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愣了一下，点头。


    “当时我们怎么办的？”


    “临时改了编舞，把所有升降台上的部分改成平地表演……”


    “对。”江寻微笑。


    “后来那场演出，观众评价反而最高，说看到了我们的应变能力。”


    他环视周围的团队成员：


    “现在也是一样。


    飞机故障，迫降，这是意外。


    但我们经历过那么多意外——


    音响罢工、道具失灵、演员受伤——


    每次都挺过来了。


    这次也不会例外。”


    机舱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有人深呼吸，有人握紧了同伴的手。


    飞机开始下降，高度表上的数字快速跳动。


    透过舷窗，能看到下面是一片漆黑的海面，远处有一团模糊的轮廓，像是岛屿。


    “准备迫降！”驾驶舱传来指令。


    陆凛重新回到江寻身边坐下，紧紧握住他的手。


    撞击来得猛烈而突然。


    黑暗。


    然后是雨声。


    江寻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倾斜的座椅上，安全带还扣着。


    机舱里应急灯幽幽亮着，能看到其他人也都醒着，正在互相确认状况。


    “有人受伤吗？”


    陆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轻微的回应陆续响起：


    “我没事。”


    “胳膊擦了一下，不严重。”


    “头有点晕……”


    陆凛开始组织人员有序撤离。


    飞机迫降在一片沙滩上，机头扎进了椰树林，但机身基本完整。


    舱门打开后，潮湿的海风灌进来，带着咸味和雨水。


    团队成员互相搀扶着走下舷梯。


    外面还在下雨，但比之前小了些。


    借着应急手电的光，能看到这是一座小岛，沙滩后面是茂密的热带植被。


    “机组在发求救信号了。”


    陆凛对江寻说，“但台风影响，救援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


    “人员都安全？”


    “轻伤五个，已经处理了。”


    陆凛看了看四周。


    “现在需要找个避雨的地方，清点物资，制定等待计划。”


    他们找到了一处岩洞，虽然不大，但足够容纳二十多人。


    团队成员把飞机上的，应急物资搬了过来——


    几箱饮用水、压缩饼干、医疗包、防水布。


    陆凛分配任务：


    一部分人整理物资。


    一部分人收集干燥的木柴。


    一部分人用防水布在洞口搭临时遮挡。


    江寻主动负责照顾伤员。


    他打开医疗包，用碘伏给擦伤的人消毒，贴上创可贴。


    阿雅的手臂有一道较深的划伤，需要缝合，但医疗包里没有缝合工具。


    “用这个。”


    陆凛走过来，递上一卷医用胶带和几根消毒过的针。


    “简易缝合，可能会留疤。”


    “总比感染好。”


    阿雅咬牙，“来吧。”


    江寻按住她的肩膀，陆凛熟练地清洗伤口、缝合、包扎。


    整个过程阿雅一声没吭，只是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处理完所有伤员，已经是深夜。


    雨停了，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在海面上铺出一条碎银般的路。


    团队成员围着用，防水布护住的小火堆，分食压缩饼干和饮用水。


    气氛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有人开始讲笑话。


    江寻和陆凛坐在洞口，看着外面的海。


    “其实这样也不错。”江寻忽然说。


    陆凛转头看他。


    “没有行程表，没有演出压力，没有记者和镜头。”


    江寻笑了笑，“虽然环境差了点，但至少……真实。”


    陆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如果不是我协调这架飞机，你们现在应该在酒店休息，而不是困在这个岛上。”


    江寻摇摇头：


    “天气原因，航班取消，这本就是不可抗力。


    你提供的方案至少让我们尝试了，虽然结果不完美，但至少尝试过。”


    他停顿，看向陆凛：


    “而且，如果今天我们坐的是民航包机，故障发生在海上，可能连迫降的机会都没有。


    军用飞机的安全性，反而更高一些。”


    陆凛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江寻的脸颊。


    “你还真是……”


    他声音很低，“总是能找到积极的一面。”


    “不然呢？”


    江寻靠向岩壁。


    “焦虑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持体力，保持清醒，等待救援。


    顺便……”


    “顺便什么？”


    “顺便看看星空。”


    江寻指着天空，“台风后的夜空特别干净，星星很亮。”


    陆凛抬头。


    云层正在散去，星辰一颗接一颗地浮现，像谁在天鹅绒上撒了一把钻石。


    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看着星空，听着身后火堆的噼啪声，和团队成员低低的交谈声。


    在这座不知名的小岛上，在等待救援的不确定中，某些一直紧绷的东西，反而松弛了下来。


    江寻闭上眼睛，轻声哼起一段旋律。


    没有歌词，只是即兴的调子，温柔得像海风。


    陆凛听着，没有打断。


    直到江寻哼完，他才开口：


    “新歌？”


    “不算歌，只是几个音符。”


    江寻睁开眼，“但我觉得，适合今晚。”


    “起名了吗？”


    “《风眼》。”


    江寻说，“台风最中心的位置，反而最平静。”


    陆凛握住他的手。


    掌心温暖，带着彼此熟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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