀自气得胸膛起伏,瞪着眼睛看着狼狈的皇帝。高洋揉着被打痛的地方,脸上却并无多少怒色,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古怪神情。


    画面定格在高洋的复杂表情与赵道德余怒未消的刚直面容上,逐渐淡去。


    万朝时空,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比之前几次天幕更为嘈杂、更为差异巨大的反应。震惊、不解、鄙夷、哄笑、深思……种种情绪在不同时空、不同身份的人群中弥漫。


    秦,咸阳宫前。


    一片死寂。文武百官,连同戍卫的郎官锐士,几乎都陷入了石化状态。他们看到了什么?一个皇帝,要自己寻死往河里跳?一个大臣,不仅敢拦,还敢用“向你死去的爹告状”来威胁皇帝?更离谱的是,皇帝居然被吓住了,放了人?最后,皇帝居然请这个大臣打自己,而大臣居然真的打了,还追着打?!


    这完全超出了大秦君臣的认知范畴。秦法严苛,君权至高无上。始皇威严,无人敢直视。别说拉皇帝缰绳、威胁告状,就是言辞稍有忤逆,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至于臣子打皇帝?那是夷三族都不足以惩其罪的滔天大逆!


    李斯喉咙有些发干,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个北齐朝廷的运转逻辑。他偷偷抬眼去看始皇帝。


    嬴政站在那里,面容如同冰山,没有丝毫表情。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天幕,看清那个叫高洋的皇帝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荒谬……绝伦!”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心脏一紧。


    “为君者,不自重如此,与倡优何异?欲自寻死地,愚不可及!纳谏需有方,岂容臣子以幽冥之事相胁?此非忠直,乃挟持!至于令臣殴君……”嬴政摇了摇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污秽不堪的东西,“纲常尽毁,礼崩乐坏!此等君不君、臣不臣之状,竟出于一国之主?其国不亡,天理何在!”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群臣,声音陡然严厉:“尔等给朕听清楚了!大秦,绝不容此等荒唐事!为君者,当威仪自重,谋国远虑,岂可效此狂悖小儿之行!为臣者,当恪守本分,直言进谏,亦需循礼守法,岂敢效此挟先帝以令今上之跋扈!今日天幕所示,乃乱政亡国之兆!凡我大秦臣工,当引以为戒,深耻之!”


    “唯!陛下圣明!”群臣慌忙伏地叩首,心中皆道,北齐之事,匪夷所思,果然只有陛下这般雄主,方是正道。


    汉,未央宫前。


    刘彻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哈哈哈!好个高洋!好个赵道德!真是……真是让朕开眼了!世间竟有如此君臣!”


    卫青和霍去病面面相觑,想笑又觉得似乎不妥。霍去病年轻,忍俊不禁:“舅舅,这皇帝……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他悄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卫青低声道:“休得胡言。观其前期,能开国建制,非庸主。怕是后期……为酒色所伤,心智昏聩了。”


    刘彻笑够了,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饶有兴致地说:“不过这赵道德,倒是个妙人。拉缰绳那一下,是忠勇。以先帝胁之,是急智。追着皇帝打……哈哈,怕是也被这昏君气糊涂了,索性豁出去了。‘何物人,为此举止!’骂得好!骂得痛快!”


    汲黯在一旁,面色严肃,出列道:“陛下!此非可笑之事!君主治国,当持重沉稳,岂能如孩童般嬉闹涉险?纳谏之道,在于虚怀若谷,明辨是非,岂能因畏惧先人魂魄而赦免直臣,又岂能因一时悔悟而求臣子殴己?此皆非正道!北齐君昏臣戾,岂足为法?陛下当戒之!”


    刘彻看了汲黯一眼,收了笑容,但眼中仍有玩味:“汲黯啊汲黯,你就是太严肃。朕当然知道此非治国之常道。不过嘛……”他摸了摸下巴,“这高洋虽荒唐,倒还有一点可取。”


    “哦?请陛下明示。”汲黯不解。


    “他怕他爹。”刘彻悠悠道,“可见其心中,尚有敬畏。哪怕这敬畏来得古怪。比起那些天不怕地不怕、自以为是的昏君,还算有救。当然,靠怕爹来治国,是笑话。但这赵道德,能抓住皇帝这点敬畏,冒死进谏,倒是个懂得‘劝谏之术’的。只是这‘术’,也太险了些,非寻常人可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又看向卫青:“仲卿,若是你在朕要冒险冲阵时拉朕马缰,朕大概不会杀你,但会不会让你打朕……那就难说了。”


    卫青哭笑不得:“陛下说笑了。臣只会劝谏陛下勿涉险地,绝无殴君之念,亦不敢以先帝相胁。”


    “是啊,所以你是卫青,他是赵道德。”刘彻摆摆手,不再多说,但显然,这段天幕给他带来了不少“乐子”,也引发了一些关于君权、父权、进谏方式的模糊思考。


    唐,长安城,街头巷尾。


    百姓们的反应直接得多,充满了哄笑和议论。


    “哎呀我的娘嘞!这皇帝是个傻子吧?”


    “那大臣也是胆肥!敢那么跟皇帝说话?还打皇帝?要我早就尿裤子了!”


    “你没听他说吗?死了去见先帝告状!这是拿先帝压皇帝呢!”


    “这招灵吗?万一皇帝不信鬼神呢?”


    “你看那皇帝不是信了吗?吓得不轻呢!”


    “后来还请打?我的天爷,这皇帝是不是有毛病?喜欢挨揍?”


    “那赵大人也是实在,说打真打啊!追着打!‘何物人’!骂得痛快!”


    “我看这北齐,怕是长不了。皇帝这样,大臣这样,不成体统。”


    茶楼里,文士们的讨论则深入一些。


    “高洋此人,早年英果,晚年昏暴,史有明载。天幕所示,正是其昏暴一面。然赵道德此举……虽看似刚烈,实则无奈。以先帝之灵相胁,近乎巫祝之言,非士大夫正道谏诤之术。”


    “不然,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观高洋当时,已近癫狂,寻常劝谏岂能入耳?赵道德抓住其内心深处对父权威严的恐惧,一击即中,救其于险境,亦使之暂收狂性。此为直臣救主,虽手段非常,其心可嘉。”


    “至于后来请殴之事……更是荒唐中的荒唐。君主悔过,当见于实际行动,励精图治,岂是让人打一顿就能解决的?此乃儿戏!赵道德追打,恐怕亦是气愤填膺,借机发泄对君主荒唐的不满罢了。”


    “无论如何,此等君臣互动,实乃历史奇观,令人啼笑皆非。可见为君者,若不能持心守正,纵有直臣,亦难挽狂澜,徒留笑柄耳。”


    皇宫中,李世民与群臣也是看得神色各异。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摇头叹息,魏征则面色凝重。


    “陛下,”魏征率先开口,“此乃亡国之君与悲愤之臣也。高洋后期,神智昏乱,行事悖理,已失人君之体。赵道德虽忠,然其谏君之术,近乎胁持,亦非长治久安之道。幸而高洋尚存一丝对先父之畏,否则,赵道德早已身首异处。”


    李世民叹息道:“玄成所言极是。为君者,当清醒自律,岂可纵酒妄为,自轻自贱如此?高洋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至于令臣殴己,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悔过在心,在行,不在皮肉之苦。”他停顿一下,看向魏征,语气诚恳,“然朕从这段荒唐事中,亦有所得。那就是,纵然君主一时昏聩,若有耿直之臣能不畏生死,设法点醒,或有一线挽回之机。赵道德虽用术奇诡,但其不顾自身、一心为国的胆气,朕……颇为感佩。只是,朕希望我大唐,永远不需要臣子用这种方式来进谏。”


    魏征动容,躬身道:“陛下能作此想,实乃天下苍生之福。臣等必竭尽股肱,直言无隐,亦相信陛下之明,必能纳之。”


    李世民点头,又对众臣道:“将此段天幕所载,录于史馆,以为后世君王鉴戒。尤其要警示,酒能乱性,嬉戏伤德,为君者当慎之又慎。”


    宋,汴梁皇宫。


    赵匡胤看得眉头紧锁,连连摇头。“荒唐!荒唐透顶!”他对着赵普和众臣说道,“这高洋,哪里还有半点皇帝的样子?骑马投河,与寻死何异?酒后狂态,竟需臣子以告阴状相胁方能制止?事后不思切实改过,反搞出什么‘请打’的闹剧!如此君主,何以治国?何以服众?”


    赵普道:“陛下,此正是武人出身、骤登大位、缺乏礼法约束、又性情残暴不稳定者之典型。高欢一世枭雄,其子却如此不堪,可见创业与守成之难。那赵道德,刚直有余,而智略不足,劝谏之法,过于激烈险怪,非可为常法。”


    赵匡胤沉吟道:“朕观那赵道德拉缰绳时,是真忠勇。后来以先帝相胁,是急智,也是无奈。至于打皇帝……恐怕是积愤已久,又被皇帝荒唐要求所激,索性豁出去了。此人骨鲠,但用之需得其法。在高洋这样的君主手下,怕是也只有这等非常之法,才能偶尔奏效一时。然终非长久之计。”


    他想起自己对待后周旧臣、乃至对待那些骄兵悍将的方式,无不是恩威并施,既保持权威,又给予足够的尊重和实惠,绝不会弄到如此君不君、臣不臣、如同儿戏又暗藏杀机的境地。


    “我大宋,”赵匡胤肃然道,“当以文治,立规矩,明礼法。君主当垂拱而治,信任贤臣,广开言路,但绝不容许此等挟持、殴辱君上之行。臣子进谏,当依朝廷制度,堂堂正正。传旨,将此事载入国史,以为后世君臣之戒,尤要警示,君主必须自重,臣子必须守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洪武年间,南京。


    朱元璋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愕然,逐渐转为铁青,最后黑如锅底。他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混账东西!”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身旁的朱标和阶下群臣浑身一颤。“这个高洋,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当皇帝?!酗酒发疯,自轻自贱,拿自家性命和江山社稷当儿戏!拉他缰绳那是救他!他倒要杀人?!要不是赵道德机灵,抬出他死鬼老爹,一条忠臣的命就没了!”


    他越说越气:“还有后来!悔过?悔过是这么悔的?让臣子打自己?这他娘的是悔过还是又发疯?!那赵道德也是,让他打他就打?还追着打?!成何体统!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北齐就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它能不亡?!”


    朱标小心翼翼地劝道:“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后世昏君,不足为父皇气恼。”


    “咱不是气恼,咱是恶心!”朱元璋吼道,“看到这种皇帝,咱就觉得恶心!丢尽了当皇帝的脸!标儿,你给咱记住,还有你们!”他指着群臣,“都给咱记住!皇帝,是天下之主,万民表率!可以严厉,可以杀人,但绝不能荒唐!不能自己作死!不能不要脸面!纳谏,要听,但得看怎么谏!像赵道德这样,拉着先帝吓唬人,虽说是为了救主,咱也不提倡!至于打皇帝……哼,在咱大明,谁有这念头,咱诛他九族!”


    群臣噤若寒蝉,连称“陛下圣明”。


    朱元璋喘了口气,稍微平复,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赵道德,胆气是有的,对朝廷也是忠的。在高洋那种混账手下,能这样,不容易。要是放在咱手下……”他想了想,“咱不会给他机会拉缰绳——咱根本不会干那种蠢事!他要是敢打咱……哼!但若是直言进谏,哪怕话说得重,只要在理,咱也能听进去几分。好了,此事晦气,不必多议。但要点都记下,昏君之鉴,臣子之忠而不智,都写进《祖训》里去,让后世子孙看看,荒唐是什么下场!”


    清,顺治年间,北京。


    武英殿前,满洲王公和汉臣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后低声议论纷纷。


    “这……这汉人的皇帝,也有这样的?”一个年轻的贝勒不可思议地说。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个汉臣老翰林连连摇头,“斯文扫地,礼法荡然。”


    多尔衮面色平静,但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和鄙夷。他侧头对身旁的顺治和孝庄太后低声道:“皇上,太后,此便是前朝末世,君主失德,举止乖张之状。高洋虽为开国之君,然其后期,与亡国之君无异。为君者,当常存敬畏,持身以正,岂可如此率性狂诞,自损威严?”


    孝庄太后微微颔首:“摄政王说得是。这高洋,心中毫无敬畏,唯有对先父一丝惧怕,还被臣子用来作为劝谏的工具,可悲亦可笑。那赵道德,忠心可勉,然行事过于激烈,非人臣之福。我朝皇上年幼,正需学习为君之道,当以此为戒,切记庄重沉稳,广纳雅言,但绝不可使臣子有挟持、轻侮君上之机。”


    顺治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皇叔父,那如果以后我做错了,大臣很生气,该怎么办?”


    多尔衮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皇上,明君不会让忠臣气到要打您的地步。皇上日常多听贤臣教导,勤政爱民,若有疏失,大臣自会依礼进谏,皇上虚心采纳便是。我朝自有制度法度,君臣各守其分,断不会出现北齐那般荒唐景象。”


    范文程等汉臣在一旁听了,心中稍定。新朝虽为异族入主,但至少在维护君臣纲常、朝廷体统方面,似乎比天幕中那个北齐要正常得多,也让他们这些仕新朝者,少了几分尴尬和不安。


    天幕画面最后,呈现出一段简短的总结文字:


    【高洋之狂,千古罕有;赵道德之直,生死置之。】


    【以先帝胁君,非常之谏;请殴己身,荒唐之悔。】


    【君失其道,则臣失其常;纲纪一乱,笑谈留史。】


    光影渐收,天幕隐去。


    万朝时空的喧闹并未立刻平息。高洋与赵道德这出近乎闹剧又暗含悲剧色彩的君臣互动,给各朝各代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皇帝们从中看到的是为君者必须自律、持重的反面教材,以及一种另类(且不被大多数认可)的纳谏可能。大臣们看到的,则是直谏的风险与极限,以及在极端昏君手下,忠臣的无奈与悲壮。百姓们看到的,则是一段足够离奇、足以作为多年谈资的宫廷轶事,以及“皇帝原来也能这么不像话”的微妙认知。


    无论是鄙夷、嘲笑、深思还是警醒,这段来自北齐的荒唐往事,已然随着天幕,嵌入了万朝的历史记忆之中,成为一面扭曲而清晰的镜子,照见权力巅峰的异化与人性的复杂。而那句“何物人,为此举止!”的斥骂,似乎也跨越时空,在每一个面临君主荒唐行为的忠直臣子心中,激起无声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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